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忖道:“這還用得着你說嗎?我愛她們都還來不及,又豈會忍心傷害於她們?”不過口中卻含笑道:“晚輩不敢!”
這時黑衣老者一旁輕笑道:“我說鐵老兒,咱們都這麼久沒見到小香了,你怎麼一見面就給人家來個下馬威呢?太有失長者風範了。”
鐵中棠一翻白眼,道:“你這老賊偷夜貓子又能好到哪裡去?就知道教這小子偷雞摸狗的勾當,現在可好了,他終於青出於藍了,此刻連人的心都照偷不誤,你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在二人一陣說笑之中,我方纔予以確定,這位黑衣老者一定就是“夜帝”朱棘無誤了。看來楚留香的絕世輕功“浮光掠影”,非其親授莫屬。雖名義上他不承認自己是楚留香的師傅,但實際上二人的師徒情分,早已是天注地定的了。
轉機,鐵中棠又走到胡鐵花身旁,輕叱道:“鐵花,你這小子也着實沒用,三兩下就坐地上起不來了。看來我老人家以後真得再多收一兩個徒弟,省得每次都被人給比了下去。”
胡鐵花沒好氣道:“你去中下‘鬆功軟骨散’試試,我倒要看你是否還能這麼活蹦亂跳不!”
鐵中棠驚道:“哎喲!幾年不見,你這小子別的本事不見長進,鬥嘴功夫卻是更勝一籌,可是跟着李丫頭、宋丫頭這些學的?”
這兩個哪象師徒二人,簡直就是一對“忘年交”。無論從品行、嗜好、性格上來說,都是屬於“臭味相投”那種。我也實在不知道該是替他們高興呢!還是“悲哀”。
“血宗”那邊此刻也各自暗中心驚,但想到己方人多勢衆,對方也不過就來了三個老不死的傢伙,相信予以局勢的轉變應該起不了本質上的作用。
於是丘山當先開口道:“三位前輩不去遊山玩水、自逸得樂,卻大老遠跑來這裡自尋煩惱,豈不是一件大煞風景之事?興許你們原本可以多活上幾年的願望,也會就此泯滅,在下實在替你們不值啊!”
渡難大師衝他細作打量後,含笑道:“小施主,你便是‘百年老人’蕭桐的嫡傳弟子?”
丘山冷笑道:“是又如何?”
渡難大師搖頭道:“試想當年蕭施主一代英雄,沒想到其弟子竟會淪落到如斯地步,實在是可悲可嘆……”
丘山怒道:“在下尊重你是位得道高僧、江湖前輩,纔會語出謙讓,但你也別以爲就此便可在我面前倚老賣老起來,丘某人可不會吃你這一套!”
渡難大師也不理會於他,又道:“令師當年憑藉一套‘折骨綿掌’和‘玄龍幻影’叱吒整個中原武林,老衲今日幸得於此遇見故人弟子,實想替令師考察一下你目前的修爲如何,小施主你可願意?”
丘山猛然想起“百年老人”蕭桐在札記中曾書道的話語,生平憾事之一便是未能再次與少林渡難大師一決高下,心念轉動間,便應聲道:“能與前輩高人一較身手,實乃在下之榮幸,不過在下可有話需得言明於前。”
渡難大師道:“小施主但說無妨。”
丘山道:“普通較技甚是無趣,咱們不妨多加個賭注進去。”
渡難大師詫異道:“哦!但不知小施主你又準備如何個賭法呢?”
丘山含笑道:“若在下僥倖獲勝,就請大師你連同另外兩位前輩急速離去,並答應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他頓了頓又道:“反之,丘某一定全力說服主公即刻全部撤離少林,並保證以後都不再來少林滋事。不知大師以爲如何?”
渡難大師頷首道:“既然小施主你信心滿滿,老衲又怎好拒人於千里,此事就此定奪便是。”
我心中覺得丘山此言蹊蹺甚多,但既然師傅一口答應了下來,我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麼了。惟有更加細緻留意,多防意外生變之處。
於子菱轉對“血宗”主公,低聲道:“丘山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老身料想他絕非渡難老和尚的對手,難不成到時候我們真得聽他的放棄如此的大好良機?”
“血宗”主公搖頭道:“丘宗主的話,原本就可以模凌兩可,不過我到認爲他的打算還在另外一邊。”
於子菱忙道:“屬下愚昧,望請主公明示。”
“血宗”主公道:“於姨,我不是說過,咱們私下裡或者悄聲交談時,不用再稱我做主公的嗎?怎麼你又給忘記了。”
於子菱微笑道:“主……不!小柔,丘山究竟意欲何爲?”
“血宗”主公附身在她耳旁,道:“於姨你可是忘了,咱們在山下里埋藏的炸藥?”
於子菱面露喜色道:“哎喲!不是小柔你提醒,老身還真給忘記了。那目前我們又該怎麼去做?”
“血宗”主公想了想,說道:“我猜丘宗主此意可能是爲了一個‘拖’字,他想令我們藉此機會能有足夠的時間去加緊佈置,待我們一干人衆離開少室山時,就是少林寺灰飛湮滅之刻。”她頓了頓,把目光悄悄轉向我,又道:“不過……”
於子菱看了她一眼,說道:“小柔,到目前你可是還捨不得那個姓楚的小子?”她見“血宗”主公一陣猶豫後,嘆聲繼續道:“老身不得不承認姓楚的小子,個人魅力非凡,十成女子,九成九都難逃他的‘魔掌’。不過即使你不高興於姨也得提醒你,愛上一個如同楚留香這樣的男人,就好比似在走刀山,稍一個不留神便可使得你遍體鱗傷、永難復原。小柔,你可真是要想清楚纔好啊!”
“血宗”主公頷首道:“於姨心疼婉柔,我豈有不知?但奈何婉柔早已情根深種於楚留香,確已實難再拔的了……”言到於此,她話語中竟然有了哽咽之音。
於子菱搖頭嘆息不已,良久才柔聲道:“也罷!到時候老身會親自引姓楚的小子下山,省得他無故陪葬於此。”
“血宗”主公季婉柔大喜道:“於姨,你可不要騙我唷!”
於子菱憐愛地輕撫了一下她的腦袋後,說道:“於姨什麼時候騙過你來着?我這就去安排撤離之事,等下咱們依計行事。”
她們這邊悄聲小話着,另外一邊的渡難大師卻已和丘山戰在了一起。只見此時丘山已把“玄龍幻影”發揮到了極至,再配以他新鑽研出來的“折骨綿掌”混合打法,立時間一團灰黑之霧竟把渡難大師圍困在了場地中間。
剛一開始渡難大師好似並無出手之意,腳踏少林的“般若禪宗步”,似同泥鰍般地穿梭於丘山的掌影之間。即使丘山已經奮力施爲,但就是連渡難大師的一片僧袍都沾不到。而原本自己引以爲傲的“玄龍幻影”,在渡難大師的“大無相神功”之下,完全成了雜耍之招,此種情形如何不叫丘山震駭?急迫之下,丘山尋機從腰際取出龍頭與龍爪兵器,反手一前一後,直磕渡難大師雙足。
渡難大師隔空遙拍兩掌,頓時便把丘山的攻擊阻於尺許之間,他隨即踏開兩步後,說道:“此兵器可就是那‘玄鐵霸龍’?”
丘山冷哼一聲,道:“大師果然見多識廣,丘某欽佩不已。”他口中雖說着敬佩人家,但表情之間又哪見半分敬重之意。話聲剛落,人已尾隨而至,龍首捲曲於胸,龍爪從右及左,探向渡難大師胸前的“靈墟穴”。
渡難大師微微一笑,舉袖之間,一股浩大的罡氣直擊丘山面門。僥是他強用龍首防禦,轉瞬之間,已覺自己胸口猶如萬頃巨石重壓,若再強行支撐的話,只怕是非受重傷不可的了。頓見他急忙撤手漂移,跟着人在空中好比陀轉,即刻便把渡難大師的餘勁化作無形。
此時他方知自己與渡難大師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心下一橫,信手之下,龍首已向渡難大師擲出。剛至大半途,龍口猛地大張,一股無形的氣體直襲渡難大師身前,就在他循手揮去氣體時,數十枚細如牛毛的針狀物已接踵而至。由於其本來就狀如透明,再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形同無物,是以完全就是一種令人防不勝防歹毒暗器。
好個渡難大師,只見他面色微顯怒意之間已傾身急退,雙掌隨即幻作萬千手印,立時便把透明毒針盡數震擊於地。玄即一聲大喝之下,整個玄鐵龍首已在半空之中炸了個灰飛湮滅。
未待丘山龍爪跟出,渡難大師已單指曲彈,頓時一道指風破空而至,瞬間便已抵達丘山右手腕肘。
丘山急忙展開“玄龍幻影”挪移身軀,右手一提一收,眼見已把襲來的指勁避了開去,但奇怪的事情隨即發生了。只見指風突然轉向,竟然尾隨着丘山右手撤離之處電閃即至,丘山只覺得右手掌背一陣鑽心的刺痛,哪還再能拿得穩玄鐵龍爪。
附痛之間,玄鐵龍爪已隨着“叮噹”之聲滾落於地,而丘山也跟着心有餘悸地再次暴退一丈之外。定睛衝自己的右手看去時,只見一個指大的窟窿已把自己的右手掌射了個對穿對過,滿手的鮮血已帶動了整個右臂的神經麻木,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之感,瞬即籠罩住了自己堂堂的七尺身軀。
季婉柔吃驚道:“‘彈指神功’?”她不是沒見過楚留香的“彈指神功”,但此時渡難大師所用的指法與楚留香的比較起來,卻給了她一種是似而非之感。
我同時也注意到了這點,雖然渡難大師所用招式與我的“彈指神功”完全一樣,不過顯然在威力和技巧方面更勝一籌。難道渡難大師近年來又把“彈指神功”進行了再次改良和提升?
此時鐵中棠已經大笑起來,轉機開口道:“渡難老和尚,你的‘奔雷掌’和‘彈指神功’彷彿大有精進嘛!着實看得小老兒大爲技癢呢!”
渡難大師此刻已恢復了往常面容,只見他微微一笑,合十道:“鐵老弟你又何必取於笑老衲呢!試問江湖上誰不知道鐵老弟你掌法精妙、別具一格,老衲的‘奔雷手’又豈能與你的‘蝶雁雙飛掌’相提並論呢?”
“夜帝”朱棘也開口道:“老和尚你也別太謙虛了,我剛纔已見過小香使用的‘彈指神功’,與你的相比起來,的確是有所出入的。難不成你還對自己愛徒留上了一手?”說到此處,他不禁也輕聲地笑了起來。
渡難大師含笑道:“朱老弟此言很有‘挑撥’咱們師徒情分的嫌疑,老衲可算是‘記恨’上你了。”
朱棘笑道:“你可別忘了自己是個出家人喲!怎能隨口把‘挑撥’呀、‘記恨’呀,這些俗物之話常掛在嘴邊呢?小心佛主饒不過你呢!”
渡難大師頷首道:“阿彌陀佛!朱老弟所言甚是,老衲定當緊記於心,從此不在亂打妄語。”接着他轉對我道:“香兒,你剛纔可留心看了?”見我點頭後,他又道:“前不久爲師受一場大雨啓迪,把‘彈指神功’稍作了變動,箇中情由與竅門待此間事了,爲師再予你細細道來。”
我低首恭聲道:“徒兒知曉,師傅您無須掛懷。”
鐵中棠說道:“老和尚,你這創新的‘彈指神功’可另有名兒?”
渡難大師捻鬚擡首道:“佛意釋然、神通廣進。此種武功老衲就給它另起名作‘彈指神通’吧!”
衆人不由均輕口默唸此名,含笑中微自點頭迎合,一時之間,倒把“血宗”諸人拋之腦後。
此時丘山已由眼熟長者上藥包紮完畢,他轉向季婉柔示以目語,見其微微頷首後,心中大快,彷彿此刻已見到少林衆人被沖天的火光,炸得支離破碎。他上前假意抱拳一禮,說道:“渡難大師技藝出神入化,在下甘拜下風。同時我們也會遵照約定,即刻便離開少林寺,並從此不再滋擾……”說着他眼光不禁看向了地上正躺着的玄鐵龍爪。
渡難大師豈有不明之意,稽首道:“此種武器過於陰毒,留在世上只會禍害更多,但顧念在‘玄鐵霸龍’乃令師蕭施主生平僅剩不多的遺物,你此刻便拿了去吧!”言語間,只見渡難大師僧袖微擺,整個玄鐵龍爪便向丘山緩緩飛去。
丘山心下大喜,急忙信手接過,哪知此物一到手中時,立即斷爲兩截,想來適才已被渡難拂送之間藉機毀去。
當下丘山怒由心生,怨毒地看了渡難大師一眼後,“哼”聲之下就待轉身離去。
忽然此時聞聽朱棘說道:“這樣東西你們也一併帶走吧!”立時只見一團黑物直衝自己飛來,丘山心下一驚,不敢輕接,急忙翻身一掌拍向此物,頓時“砰”地一聲,彌散黑物四處飛濺。丘山雖已急身直退,仍不免被其四濺之物打得渾身都是。
剛開始丘山還以爲是什麼暗器之類,但見自己中招後竟然絲毫無損,忙定睛再加細看。只見自己全身上下,均被一些如同黑泥之物染溼得到處都是,一股刺鼻的磺硝味瞬即便擴散開來。他不由震驚道:“火藥?”
朱棘輕哼一聲,道:“這是你們留在少室山下之物,老朽一個不小心全都給弄溼了,只好帶上其中一包前來領罪的了。”他言語輕巧毫不做作,還真象他口中說的那麼回事兒似的。
原來他們三人正巧遊歷至河南鄭州附近,由於離開少林寺多年,渡難大師心中甚爲掛念,想到若不乘此機會回趟少林一遊故地,只怕今生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去的了。當日,在與鐵、朱二人商議之下,他們竟拍手稱好,於是三人事不益遲,說走便走。不消半日功夫,三人便趕到了少室山下。
但一到地方,他們便發現了不對之處,結果再細作探詢間,竟發現了留守在炸藥附近的“血宗”弟子,由於他們行事古怪,很快便引得了朱棘等人的懷疑,一查之下,才發現整個少室山均已被埋下了不少的炸藥。是以他們急忙制住留守人,並探得炸藥埋藏之處,正在苦於時間緊迫,人手不足時,正巧遇到了受空問大師指派,趕往西山佛塔調動十八銅人陣的空雲大師及部分少林羅漢堂僧衆。於是在命得他們分頭行事的同時,渡難大師三人便事先趕上了山來,也正好是因爲這樣,才總算解救到了空問大師等人的意外之危。
[備註:明天就是偉大的新中國成立60週年華誕,在此我衷心的祝願,祖國更加繁榮富強,人民(特指工、農)能早日持平甚至超過公務員的待遇。只有這樣才能真正驗證出“人民公僕”一詞的實際意義,試問在哪個時代有“僕人”收入待遇好過“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