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委實有些不妙。
雖然知道了對方確實是有所圖謀，故意滋事，陳禹現在也不敢跟隨本能揮拳揍出去。
要是真打起來就算對方有兩個人也未必能討到好，他如今的身體素質絕不能按一般人的水準來判斷。
但是顧客的要求過分是一碼事，自己出手傷人就是另一碼事了。
對方鬧了事最糟也就是灰頭土臉地離開，倒時候還可以像傳統的反派一樣撂幾句狠話充充面子。自己要是惹事，最好的結果也得是他和谷嵐雙雙被開出去，到頭來醫藥費什麼的也逃不了。
所以現在還不是衝動的時候，陳禹深吸氣，至少在聲音上不能暴露出內心的焦急：“兩位，我們當然可以賠償，但是價格是不是太高了點？”
“有你什麼事？別在這攪局。”紫頭髮臉上浮現出些許的不屑。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谷嵐怒從心生，揚起腦袋就要把壓制半天的怒火傾瀉出一點——不過馬上被陳禹拽着袖子阻止了。
夾克男皺起眉毛。他倒是察覺出哪裡不對，但是被兩人手中的托盤擋住了視線，沒能看清這些細節，只好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兩位有什麼特殊關係嗎？”
“都是新人所以互相幫助而已。”陳禹也不打算和對方推心置腹。
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但夾克男也沒有了追問下去的藉口，只好跳回到之前的話題：“看起來你們是覺得我們的索賠不合理啊。”
谷嵐壓住噴火的目光，小聲嘟囔：“根本就是在敲詐嘛。”
“敲詐？”對方像是聽到什麼玩笑一樣咧開了嘴角。他伸手摸向上衣的口袋，熟練地掏出了火機，又突然想起什麼塞了回去，“那好吧，我就特別給你們說明一下，我兄弟這人有個毛病，新買的衣服要是在第一天弄髒了，就會扔掉不穿，剛纔向你們提出的數字就是這件衣服的價格——還是折舊過的。”
“誰會有這麼離譜的毛病？”谷嵐激動得又抖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騙你嘍？”一直都是滿臉輕佻的紫發男突然露出了幾分嚴肅，“我們還會貪圖這點小錢不成？”
“你先別激動。”伸出手掌制止同伴要拍桌子的行爲，夾克男把目光轉向陳禹兩人，“其實你們相不相信都無所謂，要是覺得不對可以把經理叫出來嘛。”
“也不怕你們笑話，我這位兄弟確實是看上姑娘了。”他很大方地攤開手掌，朝着谷嵐嘆了氣“真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抗拒，我兄弟只是想要你的聯繫方式而已。放心，雖然他比較喜歡死纏爛打，但卻不會用強，更何況……”
他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經常做這種事：“跟着我兄弟你大可以好好享受一把，何苦在這端盤子呢？”
鏡片後的目光異常冰冷，不知道是不是憤怒超過了界限，谷嵐忽然平靜下來：“然後玩膩了就扔掉是嗎？”
“反正不會讓你吃虧就是了。”對方聳了聳肩。
“哼，不好意思，你們那套理論對我不成立。”谷嵐不再壓抑自己的厭惡，臉上的鄙夷瞬間蔓延開來，“能請你們換個目標嗎？”
紫頭髮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表現：“嘿嘿，別說的這麼絕對嘛。你的資質這麼不錯，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時光不是可惜了？”
陳禹下意識地偏過頭。因爲會長和妹妹的關係，他對於女性的外貌始終沒有足夠清醒的認識。現在看來，谷嵐確實也可以算是麗質的一類人。
尤其是今天還有好好打扮一番，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陳禹略微有些恍惚，修長的睫毛，挺拔的鼻尖，嬌豔欲滴的嘴脣，天鵝般的脖頸。然後與這些相反，於眼角流露出的清冽給人一種英武之感。
不過她如今的態度絕對談不上好。
“我再說一遍，”看得出她是在竭力保持着剋制，但是額頭跳動的青筋顯示出“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希望你能把剛纔的話收回去。”
“你要選前兩項解決方式也無所謂。”紫頭髮露出得意的神情，“反正決定權在你手裡。”
陳禹挪動身體擋住他的目光。即使恨不得在敲掉對方滿口的牙齒，他還是勉強擠出一點笑意：“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一點考慮的時間呢？”
“我們可沒那麼閒，你們就在這考慮好了。”
能有時間這麼挑釁滋事撩撥女性的傢伙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麼要緊事，可惜對方這麼說再去反駁，只會讓局面更僵。
陳禹悄悄推了谷嵐一把，用眼神示意她向後撤開，同時對着找事的兩人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把經理叫來。”
身後傳來低聲的驚呼：“喂……”
陳禹猛地回頭用脣語說道：“趕緊走。”
谷嵐臉色一白，用極其微小的幅度搖了搖頭。
臉上浮現出焦急的神色，他再次讓嘴脣做出形狀：“快點去，找人也行。”
不知道是不是谷嵐變幻的臉色引起了懷疑，夾克男沉吟了一陣，忽然張口說道：“叫經理可以，但是得你去。”
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陳禹嘴裡泛起苦澀：“這件事誰去做不都一樣嗎？”
“那可未必。”對方眯起眼睛，“萬一她趁機跑了，你倒時候不認賬該怎麼辦？”
“我不認賬又沒有用。”
“那你緊張些什麼？”
陳禹默然，他確實存了讓谷嵐趁機逃走的念頭。
“不就是件衣服嗎？我們賠就是了。”伴隨着不甘心的聲音，他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人向後拉動了。
谷嵐向前邁步，從他身後鑽了出來：“反正我的工資賠完也還有點剩餘。”
“但是……”陳禹感覺嗓子被什麼堵住了，想說話聲帶卻沒法好好工作。
“沒關係，”她投來安慰的目光，但是陳禹卻看得出隱藏在深處的失落，“本來就是我心血來潮想買些東西，這下也不過是買不到而已。”
陳禹攥起拳頭，腦中拼命思索着對策。
“什麼事這麼熱鬧啊？讓我插一腳行不行？”嬌柔的聲音在此刻響起，宛若天籟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