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蓉聞言後雖然吃驚但卻面色不改,道:“不知道蘇大哥能否給我們詳細道來事情的原由?”
蘇啓不答先問道:“蘇姑娘你們進這瀋陽城,可曾聽見過些什麼嗎?”
蘇蓉蓉道:“莫非近來瀋陽城內四處失蹤人口,同羅壇主的驟然失蹤有關?”
蘇啓點頭道:“蘇姑娘心細如髮,我們目前也只是這麼在懷疑而已。說來慚愧,這些天來我已調動壇內大部分人手四下查詢,但別說是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了,就是是什麼人乾的,我們到現在居然還都無從去知曉。”
李紅袖道:“那近來瀋陽城可曾來過什麼陌生面孔的麼?”
蘇啓一驚,猛拍大腿,道:“多虧李姑娘提醒,我怎麼就這麼糊塗,只顧追查現今瀋陽城內的人物,爲什麼就沒早想到或許作案之人已經速早離去了呢?”他忙示意衆人待他片刻,立即起身飛奔了出去。
宋甜兒說道:“這幫賊人也真夠膽大的,居然連丐幫瀋陽分壇的壇主都敢動上腦筋。”
蘇蓉蓉道:“若我們假設那幫擄人的盜匪也不知道此人便是丐幫瀋陽分壇的壇主呢?”
崔玉道:“想來丐幫一罈之主,武功也定然不會太差,只是不知道怎麼這麼容易就叫人給輕易擄去了呢?而且居然還未留下任何訊息。”
李紅袖突然想到什麼,道:“比如用‘鬆功軟骨散’呢?”
蘇蓉蓉想起了自己三人當時在客棧房間內被此等藥物迷暈的情形,那時多虧有楚留香整夜留守於房間之內,讓自己等人不至於發生進一步不幸的事情。心下一動,道:“或許有此可能!”
宋甜兒氣道:“製造這該死害人藥物的死東西,我們定要把他抓來大卸八塊!”
李紅袖笑道:“還大卸八塊呢!只怕人家斷根小手指,你就怕到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宋甜兒一呶小嘴,道:“去去去!又有你事兒說!”
崔玉笑道:“此等歹毒之物是得想個法子給除了去纔好,或許老天爺這次便是給了我們這麼一個機會!”
李紅袖正色道:“若真是‘鬆功軟骨散’那東西在作祟,那就意味着咱們一定會再遇到那個人了。”衆人當然知道她指的那個人就是“血宗”的丘山了。這的確是個讓人頭痛的人物,連楚留香與他初次交手都負了傷去,他的“折骨綿掌”和“玄龍幻影”,卻然便是天下間的傲世奇學。何況到此時,衆人對整個“血宗”的情況仍不甚瞭解,若真着手起來,幾乎便是處處受制。
蘇蓉蓉道:“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即便真是如此,我們也得想法壞了他們的‘好事’,總之這都是對咱們百利而無一害的,到時候就見機行事便是。”
衆人這邊正細談着事情,廳外腳步聲突地“噔噔”響起。從聲音上聽來,應該不了一個人。果然不多時,便見蘇啓領着一老一少快步而來,剛一進的正廳,便道:“叫蘇姑娘你們久等了,實在失禮得很,不過象蘇姑娘這等巾幗人物想來也不會見怪的。”好話壞話都讓他一個人說完了,即便對方有什麼不滿,當場也打不出什麼噴嚏來。
蘇蓉蓉淺笑道:“蘇大哥這等匆忙,可是要出門的了?”
蘇啓乾笑道:“這瀋陽城外的事兒,我看我還得親自去跑上一趟,不然着實放不下這個心來。怠慢諸位的地方還望多多見諒!”他這便是在下逐客令的了。
蘇蓉蓉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再聊擾。告辭了!希望你們能儘快尋得羅壇主的蹤跡。”
蘇啓客套着送出衆人,來到門前纔想起,忙道:“蘇姑娘你們還未告之丐幫有什麼爲你們效勞的事情呢?”
蘇蓉蓉回身微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兒,如今貴派事務繁多,我看不提也罷!”說完盈身一禮,便帶着衆人踏步而去。
過得幾條街巷,宋甜兒終於忍不住道:“這蘇啓好沒禮貌,名字到是果真沒給起錯!”
蘇蓉蓉笑道:“人家名字又哪兒惹着你這位大小姐啦?”
宋甜兒氣道:“蘇啓蘇啓!俗氣俗氣!,你們說是不?”衆人聞言均自長笑,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有這份心思去研究別人的名字。
崔玉笑道:“仁義禮數當以大局爲重,我到認爲蘇執事如此做法雖顯禮數不周,但卻是可以理解的。我適才瞧他面上也覺其尷尬萬分,想來也是確有要事便待去處理。咱們對於丐幫來說的確屬於外人,有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讓我們去知曉的。”
李紅袖點頭,道:“我也很贊同崔大哥的說法,但是蓉蓉姐我們就真的不再找丐幫幫忙尋找‘鬼神醫’杜春雨和‘無所不知’吳不知的下落了?”
蘇蓉蓉道:“我認爲目前給他們說不是最好時機,此刻他們正忙於幫內大事,若未解決停當,又怎會盡心於我們所託之事?原本我還以爲那蘇啓會找我們幫忙探詢羅壇主失蹤之事,但最後顯然他還是對我們信心不夠的了。”
李紅袖恍然道:“難怪他一聽說崔大哥不是楚大哥時,就面露失望之色呢,原來如此!”
崔玉苦笑道:“看來我纔是問題的關鍵了。”
蘇蓉蓉道:“崔大哥的本事我們姐妹自是清楚,那蘇啓因爲初識不甚瞭解,到也怪他不得,但望崔大哥你萬不可生弦外想法便是。”
聽到心上人對自己微表贊意,崔玉心中開心萬分,忙道:“我說笑的。這種事情我又豈會記掛於心呢!”
宋甜兒道:“那蓉蓉姐,我們此時怎麼辦?”
李紅袖回答道:“當然是立即離開瀋陽城,而且不能從南門出去。”
宋甜兒撇着小嘴道:“你又知道了?”
蘇蓉蓉笑道:“紅袖的確是知道了。”說完當先往北門走去。
宋甜兒一把拽過崔玉,低聲道:“喂!她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崔玉微自一笑,道:“我們是從南門來的是不?”
宋甜兒茫然地點了點頭。
崔玉又道:“那我們在南門遇到了什麼事情?”
宋甜兒仔細一想,猛一拍小腦袋,叫道:“又讓紅袖這丫頭給忽弄了,氣死我了!”說完當先追了過去。
一行四人在城內一拐角處,覓得一家馬廝,崔玉當下二話不說,立即便買下了四匹上好的紅鬃馬。衆人牽着馬匹度出北門,果然沒再遇到昨日那名官役,也算省去了一樁小小的麻煩。在尋得方向後,便翻身上馬,踏雪而去。
行徑路上宋甜兒問道:“蓉蓉姐,咱們這一走,就有可能錯失‘鬆功軟骨散’那檔子事了唷?”
蘇蓉蓉輕笑道:“小妮子仍念念不望‘報仇’之事,可惜人家既然不想我們插手進去,我們又何必強求於人呢?”
宋甜兒被蘇蓉蓉看穿心意,小臉一紅,道:“咱們明的不去,難道還暗的不成麼?”
崔玉道:“甜兒你是打算跟蹤他們行事了咯?”
蘇蓉蓉搖頭道:“這不行的。其一、這會壞了江湖規矩;其二、我們更有要事在身,路上可多耽擱不得一丁點時間;其三、那些也都是我們猜測所想,若然不是這麼回事,又當如何?”
宋甜兒小嘴一撅,道:“沒有其四了吧?”衆人呵呵一笑,她便輕哼一聲,別過臉去,假裝生悶氣去了。
李紅袖道:“蓉蓉姐,那我們只有拜託丐幫另外一個分壇,去幫忙詢查這些事情了唷?”
蘇蓉蓉點了點頭,道:“看來也只好這樣了。紅袖,目前離瀋陽最近的一個丐幫分壇在何處?”
李紅袖想了下,道:“應該是位處京師的順天府了,好在咱們去西域路上也是要經過哪兒的,不算耽誤什麼行程。”於是衆人便不再多言,立即催馬加快了行徑的路程。
在快馬奔行了數十里後,天色已十分昏暗了。由於衆人趕路心切,早已錯過了打尖之處,還好崔玉眼尖,發現了一間破舊的廟宇,於是衆人忙歇馬整衫,崔玉快上兩步來到門外輕敲幾下,並揚聲叫道:“小子兄妹四人因趕路而錯過宿頭,今晚敢請廟祝能行個方便!”他聲音雖不渾厚,但強在用內功喚出,除非廟內僧衆全都是聾子,否則便沒有聽不見的。
他喚得三聲後,整個廟院內仍是寂靜如斯,毫無任何動響。他回頭對三女道:“或許這是間早已廢棄的廟宇,應該已沒了僧衆。”
蘇蓉蓉頷首道:“若有人在,應該早就聽見崔大哥的叫聲了。”
當下崔玉便不再遲疑,用手在門上一推,哪知大門卻並未閂上,還好他收力及時,不然少不了一個踉蹌。
“呀”聲過去,裡面一股寒風迎面吹來,宋甜兒縮了縮脖子,忙一把拽着蘇蓉蓉的手臂,低聲道:“蓉蓉姐,我們今晚真的要住在這個地方啊?”
李紅袖道:“小表,害怕你大可以不進去,就睡外面雪地上得了!”
宋甜兒胸口一挺,強自鎮定道:“有……有什麼好怕的?我纔不怕呢!”哪知她話聲剛落,突見黑忽忽一物衝她直竄而來,她驚叫一聲,一個閃身便躲在了蘇蓉蓉身後。
崔玉走在最前面,忽然聽見身後宋甜兒的叫聲,以爲出了什麼事端,忙回過頭來,但見一隻老鼠飛快地從蘇蓉蓉身旁急竄而出,而宋甜兒卻整個人都藏在了蘇蓉蓉身後。
李紅袖拍了拍心口,嬌叱道:“小表,人嚇人嚇死人,你知道不?一隻老鼠嘛,有什麼好怕的?”看來她適才被宋甜兒的驚叫聲給狠嚇了一跳。
崔玉呵呵一笑,道:“呆會兒咱們進去把火給生上就沒那麼可怕了。”說完繼續領頭於前,向裡緩步而去。
整個廟宇的確空無一人,四處都是蜘蛛網,滿地均是土塵埃,看來是一個廢棄很多年的地方了。崔玉勤快地拾來不少的破爛木材,都是原來廟宇內桌椅之物,再用火石生出火來,頓時整個大殿便清楚地映現於衆人眼前。
宋甜兒瞧見那些破爛不堪的佛像,彷彿都是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她忙更加拉緊了蘇蓉蓉的手臂,幾乎想連整個腦袋均藏到她懷裡去。
蘇蓉蓉豈會不明白她的想法,不過只是含笑不語,用另一隻手握着她的小手,給予她強力的支持。
崔玉轉了一圈又回來,道:“我四下都看過了,什麼都沒有,適才我把馬匹都給弄進來了,也把大門給閂上了,不過今晚就只好委屈三位姑娘了。”他把“什麼都沒有”有意說得特別重,眼睛也直盯着宋甜兒瞧,示意她真的可以放下心來了。
宋甜兒不好意思地別了別頭,忙道:“我來幫忙打掃乾淨這裡,要不晚上可怎麼睡啊!”說完便從案頭拿過一把拂塵用的掃帚,仔細地清掃起來。
用過乾糧,衆人小憩片刻,崔玉便從外邊馬鞍上取來絨毯,各執一牀,圍着篝火休息下來。由於經過一整天的趕路奔波,大家也都着實睏乏之極,所以沒用多久時間,便一個個的閤眼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分,崔玉被一陣微弱的叫喊聲弄醒。他擡眼看見三女此刻還都相互依偎着,好象並沒有被吵醒的樣子,也不敢弄出響動,小心翼翼地掀毯起身,緩步的走出了大殿。
出得院來,便發現那呼喚之聲越發地明顯,心中納悶不已,好奇之心立即涌現了出來。他雙足輕點,躍牆而出,尋着聲音的方向,虛掩而去。
越過一座小山丘後,便見一隊人影正衝西邊行去,大略數將下來約有二、三十衆。帶頭之人口中唸唸有詞,看來適才那些叫喊聲,便是出自於其人之口。由於距離較遠,天色昏暗,若非此刻滿地的白雪映照,幾乎根本無法讓人去辨別出是一隊行人。
崔玉藉着山丘石隙的遮掩,小心地靠了過去,待再次定睛瞧過去時,幾乎嚇了一跳。好在他不是宋甜兒,不然此刻非露出行藏不可。
原來這一大隊人……不!準確地講,應該不是一隊人,而是一隊龐大的殭屍隊伍,惟有領頭道人及尾隨在殭屍隊伍最後的一名道士估計還算是活人外,其餘的無不是跳離而行的殭屍。只見個個面色、膚色比地上的白雪還白上了幾分,在配以全身的白袍,一股森然之氣立便感染着四周。他們目光突兀、眼睛血紅,雙手均自平舉在前方,隨着領頭道人的叫喊聲,一蹦一跳地整齊而行。最令人奇異的是,行在最後幾列的殭屍,背上還揹着個黑袋子,形狀長而直,好象裡面放置着什麼固用物體似的。真若讓宋甜兒看見了如此陣勢,的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
崔玉沉氣止住自己的驚異,更加大氣不敢直喘地仔細打量着,心忖道:“以前便聽人說過‘趕屍’一事,想不到今日居然讓自己果真親眼的看見了,說來的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這時一股清新的幽幽淡香鑽進了崔玉的鼻內,對於他來說,這股清香實在是太熟悉太親切了,他不用回頭便知道蘇蓉蓉已來到了自己身後。不過他心中也清楚,若非是這清香提醒了自己,又若非來者不是蘇蓉蓉,這份輕功當屬天下無雙的了,居然已經行至了自己身邊才讓己發覺,當下更對楚留香獨步武林的“浮光掠影”徹底拜服。
蘇蓉蓉的柔美聲音在他身旁響起,道:“天下間居然真有趕屍這檔子事?”她吐氣如蘭,此刻爲了隱蔽又離崔玉甚近,那陣陣少女特有的清香,無不令崔玉心中狂跳不已。他好不容易纔強壓抑住心中的澎湃,低聲道:“這事的確令人匪夷所思,說來慚愧,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