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禹摸了摸下巴沉吟出聲：“昨天也沒有收穫啊……”
“不是還有值得懷疑的傢伙在嗎？”看到他皺起的眉頭，谷嵐連忙寬慰道。
“啊？我沒有喪氣的意思。”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頗爲陰沉，他慌忙揮手，“倒不如說，着還是在意料之中的。”
“你猜到了？”
“只是模糊之間有些預感，說是馬後炮也不爲過。”他搖搖頭解釋道，“還記得之前那個叫何望的傢伙嗎？”
谷嵐臉色一沉：“當然。”
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陳禹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尷尬：“抱歉，我想說的是他在上次事件之後他就失蹤了。”
“你覺得又是他在搞事？”眉宇間的陰霾稍稍退散，她深吸氣。
“不是沒有可能。”
“明知道已經被人惦記上還回來，他的膽子可是夠大的。”輕哼一聲，谷嵐發力踢開腳邊的碎石，“我還以爲他沒去學校是已經夾着尾巴逃跑了呢。”
“但也有可能是潛伏起來謀劃着其他陰謀。”用力按住太陽穴，陳禹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而且聯想到我妹妹她追查的人也和上次事件有關，可能性也不算低。”
“所以今天我們要找的人……”低頭在名單上搜素一番，谷嵐屈指敲在眉間，“要從沐春先着手嗎？”
爲她這麼快就理解自己的思路而吃了一驚，陳禹短促地吸氣：“如果能夠從她們口中問道與何望有關的消息就更好了。”
“光憑我們兩個？”
“當然不是。”翹起嘴角把目光投向街角，他揣在口袋裡的手掌拂過手機屏幕：“有卡蜜拉的先例，果然還是應該找個有話語權的人才好。”
……
陽光潑灑在街道上帶來濃濃的暖意，來往的行人不少已經換上了單衣，更有甚者身上僅僅罩着T恤。
在這樣的氛圍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面容都被口罩遮掩大半的女孩就十分顯眼了。
“咳咳。”如果離得近了，就能聽到口罩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或許是因爲太悶，她眉宇間閃過煩躁，停下腳步的同時把口罩扯了下來：“該死，居然在這種時候感冒了。”
暴露在空氣中的面容赫然是陳禹等人第一個找上的女生。此刻，和楚繪相同的症狀想必已經在她身上表現出來。
“偏偏又在這時候家裡沒人。”口中漏出的抱怨揭露了她在身體不適下還不得不出門的理由。
雖然對她而言可能是讓人惱火不已的大事，但對路人而言則完全無關痛癢——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你需要幫忙嗎？”
清亮的嗓音自背後突兀響起，她左右環顧確定沒有其他人駐足才轉過身去。
引入眼簾的是個嬌小的身影，最對不會超過十二歲，精緻的五官，陶瓷般的肌膚，以及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深邃眼眸，鴨舌帽頂在腦袋上，頗有幾分中性之美。
見她只是張口卻不說話，小女孩再次脆生生地問道：“你需要幫忙嗎？”
臉上稍有些尷尬，她隨即笑着重新帶好口罩：“我沒事，倒是小妹妹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嗎？”
“不，我是出來散步的。”鴨舌帽下的雙眉擠到了一起。
聽到小女孩一本正經的語氣，她不禁啞然失笑：“小妹妹你不是在逞強吧？”
“逞強的是你纔對吧？”對方嘴角扯起意味不明的弧線，“現在和我說話的時候，嗓子還痛得厲害吧？”
口罩下的笑容立刻凝固了：“爲什麼……”
“我會知道並不奇怪吧？”嘴角掛起的天真笑容讓人不自覺地降低了警惕心，小女孩仰起頭靠過來，“因爲我哥哥是醫生，遇到過你這樣的狀況。”
說的也是，不過是個簡單的感冒，能夠猜對病症也不是值得驚訝的事——深吸氣平復激動的心情，她俯下身用和藹的語氣問道：“那你哥哥有沒有說用什麼藥最有效果啊？”
“這要看情況。”歪着腦袋回憶了一陣，小女孩才慢悠悠地開口，“先讓我看看你有沒有發燒吧。”
說着，幼小的手掌就向額頭探了過去。
她趕緊讓開。
“怎麼了？”小巧而提拔的鼻樑輕輕皺起。
“萬一傳染給你可就不好了。”
“光碰一下就傳染的概率是在太小了。”
她不由得怔住，對着小女孩上下打量起來：“你現在多大？”
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到，但現在仔細琢磨一下，眼前這個小女孩的發言未免太過成熟了一些。
似乎並不清楚爲什麼她突然之間變了態度，小女孩臉上浮現出困惑之色：“爲什麼要問這個？”
看到女孩臉上不似作假的困擾，她心中的懷疑終究還是沒有存留太久——就算有之前那樣的表現，本質上也還只是個孩子而已，想到這裡，她就放下戒備屈膝蹲下：“多謝你的關心，我沒有發燒哦。”
女孩沒有迴應，依然固執地把手伸了過來。
眼角劃過些許無奈，但這次她總算沒有躲閃。
好涼，這是兩人肌膚相接後她的第一感受。一股冰涼迅速從額頭擴散開來，她忍不住漏出微小的呻吟，似乎有什麼從身上消失的怪異輕鬆感，讓她的神色一時間複雜起來。
“確實沒有發燒。”小女孩滿臉嚴肅地點頭。
看到女孩煞有介事的表演，她臉上一送，方纔的詭異感覺也被拋到了腦後：“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處理呢？”
“不用吃藥，注意休息，多喝點熱水就好。”
她的臉色不禁有些微妙，聽起來像是隨便敷衍——莫非是自己的錯覺？
她正在整理措辭，卻不想女孩再收回手掌後直接選擇了離去：“既然沒有幫忙的必要，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女孩就消失在了街角。
她摸了摸鼻尖，滿臉都是懵逼——不過，病情好像稍微輕了一點？不會也是錯覺吧？
……
脫離她的視野，女孩摘下鴨舌帽，蠍尾辮在身後輕輕擺動起來。
她看着自己方纔伸出過的手掌喃喃自語道：“有這個線索，找起來就能輕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