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說無可奉告嗎？”注意到兩人的目光集中過來，阿爾法的聲音抖了一下。
厄裡芬把指節按得噼啪作響：“可以啊，不過這話的真實性我需要好好確認確認。”
“冷靜，先冷靜下來。”從她身上感受到“我現在非常想發泄一下心中不滿”的強烈意志，阿爾法連聲說道，“我確實是沒有那段記憶。”
“切，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說不定你從最開始就是那傢伙的內應呢。”
阿爾法沉默了一陣，低了幾分的嗓音中沉滿了鄭重：“你只是想發泄情緒我不會怪你。但我希望不要再聽見類似的話了，不論是陳禹還是這個丫頭，我都不會害他們的。和魔王合作更是絕對不可能的，老實說我現在心底還滿是想要想要在這消滅你的衝動。”
“哦，是嗎？”厄裡芬嘴角勾起不甘示弱的冷笑。
紀雪妍趕緊打斷較勁的兩人：“好了好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反對，雖然這傢伙並不是魔王，但也是差不多的存在，之前種種都是她引發的。”
“哼，我也不稀罕你們的看法。”
看到厄裡芬扭過頭一副賭氣的模樣，紀雪妍鬆了口氣。如果對方是好說話的謙卑態度，她反而會有懷疑是不是另有所圖。
所以阿爾法之前那番話倒也不是單純的擠兌。
而且，她瞟了一眼靠着牆壁咬牙切齒的女孩——雖然之前談話的時候一直沒表現出來，但想必被算計這口惡氣她還沒打算嚥下去。
所以有合作的基礎，紀雪妍按住眼角深吸氣：“總之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還是先整理好眼下的情況要緊。”
頓了一下，她問出了心底最迫切的疑問：“詩瑤她是怎麼回事？”
“稍等，既然她現在狀態還算穩定，我們該商量商量如何對付我那個叔叔纔是。”
“那邊有陳禹在，我們可以暫時安心……”
毫不客氣地將她打斷，厄裡芬滿臉嚴肅：“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要是簡簡單單就被做掉了，他也不配做第二魔王了。”
……
刀尖指向上半身，槍口對準下半身，陳禹仔細注視着兩段身軀的反應。
對人類來說致命的傷勢在魔王身上可能也就只是痛下而已——剛纔斬下頭顱卻被對面輕鬆接回去讓他已經不再抱任何僥倖的心理了。
所以比起殺傷，他更想確認一件事。
魔王狼狽地把身子撐起來，瞥了一眼離他有段距離的半截身子，不動聲色地壓下眉毛，血霧從傷口迅速冒出。
陳禹扣動扳機，槍口以極小的幅度擺動。
血色圓罩將魔王扣在裡面，子彈呼嘯着擊碎表層，卻被內部柔軟透明的薄膜纏住，迅速丟失了動能，最終無力地滑落在地。
一刻不停翻滾變化的血霧逐漸凝聚，已經隱隱有了身體的模樣。
陳禹趕緊放棄觀望，衝到對方身前舉刀突刺。無色的屏障能夠攔下以速度傷人的子彈，但不知爲何卻不能讓他的刀鋒停頓片刻。
軀體完整時尚還難以應對他的攻勢，如今只剩下半個身體——還是左臂報廢的情況下，魔王的臉色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然而這份陰沉中卻沒有夾雜半點慌亂。他就那樣板着臉，目光鎖定逼近的對手。
反常的表現立刻讓陳禹意識到其中有詐，連忙仔細感受附近的能量波動。極短時間內對周圍進行徹底的檢查耗費了大量的精力，但這是值得的。
他很快注意到腳下涌上來的不詳氣息。來不及細想，他手中長刀立刻向下一送，割豆腐般切進地表。掌心處火焰澎湃，沿着刀身流向地下。
用火焰衝擊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陳禹並不清楚，但就算髮生爆炸，也會把近在咫尺的魔王波及進來。他相信的是，在凝聚身體的關鍵時期，魔王應對爆炸會比自己更加吃力。
橙色的光芒從地面的裂縫裡投射出來。
陳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相錯了——爲什麼對方會故意擺出那種異常的表情？雖說有用陰沉掩蓋平靜，但對方可是魔王，怎麼想都改該做的更加隱蔽纔對。
他想要抽刀，可從刀尖爆發出的火焰已經被纏上了。努力拉扯，長刀卻紋絲不動，無奈之下，他只能放開刀柄，用被火焰包裹的拳頭揍了過去。
魔王還沒擡起按在地上的右手，就被他一拳正中面門，身體被拋上半空。
一擊得手，陳禹完全不停，踏步擰身，手肘從下方送了上去。身在空中的魔王又被拔高了幾分。
藉着就是連續不斷的組合技，在半空中的身影始終無法接觸地面，凝聚起來的血霧開始渙散，失去身體的形狀轉而擴散到全身，將魔王包裹起來。
每個關節都能將驚人的爆發力送到對方身上，一環又一環緊密相連，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這樣的組合攻擊在不久之前也曾在這附近出現過。
兄妹的動作如出一轍。
但要是仔細看過去，還是能發現些許詫異。陸詩瑤的攻擊動作更加簡潔，失誤的可能比陳禹要小上許多。對於身體的負荷自然也更小。
而相對的，打擊的範圍和力度都比他差了一籌。
比妹妹更加兇狠的攻擊如雨點傾瀉在敵人身上。陳禹忽然察覺自己的動作變慢了，手腳不知爲何明顯變得沉重了。
絕對不是體力消耗的緣故，動作大開大合不假，但還不至於讓他感到疲憊。
他轉動視線確認四肢，就看見血霧不知何時已經纏到了自己身上。
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吃力，而且目前爲止打擊的成果也不甚理想。斟酌了一下，陳禹立刻停手向後方跳開，身上冒出的火焰開始灼燒血霧發出滋滋響聲。
他握住刀柄試了試纏繞的力量已經消失，長刀輕鬆地就被拔出了地面。
不帶絲毫遲疑，他揮刀砍過去。
金屬碰撞的酸澀聲響起，堅硬的爪子擋住刀刃。
蝙蝠似的巨大翅膀展開，颳起的風暴將血霧吹散，露出裡面猙獰的身影。
血色豎瞳張開，岩石摩擦般的粗糙嗓音響起：“沒想到連最後的底牌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