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論曾經告訴過世人。
有臥龍的地方就必然會刷新鳳雛。
很顯然。
麥迪遜就是那個鳳雛，她已經不是膽大包天這個詞語可以概括的思維方式了，屬實是讓伊恩感覺她有種從來沒死過的那種美。
“停！“
伊恩眼疾手快。
他一把將紙條揉成團塞進嘴裡，腮幫子鼓得像是原地化身成爲了攪拌機，一邊咀嚼他還一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開口。
“小太妹，你說的是新派英語對吧？你的剛纔的意思，其實表達的是我們需要愛上帝，要多捐錢去修幾個教堂對吧。”
他瘋狂的向麥迪遜擠眼睛，只可惜小太妹還在埋頭寫寫畫畫，並沒有能夠看到他的求生欲，所以這個女孩的迴應依舊是興致勃勃。
“沒有啊，我說的是我們推翻舊的教堂，給你建立新教——新聖經由我來寫怎麼樣？哦，我肯定有機會成爲第一任教皇！”
作爲最典型的美國女孩，麥迪遜的大腦和正常人確實不太一樣，正常人的大腦有褶皺，而她這類女孩的大腦卻是平滑無比。
“什麼？你想組織同學去擦聖像對吧？真是虔誠的好主意！”伊恩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恨不得現在就把麥迪遜的嘴巴給縫起來。這或許就是自食其果吧，他平日裡一直pua麥迪遜，麥迪遜終於是智慧到了超越他的地步。
“我不是在說上帝！我說的是你！你呀！”麥迪遜咬着筆蓋，看向了用紙巾擦汗的伊恩，她遞上了自己的隨手小風扇。
“哎呀，你這‘新派英語’說得太溜了，你是說‘推翻’那些陳舊的宗教儀式？比如焚香、跪拜、唸經？這很好，現代人確實應該簡化信仰流程。你是在提倡對上帝的‘心靈崇拜’，不能只在嘴上愛上帝對吧？”
伊恩假裝對方的話語聽在自己耳朵裡自動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不是！”麥迪遜依舊熱情洋溢，她還戳了戳伊恩跳動的太陽穴，好像是覺得伊恩的腦子裡面要冒出什麼神奇事物的樣子。
“我是說物理意義上的推翻！炸掉它！燒掉它！讓舊教堂變成廢墟！”小太妹或許大學真該去哥譚找小丑女哈莉·奎茵進修幾下。
她一定能成爲哈莉·奎茵的得意門生。
“哦，變成廢墟’？不就是‘廢墟崇拜’的雛形？一種後現代宗教藝術？你這是在引導人們從廢墟中尋找對上帝信仰的真諦。
“很有深度，不過我還是覺得五十六號混泥土拌意大利麪，輔料就用韋恩工業生產的鋼筋，更能體現我們在食物上的追求。”
伊恩沒辦法急中生智，所以他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你看我設計的圖騰柱，頂端是你踩着上帝。”麥迪遜將自己的素描本推給了伊恩，被伊恩當場就着礦泉水吃進了嘴裡。
“是是是！把教堂的排水管（gutter）頂端修成鴿子（dove）造型！很有復古的美，，聖經裡鴿子象徵聖靈嘛！”伊恩想要去掐麥迪遜的脖子，只是周圍有很多同學在打鬧，他還是挺注意自己在學校的好學生形象。
“我說的是god不是gutter”
麥迪遜詫異的看向了不知道爲何有些精神異常的伊恩。
“對對對！God bless you！“伊恩雙手合十作祈禱狀，他的超級智慧已經在儘量了，“你提議在教堂發放祝福卡片！“
有的黃袍是真的沒有人敢去想穿。伊恩現在有點和劉協，劉衎，石弘，完顏承麟，趙桓，路易十七，尼祿，卡爾一世深深的共情了起來，他着實認識到了這個班級教室裡最渴望進步的人是誰，他聽過母憑子貴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同桌想要憑伊恩貴。
“我真能聯繫靠譜的石匠。”
“你要找天使們開茶話會？不錯。”
“我說的是炸了梵蒂岡！”
““炸炸薯條義賣活動！？”
“哪裡有薯條？不，不對……我們要談正事，你想一想，信徒要跪拜！要獻祭！要爲你唱讚美詩，多威風呀。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刺殺——”
“刺繡！多給辛苦了的神父們繡一些新的祭披！好，我願意出錢！”
“伊恩，我們要爲你舉行加冕儀式。”
“啊！加冕？你是說‘加冕禮’？那不就是‘責任加身’的象徵？你這是在提醒我，作爲超人之子，要承擔更多社會責任，要爲正義加冕，對吧？這也很符合天主教的核心價值觀，我應該成爲道德楷模。”
……
窗外飄過一朵一朵的雲彩。兩個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着，大概就是她說她的，但不影響伊恩的理解，總能把麥迪遜膽大包天的話語，通過新派英語這個理由，翻譯成另一種尊敬上帝，爲上帝立像之類的意思。
麥迪遜還在堅持。
因爲馬上就要期末考覈的原因，她最近真的讀過歷史書，知道這種你說他推辭的環節，都是一種必要的流程。
麥迪遜覺得自己和伊恩配合的嘎嘎好。
然而。
殊不知伊恩的大腦CPU都已經在救場這件事上嚴重過載，快要冒煙了，就在這時，上課鈴刺耳地響起也算是救了伊恩。
歷史老師夾着教案走進教室。
他推門而入的瞬間，教室裡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像被按了暫停鍵。麥迪遜悻悻地把那張寫着“炸掉梵蒂岡步驟圖“的紙條塞回筆袋。伊恩趁機把嘴裡含着的三張紙條嚥了下去——這讓他打了個帶着墨水味的嗝。
在正常學生的中學階段，老師的權威性還是有。
“同學們。”
身穿灰色西裝、戴着金邊眼鏡的歷史老師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今天我們講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起源。”
教室裡一片安靜。
只有粉筆在黑板上劃出的第一筆聲音。
粉筆在黑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寫下“《蘇德互不侵犯條約》1939年“幾個大字。伊恩盯着課本上那張斯大林和希特勒握手的照片。
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課本用整整兩段文字描述這份條約如何“打破歐洲戰略平衡“，卻只在腳註用小字提到德國閃擊波蘭的具體日期。
不得不說，這真的很阿美莉卡。
“1939年8月23日，蘇聯與納粹德國簽署《蘇德互不侵犯條約》……”歷史老師一邊寫，一邊按照課本進行講解。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發，美國正式參戰，爲反法西斯聯盟注入了強大的力量。可以說，沒有美國的參戰，戰爭的結局可能會完全不同。”
“其實正義的美國本不想要參戰，然而……”
上課期間，麥迪遜還想和伊恩傳小紙條，不過伊恩看都不看，全都吃到嘴裡，他屬實是熟練的讓人都有些感覺心疼。
歷史老師踱步到教室中央，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催眠的節奏。
“正如羅斯福總統所說，善良的美國是被迫捲入戰爭。”他的影子在陽光下越拉越長，當走到後排時，粉筆灰從西裝上簌簌落下。突然，他的身影在走過後方爲了聖誕節準備的大牌子時，原本筆挺的背影已經變成了別的樣子。
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老人臉上的皺紋如歲月的刀痕般浮現。
與此同時。
教室裡的時間宛如凝固成了一幅油畫，麥迪遜的圓珠筆尖懸在紙面上方三毫米，墨水滴落形成的黑色小點靜止在半空。
窗外一隻麻雀停滯在了飛起的那一刻，展開的翅膀上每根羽毛都清晰可見。伊恩甚至能看到前排同學頭髮絲間飄落的頭皮屑。
就像被按了暫停鍵的雪花。粉筆灰懸浮在空中，未落的塵埃凝固在光線裡，教室外體育老師沒生病的操場上奔跑的學生也定格在邁步的瞬間。
“她畫的還不錯。“
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聲音溫和得像秋日的風。
然而，伊恩的脊椎卻一寸寸僵直。突然出現在教室的老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和麥迪遜中間，佈滿皺紋的手指正輕點着麥迪遜桌上那張“新教堂設計圖“——上面用紅筆圈出的梵蒂岡爆破點旁邊還畫了個伊恩笑臉。
“……”
伊恩的脖子發出生鏽齒輪般的“咔咔“聲，緩慢轉向聲音來源，動作僵硬得像個剛學會模仿人類表情的機器人。
他從未如此拘謹過。
哪怕面對地獄之王、謊言之王、創世女神，他都能談笑風生，可此刻，面對這個看似普通的老者他卻已經完全淡定不起來了。
是的，老人看起來平平無奇。對方穿着件洗得發白的亞麻長袍，銀白色的鬍鬚垂到胸口，每根鬍鬚末梢都閃爍着星塵般的光點。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鄉村老牧師，如果忽略那雙深邃的眼睛的話確實是這樣。
不過，在老人那對灰藍色的瞳孔裡，伊恩彷彿能看見宇宙的起點與終點，當然，還有自己生命的起點亦或者終點。
“……”
伊恩驚恐萬狀的眼眸看向了老人，他的嘴巴想說話，但是嗓子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整個教室裡依舊是鴉雀無聲。
“其實你不必那麼緊張。“
老人輕輕一笑，拿起麥迪遜的草稿本翻看，紙張在他指尖發出了翻閱的輕響，“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麼小心眼的性格嗎？”
這估計纔是真正的送命題。
“不，當然不是！“伊恩的聲音突然恢復了，還帶着可疑的吞嚥動靜，“我是喜極而泣，這些都是我激動的淚水。”
他抹了把自己“淚如雨下”的面龐，甩出去的汗珠在空中凝固成細小的水晶，而老人則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演。
“事情是這樣的，我完全是被動捲入——”已經意識到自己在面對誰的伊恩前所未有的拘謹和心虛。
他開啓了瘋狂解釋的模式。
不過對方擡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其實該放心一點，我並不會遷怒於你，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是我搞砸了一些事情。”老人用柔和的聲音開口。
伊恩不敢去信。
“您日理萬機，家人不理解您的苦心，但我完全理解——”伊恩連忙拍馬屁，他很慶幸自己知道該怎麼拍馬屁。
只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老人就再次打斷了他。
“你是想當綠茶嗎？假裝善解人意，然後跟我談我們之間也能有'伐木累'的羈絆？”老人突然問道，語氣就像在討論天氣，他或許真的很瞭解伊恩，並且已經預判了伊恩的預判，及時在事情沒發生之前進行了制止。
伊恩訕笑了一下。
有種被戳穿的心虛。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要您知道，我其實只是樂於助人的伊恩，我和拿破崙以及法國哲學家薩特以及宙斯都不一樣。”
伊恩權衡了半天，還是沒有用很勇敢的小太妹來擋刀，從娛樂圈所學會的公關學，終究還是因爲他的良心而失去了用武之地。
“我當然願意假裝相信你。”老人輕笑出聲，教室裡的溫度回升了幾度。懸浮在半空的墨水珠開始緩緩下落。
但時間卻依然詭異的靜止着。
“哦，對了，那本書，好用嗎？”他目光掃過伊恩口袋裡露出的半截《育兒寶典》，封面上的“叛逆期兒童應對指南“幾個字格外醒目。
“挺好用的。”
伊恩乾巴巴的迴應了一句。
“那我出門也去買一本。”
老人就像是在跟伊恩聊着家長裡短。
於是，伊恩也是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波。
“那我們是不是沒事了？“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關注着老人的表情，老人聞言也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讓伊恩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X光掃描。
“如果你指的是我任性的妻子，我還是希望你不只是和我之間'沒事'。”老人毫不遮掩，不過說話間還是帶着幾分拐彎抹角的感覺。
當然，由於這是動物的危急時刻，超級大腦全速運轉間，伊恩也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頭點得像啄米的小雞，瘋狂表達了自己的內心，“我懂我懂！我和女神阿姨之間只有最純潔的醫患關係！永不變質！”
他確實不喜歡老阿姨。
更別說這種正兒八經的“黑手黨”太太了。真要論起誰下黑手可以最狠，宇宙間任何生命肯定都比不過面前這一位。
“那我們之間就沒事。”
老人依舊不遮掩自己在意的事情，不過，他們這種存在就是有點毛病，說完之後，還要明知故問的對伊恩進行一下詢問。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小氣？”
這突然之間的發問，又必然是一道送命題，還好伊恩技高一籌，立馬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腦袋就跟撥浪鼓一樣搖動了起來。
“我怎麼會誤會您，一切都自有您的深意！就像.就像”他瞥見歷史課本上的二戰章節，用了一個或許比較恰當的形容。
“就像丘吉爾說要在海灘戰鬥，其實暗中準備諾曼底登陸！“這也屬實是急中生智了，還在超級大腦沒有辜負伊恩的信任。
“馬屁拍得不錯。“
老人捻着鬍鬚笑了，但笑意未達眼底。
“其實我擔心的不只是她想要報復我，很多時候，我都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他嘆了口氣，那聲音讓教室裡的光線都黯淡了幾分。
聞言。
伊恩愣住了。
他沒想到會從造物主口中聽到這種近乎凡人的困惑。
老人伸手拂過靜止桌面，少女麥迪遜畫了一半的逆十字徽章，突然變成了看起來挺正規的伊恩大教堂設計圖。
“女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很難懂。“伊恩飛快地說道，手指不自覺地卷着課本邊緣，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這是因爲太過於緊張的原因。
“那看來我創造女人的時候，真的很還原。“老人說出了人類女人難搞的真正原因，他調侃一般的言論彷彿解開了驚天的事實。
人類女人的那些奇怪性格全都源自於對創世女神的復刻。
由此可見。
創世女神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如此一想的話，伊恩看向老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同情，不得不說論起忍耐力這塊還是忍耐力的發明者最強。老人沒有在意伊恩心裡的嘀嘀咕咕，他打趣了一下後也是隨即陷入了懷念。
“我其實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陽光透過窗戶斜照在老人銀白的鬍鬚上，每一根鬚發都折射出不同的光澤。
伊恩的超級大腦立刻進入高速運轉模式。他悄悄摸出筆記本，在桌上快速塗寫着什麼，儼然已經是進入了伊恩醫生的狀態。
老人還在緬懷。
“那時候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盡空虛的虛無。然後她出現了……沒過多久，我們就創造點亮了我們的第一個宇宙。”
“那是一段真正美好的時光，不過，快樂的生活總是短暫的，她創造了第一個星系時，往裡面加了太多粉色，說這樣不符合天體美學，她就直接創造了超新星爆發，把星球都給變成了一種煙花表演。”
老人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終於抓到了壯丁可以傾聽自己的煩惱。伊恩的嘴角抽了抽，努力保持嚴肅表情。
他算是知道【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個概念是如何誕生的了。一切都是源自於玄學，源自於造物主一家的那些不稀罕事。
“後來我們有了幾個孩子，我們最喜歡的當然就是薩麥爾，嗯，路西法“老人的目光穿過牆壁，看向某個遙遠的維度。
“她說晨星就該閃耀，於是給那孩子裝了六隻會發光的翅膀。“老人無奈地搖頭，“結果呢？青春期叛逆了整整三萬億年。”
伊恩真不想要聽這些事情，不過對於老人的話，他既視感很濃，聽起來就像老爹克拉克經常向伊恩抱怨他自己小時候用熱視線烤焦了聖誕火雞。果然，就衝着這股子酸叨勁，超人老爹是真有上帝之姿！
“你這聽起來像是需要一些家庭諮詢服務。”伊恩鬼使神差地說出口，嘴太快了，他隨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出乎意料的是，老人只是輕輕點頭。
“你在寫什麼？”
他肯定是在明知故問。
“呃你們家庭矛盾的解決方案！“伊恩猛地合上本子，又趕緊補充，“我是說，其實也是關於我現在所遭遇危機的解決方案！“
“哦？你的危機？“
老人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玩味。
“不，”伊恩連忙糾正，“是我們的危機。”
老人聞言輕笑了一下。
上帝饒有興致的看着伊恩，只是不迴應等於迴應。
他看似好奇。
實則暗示伊恩繼續說話。“我的辦法當然就是讓你們重歸於好！她愛你，你愛她！現在只需要一個契機，就算沒有蜜雪冰城也該甜蜜蜜！“
伊恩嚥了口唾沫，遲疑了一下後還是接着開口，“現在只需要一個契機，以及……您能夠略微低一下頭。”
這在所有教徒眼中絕對是膽大包天的發言。老人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用指尖輕輕敲擊講臺，每一下都讓教室裡的原子振動頻率發生微妙變化。伊恩知道這是默許的信號，他像解讀蝙蝠俠的沉默那樣迅速組織語言。
“當然，我們都知道您永遠只會贏，是真正的贏宗始祖“伊恩偷瞄老人的表情，確認沒有雷雲聚集的跡象後才又繼續道。
“所以我們可以做點小小的預防措施。“
伊恩繼續停頓，等待對方的迴應，然而，老人是最正宗的謎語人，他當然不會說話，只是窗外的雲層開始組成問號形狀。
伊恩這纔敢接着開口。
“首先，您肯定還對妻子有感情，只是不太能放下面子……”伊恩邊說邊在桌下用腳把麥迪遜掉落在地上的“罪孽之筆”踢的更遠了一些，肯定就是那隻筆讓上帝早上了門，心中暗自甩鍋的伊恩嘴上並沒有停止訴說。
“所以，爲了防止丟面子，我們可以安排您'遺失'了自己的腰帶“伊恩用自己的善良之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繼續寫寫畫畫。
“腰帶？”
老人微微一怔。
“對！”
伊恩越說越興奮，像是被觸發了什麼開關。同爲作家，上帝側耳傾聽，沒有打擾伊恩的思路，只是讓伊恩在盡情發揮。
“您只需要假裝沒發現它丟了，這並不離譜，因爲東邊的太上老君家都空了他都沒發現，您當然也可以發現不了自己的腰帶丟了。”
“這個腰帶墜入了凡間，然後一個凡人撿到了這個腰帶——比如隨便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反正不要是我這種鬼小男孩。”
“緊接着，這個凡人就會被上帝的意志影響，變得溫柔、深情，他會去和女神阿姨跳舞，懷念過去，就剛纔您說的那段'第一次見面'的臺詞也得加進去……不過後面那段超新星爆炸之類的言論就不要說一點了。”
不只是劇本，伊恩甚至還在本子上畫了分鏡頭，很多作家其實都有一個導演夢，不管身高是不是一米五的作家都是這樣。
教室裡的光線隨着他的描述忽明忽暗。
“你可以在舞會上再稍微表達一下對忽視她的歉意“伊恩的語速快得像是在念獨立宣言，“如果我的女神阿姨接受，皆大歡喜，凡人就是您的化身；如果她不接受，那撿到腰帶的人就只是個被神性力量影響的凡人而已。“
伊恩的考慮頗爲周到。
“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他看向了站在自己課桌旁的老人。
老人聽完也是沉默了片刻。
“如果我還沒有老到癡呆的程度，我就不會記錯——邏輯這個東西，應該是我發明的。”多麼權威的一句發言啊。
老人的迴應無懈可擊，甚至還擡手指了指背後牆壁上的愛因斯坦畫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愛因斯坦也是他發明的。
上帝的聲音總是無比柔和。
不過他的說話方式也總是需要別人去理解背後的意思，伊恩不喜歡和這種謎語人玩，不過他還是得假裝熱情的進行詢問。
“那您覺得我的計劃怎麼樣？”
伊恩臉上依然保持着專業媒婆般的熱情，他知道這一單如果成了的話，他在心理醫生界的地位將成爲毫無疑問的最強心理醫生。
“呵，dc大導哈？”
上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亞麻長袍，那裡確實有一個腰帶，“就像是你舉的例子，我或許可以假裝沒發現自己的腰帶遺失了。”
又是一句需要解碼的迴應。伊恩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但還是立刻接上：“那就這麼說定了！給我一點時間準備！”
“讓我們結束這場鬧劇吧！”他向老人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達成合作，不過想到了什麼後又是立馬把手給縮了回來。
“你在擔心我趁着握手的機會捏爆你，然後又把你捏回原狀嗎？”老人都不需要眼眸這東西就能具備看透伊恩的本事。當然，主要也還是伊恩確實屬於心裡裝不下事，有什麼都會直接“寫”在臉上的性格。
“在您心中我就是那麼膽小如鼠的人嗎？”
被拆穿心思的伊恩強作鎮定。
“什麼？你說你想要變成老鼠？”老人忽然學起了伊恩的耳背，他擡起了手指，嚇的伊恩連忙用幾個不太熟的同學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瞧，還需要我說嗎？”
老人並沒有真正出手，他現在看起來更像個惡作劇得逞的老頑童，在對伊恩發出了毫不遮掩的看法後也是走向了教室大門。
就在即將消失在門框的瞬間，老人忽然回頭，看了伊恩一眼。然後，他擡起手，目光掃過仍在時間靜止中的麥迪遜。
“這個有趣的女孩其實沒騙你，她確實認識個守口如瓶的老石匠。”。眼看伊恩又要用全身的皮膚來“流淚”，上帝這才哈哈一笑消失在了大門口。當伊恩完成擦汗，想要解釋，老人已經消失在門框外的光暈裡。
“同學們，我們繼續講二戰“
時間重新恢復流動。
歷史老師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彷彿剛纔的對話從未發生。伊恩愣了一秒，隨即發現自己的筆記本上多了一行燙金的字。
【腰帶我給你留在了你的學校儲物櫃裡】
就在伊恩盯着字跡，暗自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總算度過了一次難關的時候，也同樣恢復了正常的麥迪遜這才猛地回過神。
她困惑地看着自己畫到一半的爆破圖變成了教堂建築設計圖。
“咦？我什麼時候報的建築設計班？”或許麥迪遜和毛利小五郎差不多，她居然是覺得這圖紙是自己在沉睡當中發揮出的才華。
“忘記你的建築規劃吧，我們還是談談別的事情。”
伊恩默默把寫着劇本的筆記本塞進書包最裡層，忽然很懷念當初只需要對付外星人的日子——至少那時候他不用當創世神的婚姻顧問。
“咦？怎麼感覺你好像又歡快起來了？”麥迪遜咬着筆帽打量伊恩，她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伊恩的情緒變化。
“我一直很歡快！“伊恩猛地挺直腰板，聲音高了八度，明顯是進入了嘴硬模式，“我每天都是歡快伊恩！“
他扯出一個誇張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小麥秘書，別等今晚了，下午咱們就翹課吧！翹課去給天使們上課，你翹課去找答應了你的老石匠。”
伊恩改變了思想。
聞言，麥迪遜的藍眼睛瞬間亮得像真正的寶石。
“你終於想通了？我就知道歷史書沒有騙我！”她興奮地壓低聲音，歪着頭，金色馬尾辮掃過畫滿爆破方案的另一份草稿紙。
“是什麼讓你突然改變主意？”麥迪遜總感覺在一瞬間的變化下，伊恩看起來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伊恩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教室大門——那裡還殘留着一抹餘暉。
“是真正的DC大導讓我改變了主意。”
他輕聲開口。
“啥？“麥迪遜一臉茫然，但很快又興奮起來。伊恩的話讓麥迪遜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莫名其妙。
“所以怎麼忽悠天使？你快想三百種方案出來。”麥迪遜一直很相信伊恩的智慧，她覺得如果需要的話伊恩能想出三千種方案。
“聰明伊恩自有妙計，我只需要說實話，天使們就會相信我。”伊恩可記得上帝剛纔已經親自封自己爲第二個DC大導了。
四捨五入一下。
天使們得給他幹一輩子活。上午的課繼續進行，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課桌上，空氣中瀰漫着聖誕節臨近的氣氛。
下課鈴響起時，前排的莉莉安突然轉過身，紅髮辮梢掃過伊恩的課桌。
“你們聖誕節怎麼過？“她晃着自己偷偷帶進學校的手機，屏保是顆閃閃發光的聖誕樹，“我爸說要帶我們去瑞士滑雪。“
“瑞士嗎？也是個好地方，不過今年我爸爸答應帶我去北極找聖誕老人。”麥迪遜在這種攀比的時刻絕對不會缺席。
“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
莉莉，但是不波特小姐翻了個白眼。
“誰說沒有聖誕老人，我媽媽到現在都堅信有聖誕老人。”橄欖球隊的馬克嚼着口香糖插話：“我爸爸也是離譜，爲了哄我媽媽，今年他還準備個離譜的派對，要求所有人都穿成聖誕老人——連我家的金毛都得戴紅帽子。”
這傢伙也不知道是抱怨還是炫耀家庭幸福。
“大都會今年肯定有聖誕老人。”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的伊恩也加入了閒談，他的語氣充滿了擲地有聲的堅定。
“哥們兒，你多大還信這個？去年我蹲到凌晨三點，只拍到我爸往我妹襪子裡塞遊戲機。”馬克噗嗤一笑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我信！“
麥迪遜猛地擡頭，手裡的美工刀“咔嚓“彈出，嚇的馬克和莉莉都退走出了教室。誰都知道本地的初中有一個瘋婆子綠茶。
眼見別人離開。
麥迪遜也是雙眼發光的壓低了聲音。
“伊恩，你是不是要去當聖誕老人？”
她的眼睛亮得像發現了新大陸，“聽話的孩子你就會送給他們禮物，不聽話的孩子你就會送給他們艾滋病炸彈。”
女巫小姐還是那麼喜歡玩弄過艾滋病。
“是送禮物那種傳統聖誕老人。“伊恩扶額，他轉向麥迪遜，若有所思，隨後聲音也是突然壓低的發出了邀請。
“要不要一起？聖誕節出沒的聖誕老人也該帶個學徒了，聖誕老人可以爲女孩們培養屬於她們的聖誕老巫婆。“
伊恩覺得自己的計劃棒極了，主要他還是擔心愈發政治正確的阿美莉卡，今年或者明年開始就會有女拳去法庭狀告聖誕老人X騷擾。
伊恩的邀請很是讓麥迪遜糾結，她的表情像是被塞了一嘴加了檸檬味的酸檸檬，“我也想去，可是我估計我沒空。”
她掏出手機劃了幾下，屏幕上的日程表密密麻麻，聖誕節的排班尤爲密集，幾乎日程表的所有目的地都是洛杉磯。
“克勞利給你排了這麼多電影拍攝？”
伊恩詫異的開口。
“其實暫時也就只有6部，不過我終究算是踏足了好萊塢，這也就引發了一些問題。”麥迪遜把自己的日程表詳情全都展示給了伊恩。
“自從我財迷心竅，誤入歧途，走上了正道，幫助一個好心的大姐姐懷孕後，好多明星現在想要生孩子都找我。”
“那羣傢伙好像都有中二病，好多人預約在聖誕節當天懷孕，覺得自己能懷個耶穌。”麥迪遜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辛勞的疲憊。
“啥？”
這次換成伊恩懵逼了。
“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麥迪遜得意地轉着手機，機殼上貼着的符咒簌簌作響，“我在好萊塢靠懷孕魔法混得風生水起。“
還好不是伊恩想象的那種情況，多虧了自己的超級大腦提前預判，沒有在自己的魔法筆記本里讓旁邊的女巫學會性轉魔法。
這就是爲什麼好多名師都不願意教導學生真本事，伊恩從滅霸那裡搞來的藥劑都還沒出道感覺已經就被女巫卷的退了環境。
“也幸虧伊恩老爺我不在乎錢，從來不喜歡摸錢。”伊恩自我安慰了一下，當中午放學鈴響起時，麥迪遜已經收拾好她那個裝滿危險物品的書包。
“我去聯絡老石匠了。”
麥迪遜和伊恩還是不太一樣，她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所以不會像是伊恩一樣哪怕很有錢了還要在學校裡吃完自己應得的午餐。
伊恩看着女孩的金色馬尾辮消失在走廊拐角，轉身就混入了餐廳，吃飽喝足，一個人幹了五十個人的分量後他這才翹掉了下午的課。
“沒想到，我終究也是學壞了。”伊恩以前都不敢想自己會錯過任何一節課，他感覺自己最近可能已經有些在力量裡迷失了心智。
這事得喝兩瓶懂王推薦牌的消毒水才能擦拭乾淨心靈。
【狂戰士經驗值+1】
【野蠻暴君經驗值+2】
【狂戰士經驗值+1】
【野蠻暴君經驗值+2】
……
正所謂積少成多，這兩天沒發生什麼大事，開不出寶箱的伊恩也是找到了廉價替代品，總歸是一種聊勝於無的智慧選擇。
很快，伊恩就乘坐自己的地獄貓，來到了自己的【新·天堂】工廠，他視察了一下肯定比漢陽造質量更精美的【天使造】產品。
產品合格率很高很高，伊恩非常滿意，所以他決定獎勵天使們一次開大會的機會，讓主管天使把所有天使都召集了起來。
“我剛和我的上帝叔叔喝了下午茶，他說你們最近表現不錯，但還要繼續奮鬥！”
伊恩跳上包裝箱堆成的臨時講臺，拍了拍手。五百名天使立刻收起翅膀排成方陣，有幾個還掏出小本本準備記錄。
他開局就是王炸。
天使方陣裡傳來一陣騷動。
伊恩打了個響指。
全息投影顯示出【天堂工廠五年發展規劃】。
其中“員工福報”一欄用加粗字體寫着：每週日加班可兌換天堂積分，100積分換1分鐘面見聖·伊恩的機會。
“我們要打造超越硅谷的創新型企業！”
伊恩的演講漸入佳境，“不要問新·天堂能給你什麼，要問你能爲新·天堂奉獻什麼！下一個季度目標是把我們的市場份額提高”
圍繞奮鬥，努力的演講都是伊恩坐車時跟着推特進行的學習，效果拔羣，除了活出第二世穿上油膩霸總服裝的米迦勒外，其他天使都是羣情激奮，他正演講到關鍵時刻，手機鈴聲突然打斷了他的慷慨陳詞。
來電顯示爲一個蝙蝠鏢圖案。
“喂，布魯斯？”
伊恩的電話剛接通，他就已經開始轉變自己的稱呼了。
“你們的營銷主管唐·德雷珀說……”蝙蝠俠的聲音通過變聲器傳來，背景音裡有罪犯的慘叫聲，“你撤銷了我們這邊的外包客服，換了個更'接地氣'的團隊？”
伊恩朝天使們比了個“繼續鼓掌“的手勢。
走到角落的新·聖水池邊。
“就是字面意思呀。放心吧，新客服還是用的韋恩科技。”
他做出了保證。
“我篩查了所有具備資質的外包團隊。”
蝙蝠俠的聲音帶着危險的平靜，不過也依舊帶着一股子略微的困惑，“沒有一個有資質的外包團隊接到過你的訂單。”
這當然是不可能腦洞不夠大的蝙蝠俠能夠查詢的到的事情。
伊恩也不知道怎麼講。
他只能是用委婉的語氣輕聲開口。
“那個，布魯斯啊，你找個地方停一下你的輪椅車，身體不好，就不用跪下了，你的伊恩叔叔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伊恩第一次當這種長輩還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不夠放肆。
當然。
就算是這樣。
“？？？？？？”
另一邊。
也是傳來了蝙蝠俠輪椅壓過罪犯手掌的聲音。
他沒說話。
只是熟悉的喘起了九龍大氣。
主要還是蝙蝠智慧已經讓這位哥譚國王感覺到了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