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寒銳便帶着管家準備好的禮物,來殷家的別院將方小景接到寒家去了。
殷家的五兄弟因爲是‘堂兄’的身份,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莫小米穿着女裝,在江明月的巧手之下,被打扮成了個皮膚髮黃,滿臉麻子的小丫頭,和江明月、顧逢喜三個一起扮作方小景的貼身丫環,跟方小景一起坐進了寒家準備好的馬車裡。
原楚一和無塵兩個躲在兩個大箱子裡,由殷家的五兄弟‘運’往寒家。
馬車停在寒家的大門外,立刻有僕人拿了墊腳的小凳來放在馬車邊。
寒銳從馬上跳下來,伸手掀開馬車的簾子,把方小景從馬車上扶下來。
‘嬌弱’的方小景扶住寒銳的手臂,踩着墊腳的小凳,小心翼翼的從馬車上下來。
江明月、莫小米和顧逢喜三個跟着從馬車上跳下來。
寒銳的母親寒夫人早就等在大廳裡,一聽說殷琳的‘堂妹殷玫’到了,便立刻從大廳裡趕了出來。
她一見到方小景,便微笑了起來,上前拉住方小景的手,將她帶進了大廳之中。
方小景規規矩矩的向着寒夫人見禮問好,這纔在寒夫人身邊坐下。
方小景一坐下,立刻便有人給她奉上了茶水和點心。
“殷玫姑娘……”寒夫人看着方小景,溫柔地道:“銳兒跟我說你是個美麗溫柔的姑娘,我見了必定會喜歡。現在看來,他真是沒有說錯……”
方小景羞澀的低下了頭。
寒夫人臉帶笑意,伸手在方小景的手上拍了拍:“我已經讓人給你收拾了一間院子出來,我先讓人帶你去看看,要是你不喜歡,可以給你另換一間。”
方小景點點頭:“謝謝伯母了……”
“傻孩子……”寒夫人笑起來,“跟我何必這麼客氣,你若是能平安的在這裡過上一個月,便是我寒家的媳婦了。你若是有什麼事,或是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就是了。”
方小景向寒夫人道了謝,便帶着莫小米、江明月和顧逢喜三個,由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帶着往爲她準備的院子去了。<那人女人將方小景她們四個帶到一個院子裡,帶着她們四個四下看了看,便向着方小景道:“殷姑娘,你看這院子你可還喜歡?”
方小景微笑着點頭:“喜歡。這院子既安靜又雅緻,我真是喜歡極了。”
那女人笑了起來:“殷姑娘,你若是喜歡那便再好也沒有了。我叫他們把你的東西搬進這院子來。”
方小景趕緊道:“不用麻煩了,我那五個堂兄會幫我把帶來的東西搬過來的。我初到這裡,連東南西北都不太分得清楚,你不如帶我在寒家走上一圈,讓我認個路,也免得我以後一不小心誤闖了不該去的地方。”
那女子立刻點點頭:“殷姑娘,你真是細心謹慎,你那堂姐若是能有你一半,也不至於會……唉……”
方小景聞言,臉上立刻露出傷心的表情,慢慢的垂下了頭。
那女子見方小景一副傷心的樣子,趕緊拉過方小景的手,帶着她往院外走去。
“殷姑娘,我帶你在府裡四處走走看看。”
“那就有勞姐姐了……”方小景柔聲細氣地道:“不知道姐姐怎麼稱呼?”
“殷姑娘,你叫我香巧就行了,我不過是夫人身邊的一個下人,可當不起你這姐姐的稱呼。”香巧輕輕拍拍方小景的手,“殷姑娘,你倒是個好脾氣的人,跟你堂姐完全不同……”
香巧帶着方小景和江明月、莫小米、顧逢喜四個,在寒家各處轉了一轉,一路上方小景都是一副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樣子。
方小景這副樣子,讓香巧對她很有好感,一邊帶着她認路,一邊向着方小景道:“殷姑娘,我聽夫人說你的八字很硬?”
方小景咬咬脣,微微點了點頭。
香巧向着她道:“殷姑娘,我們寒家跟別的人家不同,人家是不敢娶命硬的女子進門,我們寒家卻是巴不得挑命硬的女子來當媳婦。”
方小景看向香巧:“香巧姐,我知道加上我的堂姐,總共已經有五個女孩子死了……人家……人家都說她們五個是被剋死的……”
“殷姑娘,你別聽外面亂傳……”香巧向着方小景道,“我知道外面都在傳少爺他克妻,可是要我說,那全是瞎說。要我說,連你堂姐在內的五個女孩子個個都是死於意外,根本跟少爺的命格沒有關係……”
江明月接口向着香巧道:“香巧姐姐,若是一個兩個還能說是意外,一連五個,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香巧嘆一口氣:“可是我真的覺得那些都只是意外而已。第一位林姑娘,是淹死在荷花池裡的。晚上吃飯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可是早上起來就沒看到她了,去她房裡一找,人也不在房裡。派人四下找了之後,卻在荷花池裡找到了她的屍體。後來推斷大概是她晚上突然興起想去賞荷,卻不小心滑進了荷花池裡,她不會游水,半夜的時候荷花池那裡又一個人都沒有,沒人聽到她的呼救,可憐她就這樣生生的淹死了。”
“這位林姑娘的死法倒確實很像是意外……”莫小米向着香巧道,“香巧姐姐,那後面的幾位姑娘呢?”
“第二位林姑娘是第一位林姑娘的妹妹,林家很想攀上寒家這門親,第一位林姑娘出了意外之後,他們便又送了小女兒過來。這第二位林姑娘跟她姐姐不同,不愛練武,倒愛吟詩作畫,是個才女。她平日喜歡看書,經常往書房跑,常常一早就進書房去,挑上幾本書,坐在二樓的窗邊,一看就是一整天。她不喜歡在看書的時候有人打擾,便去請夫人下令,不許下人們在她看書的時候進書房去打擾她。夫人拗不過她,便答應了她的要求。這之後,她每天帶上盤點心去書房當中飯,直到天黑夫人派人去喚她來吃晚飯,她才肯出書房。那天晚上,我照慣例,等到吃飯的時候,就派了個小丫環去書房喊她。那小丫環也跟平日一樣,在書房外仰頭衝着二樓的窗子喊了一聲,林姑娘便吹熄了蠟燭,準備下樓。跟着,那等在書房外的小丫環就聽到林姑娘驚叫了一聲,她趕緊衝進書房,就看到林姑娘摔在樓梯下面,滿頭是血,已經氣息微弱了。她趕緊喊了人來,可是林姑娘摔斷了脖子,最後還是死了。”
江明月點點頭:“嗯……聽香巧姐姐你這麼說,這第二位林姑娘還真是死於意外了……”
“本來就是啊……”香巧嘆氣,“這兩位林姑娘都死了之後,外面就有少爺克妻的說法傳出來了。第三位王姑娘來了之後,我們寒家上下都特別小心,她去哪裡都有人跟着,生怕她會再出意外。可是沒想到她卻在賞月的時候出了意外……”
香巧伸手向着一個方向指了指:“你們看到沒有,那裡有一座小小的高樓……”
方小景四人向着香巧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遠處有一座高樓。
“這座高樓是當初夫人剛剛嫁進寒家時老爺特地建了,專門給夫人賞月用的,有八層高,屋頂是可以上去的,用欄杆圍了,夏天的時候,夫人最喜歡上屋頂上去賞月。不過自從二十幾年前少爺三歲的時候老爺死了,夫人就再也沒有進過這邀月樓了。那王姑娘來的時候正好是夏天,聽說有這麼一處賞月極佳的地方,便央着夫人來這樓裡賞月。夫人便帶上我和一個小丫環,陪她上了屋頂賞月……可是我們都沒想到,這屋頂的欄杆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換過了,又一直風吹雨淋的,早已經不結實了,結果王姑娘往欄杆上一靠,欄杆就斷了,她也就和欄杆一起摔下了樓去……”
顧逢喜摸頭:“這位王姑娘……死的好像也很意外啊……”
香巧嘆氣:“可不是嗎,要是把這都算到少爺頭上,硬說他克妻,少爺他豈不是太冤枉了。”
江明月附合的點頭:“確實,要是因爲這樣寒少爺就被人說成克妻,確實是太冤枉了。”
香巧繼續道:“再說第四個劉姑娘,她到了寒家之後,我們真是哪裡都不敢讓她去了,好在劉姑娘也是個愛靜的性子,每天除了晚上的時候去跟夫人少爺一起吃個晚飯,也就待在院子裡由丫環們陪着說個話,賞個花,繡繡手帕什麼的,可是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個乖巧的女孩子,卻在繡花的時候被毒蛇給咬,當場就沒救了。這種毒蛇極毒,只在寒陽城這一帶有,可是並不多見,卻偏偏就有一條毒蛇就遊進了這院子,還在劉姑娘的腳踝上咬了一口……可憐劉姑娘死的時候全身都發灰了……”
“自從劉姑娘死了之後,少爺他克妻的名頭就傳開了,再也沒有姑娘願意嫁入寒家,少爺的婚事也就這麼耽擱下來了,一拖就拖了好幾年。直到去年夏天,我家少爺認識了殷琳姑娘,這才讓夫人出面去向殷家求親,好不容易殷琳姑娘的雙親答應了婚事,可是沒想到眼看一月之期就要過了,殷琳姑娘卻又出了事……”
“唉……我們別說這些了……”香巧搖搖頭,向着方小景道:“殷玫姑娘,我不相信我家少爺會是克妻之人,你儘管放心的住下來。不過你平時也要小心些,能不出院子就儘量不要出院子,不要靠近水邊,不要去高處,走樓梯的時候也要格外小心,我等下再去給你找些能防毒蟲的香料來縫個香囊給你帶在身上……”
方小景點點頭,一臉感激地向着香巧道:“香巧姐,多謝你了……”
香巧帶着方小景往花園去的時候,路過了一處小小的院子。
那院子裡一個正在掃地的小丫環看到香巧,立刻丟下手裡的掃帚從院子裡奔了出來。
“香巧姐姐,二夫人病了,你能找大夫來給她看看嗎?”
香巧皺了皺眉:“殷姑娘纔剛到,她怎麼就生病了,真是晦氣……好了……你好好伺候二夫人去,我馬上稟報夫人,讓大夫過來給她看病。”
香巧說完,立刻快步帶着方小景她們四個走開。
“殷姑娘,剛纔那個院子是二夫人住的,那倒真是個不詳之人,你路過這裡的時候最好能繞道,免得沾上晦氣……”
“二夫人?”方小景驚訝地道:“香巧姐,我怎麼沒聽說寒家還有一位二夫人?”
香巧不屑的撇撇嘴:“稱呼她二夫人那完全是擡舉了她。她是老爺當年從妓院裡贖出來,本來是準備讓她當妾的。那時候老太爺還活着,根本就不同意讓這個女人進寒家的門,可是老爺就是不聽勸,非要讓這女人進門,而且連那一個月的測試都不願意讓她試。當時爲了這事,老太爺和老爺吵得可厲害了,最後老爺不顧老太爺的反對,硬是用轎子把那女人接進了門,結果當天晚上,老爺突然就嘔血不止,到了早上就不行了……老太爺當時就要殺了這個女人給老爺陪葬,還是夫人心善,硬是攔了下來,這才讓她留了一條命。總之,這個女人是個不祥之人,殷姑娘,你千萬離得她遠些就對了……”
方小景回頭看了那院子一眼,點了點頭。
香巧帶着方小景在寒家轉了一圈,向她一一指明瞭寒家的藏珍閣和寒家最北面依山而建用來製作暗器和機關的一排屋子。
“殷姑娘,除了這兩處,寒家裡便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了。不過這兩處你也不是絕對不能去,只要有少爺或是夫人帶着,那裡你也是可以去的……”
方小景點頭。
在寒家走了一大圈,香巧便把方小景送回了她暫住的院子裡。
殷家五兄弟已經把幾個大箱子搬進了方小景的屋裡。
寒銳也在。
香巧把寒銳拉到一邊,悄聲道:“少爺,這位殷姑娘不錯,比上次那個殷姑娘強多了,難得又八字極硬,你對人家多上點心,多照顧她一點,可別再讓她出事了。”
寒銳看了方小景一眼,點頭:“香巧姐,我會盡量陪在她身邊,絕對不會讓她再出事的。”
香巧滿意的笑了笑,便轉身出了院子。
香巧一走,殷雄立刻把院門關上,原楚一和無塵一前一後的從方小景的屋裡走了出來。
原楚一一邊活動着手腳,一邊向着方小景道:“小景,在寒家一圈轉下來,你可有什麼發現?”
方小景搖頭:“暫時還沒什麼發現,不過我有些問題要問一下寒公子……”
寒銳點頭:“方姑娘,有什麼要問的你儘管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