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咧咧地呼嘯着,卷帶着漫天的飛霜,仿若向世人們宣告着它們的威不可擋。瀋陽城內家家戶戶都已早早地關門閉戶躲避在屋裡,祈禱着這該死的風雪儘快結束。有錢的人家尚可暖爐溫香地閒情自得,三五一羣地圍坐在一起酒聲鶯語。窮苦的人家就只有找來藤粟之物了裹於身,相互擠擁,希望通過彼此間的體溫傳遞,能夠抗衡過這次的突來大風雪。
此刻離瀋陽城數裡外的小路上,一騎紅棕色的駿馬正行如電馳地往瀋陽城方向奔來。馬上馱負着一男一女,女的面色淡白雙眸無神,象是長期帶病身體報恙狀。男的面色嚴峻,不過卻眼泛精光,想來其乃是習武之人,而且身手應該非同一般。在他腰際彆着一長一短兩柄似劍非劍、似刀非刀之物,並且從他們的裝束看來,應該不是中土人士纔對。他們均年約二十來歲模樣,女子坐於馬前,男子坐於其身後,一手緊摟着她,另一隻手催帶着繮繩。
此時那男子對身前的女子柔聲道:“あや絹,最後まで頑張ってね!”(譯:綾子,一定要堅持住!)原來這一男一女竟是東瀛人,看來這女子的確需要儘快找人來醫治了,否則可能過不了今晚。
可是世間的事哪有盡如人意的,突然前方一道寒芒飛奪而至,那東瀛男子一驚,忙丟開繮繩,伸手一按前面女子的頭部,一同伏下身去。“嗖”一隻羽箭擦耳而過,着實兇險異常,只要他剛纔稍微反應慢上半拍,至少一隻耳朵便會這樣沒了。
那東瀛男子大怒,吼叫一聲:“ばがゃろぅ!”(譯:混帳東西!)擡眼便往前方看去。
只見人影閃動間,十幾個勁裝漢子分從道路兩邊竄出,很快便攔住了其繼續前進的步伐。
這時一虯面漢子單刀衝他一指,道:“就是這個王八羔子的傷了咱們總把子!兄弟們,今日便要這個目中無人的倭奴人好好識得咱們‘青龍幫’的厲害,替總把子雪恥!”衆人聞言附庸着吆喝起來,立時便把這對東瀛男女圍困在了中央。
東瀛男子怒目道:“你們中華人便是這樣依多欺少的無恥之徒麼?”原來他竟說得來中國話,雖然語詞較爲生硬,但也能叫人聽得明白。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叫道:“對付你們這種下等種族之人,何必跟你們講客氣。更何況是你先挑釁咱們‘青龍幫’在先,傷咱們總把子在後,狗日的才同你講甚江湖道義!”
此時那東瀛女子突然低聲道:“藤齊の君,私の心の中はとてもたまりません!”(譯:藤齊君,我心裡好難受啊!)東瀛男子原本怒不可抑的一張虎臉,聞言後頓時面現憂色,低聲道:“更にしばらく(して)堅持して,私はきっと醫者を探し當ててあなたのを治すことができます。”(譯:再堅持一會兒,我一定能找到大夫醫治好你的。)他轉向那帶頭虯面漢子,沉聲道:“我去你們‘青龍幫’拜會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了,我不過是名東瀛Lang客,如今遠赴重洋來到你們中土上國,就是爲了印證自己所學武藝。素聞華夏武功博大精深,奇人異士更是多如牛毛,但你們總把子……哼,着實讓在下失望得很!”
虯面漢子單刀一指,喝道:“瞧你那副囂張樣,老子見了就討厭,識相的就自己砍下只胳膊過來,我們兄弟便不再爲難於你,否則今日此地便是這個倭奴人的葬身之處。”
東瀛男子大聲道:“今日若非我妻子身體不適,少不得要陪上各位一趟的……”他低頭又看了一眼懷中病情危危的東瀛女子,突改聲道:“在下同‘青龍幫’的過節,可否待我妻子進城看過大夫之後再說?”
那尖嘴猴腮之人剛纔一直留意着馬背上的那位東瀛女子,此時接話道:“我看你那個妻子什麼的,是活不成的了。既然如此還不如把她送給我們兄弟樂上一樂,我嚴四敢保證,一定讓你妻子在****中痛快死去的。哇哈哈哈哈……”
他這麼一說完,立即引來周邊同夥們的猥瑣笑聲,有的還邊笑邊罵道:“你他媽這個嚴老四,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娘們都病成這個樣了,你都不肯放過。操!”
嚴老四“嗟嗟”一陣yin笑之後,道:“這倭奴娘們倒還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老子就不信你狗日的烏凡就一丁點不想玩玩看。”話聲一落,立即又引來一陣詭笑與喧鬧。
他們鬧得不亦樂乎,這邊的東瀛男子可受不住了。只見他一手扶住東瀛女子,一手拔出東瀛長刀,喝道:“在下此時實在沒那閒功夫與諸位磨蹭,否則就憑諸位適才所言,若換着平時非叫爾等留下點東西下來不可!”
嚴老四“唷喝”一聲,道:“你他媽倒還真囂張起來了。老子這便告訴你,此刻即便是你願意留下馬上那娘們給我們兄弟享用,你也休想全身而退了。兄弟們,上啦!”他最後一句是對同伴說的,立時衆人呼啦一聲,衝着馬上二人圍攻而去。
那東瀛男子說完剛纔的話,立即便有點後悔了,因爲他清楚知道此時不該是逞一氣之勇的時候,不過話已出口,想後悔已是來不及了。果然立即便見衆人圍攻過來,他哪還敢怠慢,雙腿一夾馬腹,那馬頓時雙蹄飛揚,當先衝過來的三名‘青龍幫’弟子立即便給突來兩蹄彈飛了出去。
東瀛男子長刀舞轉,護衛住自己同身邊東瀛女子的身體要害之處,促馬便想向前衝去。突聞身下駿馬一陣嘶鳴,他們整個身體便隨馬往一側猛倒。他心中大驚,忙單手操起東瀛女子,借力一個飛縱,長刀在空中立即劃出數道白虹的刀芒。果聽“叮叮”數聲,仿若來襲的數枚暗器,已被自己即使的反應給應對了過去。
待他們剛一落定身體,便見那匹駿馬已是倒地不起,口鼻直吐着白氣,馬身上染滿了紅色的鮮血。看來這些人第一進攻目標倒是這匹駿馬,沒了坐騎再加上自己病重的妻子,再要想從這羣人中脫難而去,恐怕已是件很麻煩的事了。
東瀛女子低聲道:“藤齊の君,私を気にする必要がありませんでした。あなたはすぐにいくらかが逃げるようにしましょう,遅くなってただ恐らく二度と落ちないことを歩きます。”(譯:藤齊君,別管我了。你快些逃走吧,遲了只怕就再也走不掉了。)東瀛男子怒道:“ばか!もしあなたはこのような話をもう1度言うならば,私は直ちにあなたの前に首をつります!”(譯:混帳!你若再說這樣的話,我便立即自縊在你面前!)東瀛女子聞言後,眼中淚水直涌,不過卻也不再說些什麼了,只把自己腦袋深深地埋藏在了身邊這個自己深愛着的男子懷中。
那名叫烏凡的漢子對虯髯漢子道:“他媽的!他們嘰裡呱啦都在說些什麼鳥語啊?”
虯髯漢子還未來得及回答,那嚴老四便搶言道:“總是說些臨終遺言吧,管他這些的!兄弟們,上了,女的留活口,男的剁肉醬!”說完當先一刀,便向東瀛男子身上招呼而去。
東瀛男子猛一擡眼,眼中那熊熊怒焰仿若能燃盡世間一切萬物。嚴老四不禁呆上一呆,心中大寒,手下動作居然停頓了下來。這時突然一道白芒過去,他只覺自己左臉溼碌碌的,不由得伸手一摸,放到自己眼前一看,尖叫道:“我的耳朵!他媽的,這狗日的切下了老子的耳朵!”
原來東瀛男子乘嚴老四被自己眼神所攝之際,用出自己的“快刀斬”,一刀削下了嚴老四的耳朵。由於其動作迅捷、刀鋒鋒利,所以一刀削過去,居然耳朵還未立時掉落,只是鮮血順耳而下,染溼了半邊臉龐而已。
那嚴老四痛得過了頭,反倒麻木了起來,此時尤見其耳,那股鑽心的刺痛感立即便傳遍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餘下的“青龍幫”弟子均是一呆,眼見這個東洋人居然出手如此的鬼魅迅捷,心下均不由大爲駭然。個個只拿捏着手中的武器,腳步卻都一起停頓了下來。
還是那虯髯漢子當先一喝,道:“點子硬不起來的。兄弟們!傢伙全都往那娘們身上放,我倒要看看這個倭奴人如何個強硬法!”他倒看事透徹,知道東瀛女子此時是那東瀛男子的軟肋,如此避重就輕,那東瀛男子必定不能久撐。
衆人聞言均自大悟,立即呼嘯一聲,先後不一地攻擊向那東瀛女子。東瀛男子忙側刀連劈帶斬地擋開攻擊向東瀛女子的武器,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不迭。他知道若照此下去,今日勢必非命喪於諸人之手不可。
回想起自己從小在日本四處拜藝修行,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爲整個日本的第一武士。不想在前些年便聽來過中土上國的日本友**談中土武功是如何如何的出神入化,他心下不服,與友爭論一番之後,便立即改變自己的初衷,決意待自己學藝有成之後,當先就來中土進行武學應證,好叫日本友人相信,中土武功也絕非天下唯一。
去年年中時日,自己終於博衆家之所長,藝滿出師。當先便婉言拒絕了來自幕府、列強的招攬,領同自己心愛的妻子,一道飄洋過海,來到了中土上國。爲了卻自己的心願,這數月來他接連挑戰所到各處的武林豪傑,結果竟無一是其敵手,心下不由得大爲失望。
在挑戰完“青龍幫”總把子之後,自己妻子由於水土不服的原因,一病不起,自己四處多方探得只有在大城市裡方能找到較好的大夫,於是便立即日夜兼程地趕往離自己最近的瀋陽城而來。結果不料在快要達到目的地的時候,“青龍幫”復仇的弟子出現了……
幾輪拼殺過去,東瀛女子雖在東瀛男子的庇佑下暫時毫髮無損,不過東瀛男子身上卻已是掛彩幾處的了。有好幾次是他反手救援不及,只有用自己身體護衛住東瀛女子,如此一來自是受創連連。
就在形勢越見危險的時候,東瀛男子突地大吼一聲,橫刀劈開身前攻來的“青龍幫”弟子,對東瀛女子道:“直ちに私まで(へ)背負って上がって,あなたはしっかり抱くかもしれませんか?”(譯:立即到我背上來,你可能抱穩?)東瀛女子一咬牙,點了點頭,立即伏身於東瀛男子背上。這下東瀛男子總算騰出了另外一隻手來,只見他怒吼道:“是你們這羣無恥之徒逼我的,等下可別怪在下長刀無情!”
嚴老四最是眼紅,叫囂道:“狗日的,死道臨頭還叫個屁……”他屁字剛出得口來,頓感頭頂一涼,心中恐懼暗道:“完了,這次不是老子頭頂都給這狗日的切下來了吧?”他想歸想,手腳卻不見慢,待伸手一摸頭頂之後,心下不由一寬:“還好還好,吃飯的傢伙還在!”這傢伙倒也想得開,適才若非他自然反應來得及時,如今被一刀削去的,又豈會是頭頂發、冠而已。不過丟面子事小,丟小命卻爲最大,所以情不自禁的反倒樂了起來。
虯髯漢子見狀早已一刀劈上,口中叫道:“兄弟們,這狗日的已是強弩之末了,咱們一鼓作氣便要了他的性命!”
東瀛男子隨手拔出另一柄短刀,口中不發一語,雙目也居然緩緩地緊閉了起來,不過一種壓迫似的氣勢卻已從他身上開始往四周漫漫地擴散開來。
虯髯漢子中途愣上一愣,不過遞出的大刀還是毫不遲疑地直劈向東瀛男子的肩頭。就在快要觸及其身體的一剎那,虯髯漢子定住了,他雙目瞪得老大地注視着自己的身體。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東瀛男子的長刀已經穿進了他的心口,實在是太快了,完全讓人在無知無覺之中受上致命的一擊。
正待攻擊而來的“青龍幫”弟子也都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在東瀛男子拔出長刀之後,虯髯漢子卻並未就勢倒下,身體中也未有鮮血流出,其原因只有一個:他此時已經成了一個冰人!仿若一件生動的冰雕,正靜立一旁,待過往的人羣促足。
突然一名“青龍幫”弟子恐懼地叫道:“他…他會妖法!”
烏凡痛斥道:“妖你媽!你若再在這裡妖言禍衆,老子這便立即宰了你。”轉機又道:“這狗日的居然殺了大師兄,弟兄們,佈陣!”他一語提醒衆弟子,立時間,四排整齊的刀陣,已把這對東瀛男女困在了核心。
此時東瀛男子的雙刀上又有了明顯的變化,長刀上已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雪霜,短刀上卻發出了耀目的紅色光芒,仿若一道來自地獄的火焰,正肆無忌憚地吞噬着四周靠近的一切物質。他突地睜開雙眼,冷冷道:“這是我來中土所殺的第一個人,我本意只爲切磋中土武技,並不想與中土任何武林人士爲敵,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們給逼出來的。”他突地嘆了口氣道:“我曾答應過我恩師絕不用此技藝屠殺任何中土人士,可如今我……罷了,你們這便收了你們師兄屍體去吧!我絕不再屠害於你們任何人就是。”
他的氣焰其實早已震懾住“青龍幫”諸人,不過礙於名聲、礙於面子,任誰都不敢先開出怯懦的言語出來,不然以後也別想再在江湖同門上有所立足的了。
嚴老四此次在活人之中吃虧最大,眼見自己幫中成名的“青龍刀陣”已經布排妥當,豈肯就此輕易放過一試報仇的機會。立即叫道:“你狗日的殺了咱們大師兄休想就此能得已逃脫,今日便要你死在咱們的刀陣之下,爲總把子雪恥、爲大師兄報仇!”他不說自己私慾,把一切都推在總把子和大師兄身上,叫幫中衆弟子異聲不得。
烏凡幫喝道:“嚴老四說得沒錯,兄弟們,今日對這個倭奴人絕不可輕易放過。啓動刀陣!”他聲音一落,“青龍刀陣”立即啓動,頓見人影傳動之間,刀芒、風勢、氣流全部渾然一體,果然是有點名堂的刀陣,難怪嚴老四等人想借此一博了。
[備註:今天是一年一度建軍節,在此,餘衷心向那些可愛的人們送上最真摯的祝福,並祝願讀者中的軍人和退伍軍人們身體康健、萬事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