第112章 白髮雲卿

軒轅澈離開的很快,悄無聲息的離開,什麼人也沒有驚擾,甚至連十一,都不知道軒轅澈是怎麼離開的。

宋小愛原本以爲,不管怎麼樣,軒轅澈都應該跟她打聲招呼再走的,卻沒想到,軒轅澈走的這麼快,走的這麼決絕。

她內心始終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那個上午,她將房屋內外,甚至整座山頭都找了個遍,在一遍一遍的尋找和呼喊中,終於沒有看到軒轅澈的人影之後,她就哭了。那天她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哭盡了自身的全部力氣。

“軒轅澈,你爲什麼要這樣子,爲什麼要這樣子對我?”她大吼着,咒怨着。生不逢時的愛情,註定有一方要選擇避讓。

軒轅澈向來坦蕩磊落,可是竟然,做了一次逃兵,逃的那麼快,那麼狼狽。這讓她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到最後,哭笑不得。

那天,是十一找到了她,將她抱回去的,十一隻說了一句話,他道,“宋小愛,軒轅澈和你不合適,不管怎麼努力都不合適,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要清醒一點,不要害了自己又害了他。”

……

十一說那話,距今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宋小愛不吃不喝,可是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不合適,或許她是想明白了,只是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而已。

這世界上有些事,一旦努力了,就可以達成,可是她和軒轅澈之間的萬丈天塹,不管怎麼努力,只會越陷越深,那就是一個無底洞,怎麼努力都不可能達成。

可是,她真的愛上軒轅澈了啊,在那個午後,躺在軒轅澈懷抱裡的那一刻,她對這個事實,就確信無疑。

可是,軒轅澈在給了她一絲希望之後,又親手將這一絲希望給毀滅了,這到底算什麼?

她明白軒轅澈和她有着一樣的情緒,軒轅澈也想放縱一次,可是他放縱的最大底線,不過就是輕輕的將她擁入懷抱而已。終究,他還是不敢,不敢跨出那一步啊。

難道這段愛情就這麼隨着軒轅澈的離開,而一去不復返了嗎?一如當初在玉盤山上,隨着風暝的離開一樣。

這個結果,宋小愛是萬萬難以接受的。這三天來,她一直在想,越想越糾結,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承認這是事實。

短短三天時間,她就面容憔悴,那隻萎縮的右手,萎縮的速度空前加劇,現在,差不多已經萎縮到了手肘部分,半隻袖子空蕩蕩的,無比醜陋。

宋小愛就像是一隻離開了水的魚,越掙扎越乾涸,直至自己難以呼吸。

三天來,宋小愛的一舉一動全部落在十一的眼裡,可是十一除了乾着急之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甚至都不敢推開房門去找宋小愛。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宋小愛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失去生機,他的內心,也如刀割一樣。

時間過的無比緩慢,接下來的十來天,就像是過了十多年一樣,每一天,對十一來說,都都度日如年。

宋小愛半個月的時間不吃不喝,也不知道是什麼毅力支撐下來的,居然一直沒有倒下去,可是,觸目驚心的是,她的整隻右手已經徹底萎縮了,甚至她的右邊肩膀一下,胸部部位,也開始萎縮。加上不吃不喝的緣故,身子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變得乾癟。

“嘔。”

守在門口的十一忽然聽到了宋小愛嘔吐的聲音,一聲過後,又是接連幾聲嘔吐,這個時候,他再也沉不住氣了,擡起一腳,將房門踹的粉碎,人影一閃,飄了進去。

就見到宋小愛躺在牀上,身上氣息極淡極淡,奄奄一息,嘴角是一抹鮮紅的血跡,在地上,是一灘灘散發着難聞氣息的黑色淤血。

“你怎麼了?”十一嚇了一大跳,一個箭步衝到牀頭,將宋小愛被抱了起來。

宋小愛對着他慘淡一笑,“我沒事,不用管我。”

“混蛋,難道你不知道你快要死了嗎?你現在這麼作踐自己,到底想要給誰看?除了我能看到,還有誰能看到。”十一忍不住怒吼道。

“是啊,給誰看啊。”宋小愛喃喃自語道,“我做這一切又是爲了什麼呢?有誰能夠看到呢?有誰會在乎我呢?”她餓的幾近脫去人形,加上心神交瘁的緣故,內外兼傷,被十一抱在懷裡,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似乎隨時都可能死去。

十一一隻手抵在她的背後,精純的內力不斷的灌輸進去,可是宋小愛的體質實在是太過怪異,那內力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點一點的全部被吞噬進去,消散於無形,一點作用都沒有。

“誰會在乎我呢?”宋小愛咯咯笑着,她一點力氣都沒有,笑得極爲勉強,臉上幾乎沒有血肉,只有一層皮,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宋小愛,你堅強一點,難道離開別人你就活不下去了嗎?”宋小愛目前這情況已經遠遠超出了十一的想象,他不得不大聲的說話,試圖將宋小愛給喚醒。

可是宋小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聞,一點都沒有聽到十一的話語一般,喃喃自語道,“如果我死了,誰會在乎我呢?又有誰會爲我傷心呢。”

“我會在乎你,我會爲你傷心。”十一痛苦的道。

“你麼?”宋小愛伸出一隻手,撫摸上十一的臉,搖了搖頭,“你是誰?我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傷心呢。”

“我是……”十一差點說了出來,又強迫自己忍了下去。

宋小愛接着道,“你一個外人,說會爲我傷心,我知道你一定是騙我的,可是我還是很開心。可是,我不要你爲我傷心啊,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爲什麼要你爲我傷心呢。”

聲音微弱幾不可聞,如若不是十一聽力過人的話,十一估計也聽不清楚,可是現在,他寧願自己聽不清楚,因爲宋小愛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割在他的心上一樣,讓他疼痛的難以呼吸。

“呵呵,到底誰會爲我傷心呢?誰呢?”在昏迷過去前,以前發生的那些事,那些曾經出現在生命中的人,一一在宋小愛腦海裡過濾,她想起了軒轅宸,軒轅宸,估計恨不能她早點死掉吧,想起了香雪,香雪或許是會傷心的,可是也不是她想要傷心的那個人啊,還有誰呢,薄太后,一點都不熟,死或不死一點關係都沒有吧,還有宋辛柏和宋氏,估計會傷心的吧……最後一個人影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是,雲卿。

宋小愛張開嘴,想要叫出這個名字,可是喉嚨咕嚕一聲說不出話來了,就這麼,在十一的懷抱裡昏迷過去。

……

“啊……啊……不要,不要……”宋小愛叫的撕心裂肺,正在房屋外面熬藥的十一,聽到她的叫喚,一個箭步衝進房間,就見到宋小愛躺在牀上,眼睛緊緊閉着,牙關緊要,不知道是夢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了。

她已經昏迷了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十一用盡了一切辦法,才保證她可以暫時不死,可是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宋小愛一點都不願意睜開眼睛,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她認爲自己已經死了吧。

她全身的肌肉,出現一種詭異的萎縮狀態,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的精肉全部給吞噬進去一般,十一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症狀,束手無策,不知道試過多少方子,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小愛陷入假死的狀態,不願意醒來,其實已經和死差不多了,這種狀態能堅持多久呢?一個星期,半個月,或者是一個月,他是心裡一點底都沒有。甚或是,如若宋小愛求生意志淡薄到了一個極點,自己主動閉塞了自己的呼吸,她在一天之內,一個小時之內死去的可能都是有的。

想到這一點,十一也是憂心忡忡,這些天他一直守護在宋小愛身邊,也是瘦了一大圈,眼睛深山凹陷進去,兩邊臉上的顴骨高高聳起,如若不是自身內力深厚可以支撐的話,估計現在也倒下去了。

可是宋小愛一天不醒來,她就沒辦法安心。

在牀邊守候了一會,見到宋小愛又沉沉入睡了,他心裡才稍稍踏實點,將已經煎好的藥端進來,一口一口的餵給宋小愛喝。

宋小愛牙關緊咬,不肯吃東西,餵給她吃的藥,十成有七成全部撒了出去,所以十一熬的藥,分量都要多上一大半才行。

費力了半響,纔將藥餵給宋小愛喝掉,十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也是累極了,正想下去休息,順便吃點東西。

哪裡知道他一轉身,宋小愛就趴在牀頭吐了起來,十次喝藥有三四次要吐的,這也很平常,十一馬上過去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可是吐着吐着,宋小愛竟然吐出血來。

宋小愛沒有神智,根本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爲,一直吐啊吐的,很快地上就被吐了紅紅的一大灘血跡,十一微微放鬆的神經再度緊繃,一隻手將宋小愛抱起,同時另外一隻手,飛快的點住了她周身的幾處大穴。

他點穴的手法很奇特,雖然只是點了幾下,可是耗費內力不少,自身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宋小愛又咳嗽了兩聲,終於沒有再吐了,安靜下來,十一嘆了口氣,看一眼身上到處是她吐的東西和血跡,只得先下去換洗一下。

十一沒有想到的是,他纔剛剛離開,宋小愛就開始一陣囈語,囈語的聲音一開始很小,然後慢慢放大,到最後,就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嘶喊。

宋小愛叫喊道,“卿兒,卿兒,卿兒……”

完全是無意識的,只能叫喚出這兩個字,一遍一遍的叫喚着,聲音高低起伏,顯然情緒波動極大。

十一換了一身衣裳,遠遠的就聽到宋小愛的叫喚,雖然他很奇怪宋小愛嘴裡的卿兒是誰,可是知道宋小愛夢囈了,絲毫不敢停留,往宋小愛的房間跑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彷如在遙遠的天際,有一道倉皇的聲音傳來,“啊……是誰在叫我……”

“啊……頭好痛……是誰在叫我……誰在叫我……”

那聲音遠在天邊,可是沒過一會,似乎就響在了眼前。十一沒有管那麼多,照舊往宋小愛的房間裡跑,可是一道白色的影子,以比他快上百倍的速度,飛快的衝了進來。

那影子沒有撞到他,可是身上那種強勁的氣息,“砰”的一聲,撞到他身上,將他給撞飛了,十一甚至連那人影子都沒有看到,只看到一頭白白的頭髮,就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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