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雅茹見狀當即丟下胡鐵花,也跟着追了過來,口中嬌呼道:“楚留香,你給我站住!你可別忘了曾答應過我些什麼。”
胡鐵花見着我們三人嬉鬧着遠去,輕搖着頭道:“老臭蟲啊老臭蟲!再如此下去,你總有一天會死在這些女人手中的。”
※※※※※※※※※一間涼亭、一家茶館,這對於旅途勞累的人來說,無疑就是“沙漠中的綠洲”一般。他們可以暫時收拾一切煩瑣的事情,靜下心來喝上幾碗茶水,深吸幾口空氣,如此一來身體中的匱乏感也頓能消之七八。
此時三個手持各異兵器的漢子步進了路邊的茶館,大大咧咧的在館口桌旁一屁股坐下後,便高聲叫道:“店家,還不快端來三大碗茶水,咱們兄弟喝過之後還得趕路呢!”
那店家是位年約六七十歲的老漢,腰背微駝行動頗有些不便,但見這三人來勢洶洶、呼喝震耳,惟恐怠慢生事,急忙顫巍巍地拿起三個大碗,提了茶壺奔了過來。
哪知他原本就穩力不佳,加之心中害怕,還未奔至到桌旁,便一個跟頭栽倒,碗連同茶壺一同脫手而出,直衝那三人飛去。那三人倒也反應迅速,怪叫一聲各展本事騰身而出,險險地避過了那還熱烙着的滾燙茶水。
其中一個當下大怒,衝將過來一把提起店家,就好象提起一隻小雞似的,吼道:“你這老狗活膩了是不?居然敢用這滾燙的茶水來澆你大爺些!”
那店家早就嚇的渾身哆嗦,這時更加口吃道:“小老兒哪……哪敢……用……用茶水燙……燙幾位大爺,適才只因地……地滑,小……小老兒一個沒……站穩,所……以纔會差點燙……燙到幾位大爺,求幾……幾位大爺高……擡貴手,原來小老兒這……這一次吧……吧!”
那樣貌兇狠的漢子罵道:“他媽的,老子看你這老狗就是故意的!今日非得給你點‘甜頭’嚐嚐不可,不然你這老狗還以爲大爺幾個是好惹的主呢!”說完他揚起手來便要衝店家揮去。
這時他其中一個同伴忙攔住他,低聲道:“老雷,還是別在這裡生事得好!”他用眼睛掃了一下附近鄰桌的客人,示意恐會因此而引來無謂禍端。
那雷姓漢子跟着掃了一眼四周,此時除了店右側兩張桌旁有些江湖客外,便是側前方那桌四位年輕男子頗爲引人注目了。他回首冷笑一聲,道:“**,我看你哥子可是江湖打滾越久,膽子剩得越少了。”
江姓男子淡淡道:“我只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目前整個江湖是個什麼狀況,你老弟難道會不比我清楚?”
這時另外一個長臉的男子也幫腔道:“老雷,**說得在理啊!咱們還是快些喝過茶水後,繼續趕路得好,畢竟正事要緊。”
雷姓漢子一把丟下店家,吼道:“今天算你運氣好!還不快滾過去重新給大爺們端些茶水過來?”
店家急忙應是,一步一跛地提了茶壺過去,重新倒了壺茶水趕了回來。小心翼翼地給三人斟滿三大碗茶水後,放下茶壺便又急匆匆地讓了開來,唯怕那雷姓漢子突然間一個反悔,轉身就給上自己那麼一下。假若真是如此,只怕自己這條老命也差不多去得七七八八了。
那長臉男子吹着手中的熱茶,小飲一口,說道:“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能喝到這麼甘甜的茶水還真是難得,看來這店家還是有些門道的。”
雷姓漢子嗤聲道:“老李,我看你這傢伙八成是渴瘋了,這種馬尿般的狗屁茶水,居然還說甘甜。”
李姓男子譏笑道:“既然是馬尿,那你還喝得那麼起勁幹什麼?”
這時那四個少年人的一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那雷姓漢子原本就被姓李的說得臉上掛不住,這下聞得一旁居然還有人跟着嘲笑自己,那還不找出來尋個晦氣?當下騰地站將起來,衝着那桌人喝道:“是哪個狗孃養的在嘲笑你家大爺?有本事的就給老子站出來。”
立時那張桌旁兩個俊俏的少年人騰地站了起來,正待回話之際,另外一位美少年卻立身止住了他們就在口邊的話語,轉對雷姓漢子抱拳道:“這位大哥,我想適才只是一個誤會,我這兩位弟弟確然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剛纔他們不過是一時貪玩,湊巧笑出了聲音罷了。若真有得罪到這位大哥之處,還望你大**量,多多包涵!”
那江姓男子也伸手一拉雷姓漢子,道:“老雷,都三十多快四十歲的人了,幹嘛脾氣還跟牛似的?也許他們真是事有湊巧,我看你也別無端發火了。”他又轉對李姓男子道:“你也是的,都自家兄弟,幹嘛說話這麼不留餘地,叫外人瞧見了笑話不是?”
看來那雷姓漢子對這個姓江的頗爲敬重,當下怒哼一聲,重重地坐了回去。
江姓男子衝四位美少年,抱拳含笑道:“在下江渡風,這二位是我故友李常倫和雷照。”說着他分別對李姓男子和雷姓漢子指了一指,又道:“不知四位小哥可否告之姓名,今日咱們也算是交上了個朋友?”
剛纔說話的那位美少年,回抱一拳含笑道:“在下四位實乃江湖上無名之輩,又豈敢與三位高攀?賤名實在是難以啓齒,還望三位多多見諒!”
雷照冷哼一聲,衝江渡風說道:“人家可不賣你帳,我看你還是省省吧!”
江渡風對美少年欠然一笑,道:“我這朋友就是這個臭脾氣讓人受不了,其實人倒不是真的有個什麼的。既然四位不願道出姓名,哪就當江某從沒說過適才的話好了。”說完他歸坐悄聲道:“這四人可不簡單,我們等下可得多個心眼了。”
李常倫奇道:“看他們幾個年紀輕輕,又能有個什麼大本事出來不成?”
江渡風低聲道:“適才那兩位小友一起氣沖沖地站將起來時,不小心撞到了他們身旁的桌延。我見其中一碗茶水傾斜而立,眼見便要灑得滿桌都是,哪知他們身邊那位一直未曾說過一句話的少年人,突地用袖輕輕那麼一拂,那碗茶水居然一滴未漏地迴歸到了原位。單單這份功力,試問咱們三個誰能辦到?還有那個說話的少年,氣定神閒儀態不凡,我想其個人本事絕對不在那個一語不發的少年人之下。”
雷照偷瞄了一眼那四人,說道:“**,你該不會是眼花了吧?這幾個胎毛都還沒掉光的嫩皮小子能有哪大的本事出來?”
江渡風冷聲道:“你剛認識我江渡風麼?難道我是那種膽小如鼠、信口雌黃之輩麼?”
李常倫見江渡風頗有不快之意,於是忙和聲道:“如今這整個武林已被‘乾坤心經’搞得是翻天覆地,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物一下居然全都冒了出來。這不?銷聲匿跡那麼長段時間的‘赤月’竟然也重現江湖插上一腳,而且還派出了‘赤月追擊令’緝拿‘鬼神醫’杜春雨和‘無所不知’的吳不知。也不知道咱們三個跟着跑來這裡,是否是個正確的決定?”
雷照冷笑一聲,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若你心生怯意,大可一走了之!”
李長倫氣道:“我說你這傢伙說話就能不能別那麼衝?連我都快受不了你了,更何況適才那四個小子。”
雷照怒道:“受不了就拉倒,乘早散夥各走各的……”
江渡風眼見這兩個又要鬧起來,當下忙插口道:“好了好了,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可別爲了芝麻綠豆點小事傷了彼此間的和氣,咱們儘快喝過這些茶水及早趕路要緊。”言畢三人便不再多說,匆匆飲過幾大碗茶水,用過一些乾糧後,丟下數枚銅錢便出棚而去。
他們三人剛走沒多久,另外兩桌的人也紛紛起身,前後不一地衝着一個方向逐次離去。
這時那四個年輕人中的其中一位輕聲道:“適才若非蓉蓉姐你把我們拉住,我真想衝過去就給他那麼五十個嘴巴,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口出穢語!”
原來這四個美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一路趕往西域的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及崔玉四人,而剛纔說話的正是宋甜兒這個丫頭。鑑於瀋陽城內發生的事端,蘇蓉蓉最終還是決定將她們三個女扮男裝,這樣一路行將起來也方便了不少,至少把發生“登徒Lang子”的事件減到了最低限度。
蘇蓉蓉微笑道:“若我真讓你這麼去做了,那咱們又如何能聽到這麼有用的消息呢?”
宋甜兒忙道:“蓉蓉姐,你指的可是他們口中所說的‘赤月追擊令’?”
蘇蓉蓉頷首道:“既然‘赤月追擊令’已經在這附近出現了,那可你想想看,這就意味着些什麼?”
宋甜兒恍然道:“喔……‘鬼神醫’杜春雨和‘無所不知’的吳不知,至少曾有一個出現在這裡?”她一激動,聲音不由得一下就大了起來。
李紅袖瞪了她一眼,說道:“小表,叫這麼大聲做什麼?你生怕別人聽不見我們在說些什麼啊?”
宋甜兒吐了吐香舌,四下看了一眼,道:“都沒什麼人了,不怕!不怕!嘻嘻!”
崔玉說道:“蓉蓉,不知這‘赤月追擊令’又是怎麼回事?我對這個組織實在是知之甚少了。”
蘇蓉蓉嫣然一笑道:“你好象問錯人了喲!”說着她把美眸衝李紅袖那邊遞了遞。
崔玉失笑道:“看我多糊塗,紅袖這麼瞭解武林時事,我居然還瞎口亂問……”
李紅袖嬌笑道:“那是因爲崔大哥你眼中已經容不下別人了而已。”
崔玉俊面一紅,不知如何作答。
蘇蓉蓉杏目含威地輕瞪了她一眼,李紅袖忙一收皮態,正聲道:“其實這個‘赤月’原本就是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至於其首腦究竟何人,至今仍然無人知曉。江湖傳聞他們雖爲殺手組織,但卻從來不接任何刺殺買單,而他們所殺的一些人,全都是些江湖中頗有名望的人物,其目的或許應該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大統整個中原武林。但說來奇怪的就是,就在他們搞得整個中原武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的時候。突然在四年前,這個神秘組織竟然在一夜之間,從江湖上銷聲匿跡了。當時江湖上還盛傳着他們是因爲組織內鬥,自相殘殺而導致了滅亡,但實不想時過四年之後,這個組織居然還能死灰復燃了起來。”
崔玉忙道:“那這個‘赤月追擊令’可是他們組織特有的追殺令牌?”
李紅袖笑了笑,道:“崔大哥,你只猜對了一半。”她頓了頓又道:“其實‘赤月追擊令’並不是什麼令牌,而是一隊訓練有素的超級殺手。他們做事只求達到目的,不求自己損失多少或是付出多少,所以到目前爲止,他們是最令人生畏的一個殺手團隊,同時也是‘赤月’組織最厲害的殺手精英。”
崔玉想了想,說道:“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去追殺‘鬼神醫’杜春雨和‘無所不知’的吳不知。”
蘇蓉蓉微笑道:“難道真認爲他們找到杜春雨和吳不知後,立刻便會殺了他們嗎?”
宋甜兒答聲道:“我知道了!‘赤月’組織同樣懷着覬覦‘乾坤心經’的想法,這次突然再次重現江湖,也必然事爲如此!”
蘇蓉蓉摸着宋甜兒的小腦袋,笑道:“果然有進步啊!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宋甜兒甜甜一笑,一下抱着蘇蓉蓉說道:“那當然咯!也不想想看,如今我跟着的是哪個人。”言畢還在蘇蓉蓉臉頰上香了一個。
蘇蓉蓉輕瞪了她一眼,把美眸又衝老店家瞟了瞟,佯嗔道:“你看你可把那位老人家給嚇着了。”
宋甜兒等人忙順勢瞧去,果見那老店家正張大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衝着她們這邊看,估計此時心頭正在想:“乖乖的,如今都是個什麼年頭了?男與男之間也能哪個?”他突然見到四人正看着他,急忙低下了腦袋背過身去,心中暗忖道:“可別再過來折騰老漢我了,不然今天真是吾命休亦!”
李紅袖第一個笑彎了腰,指着宋甜兒說道:“小表,你好樣的!”
宋甜兒紅着俏面,道:“你再說試試看,我立即便過來親上你一大口!”
蘇蓉蓉起身道:“也差不多了,咱們這便走吧!”說着已快步行至店家身邊,但見他全身都害怕得抖動了起來,當下微笑道:“老店家莫怕,我們對你沒有半死惡意。適才那位不過是我頑皮的妹妹,你仔細看看我們的耳垂便能知分曉了。”
那老店家戰戰兢兢地壯膽看去,只見三女耳垂上均有耳孔,想來定是女兒家長期佩戴耳環所留,當下不由失笑道:“老朽糊塗!老朽真是糊塗!可叫公……不,可叫姑娘你們見笑了。”
蘇蓉蓉從包中取出一錠足十兩重的銀子,交到老店家手中,道:“老店家,你年歲已大了,確實不再適合再在此地搭棚賣茶了。我這點銀兩雖然不算多,但對於解決你日常所需的三餐溫飽已足夠兩年有餘。待過了來年,你感覺你身子骨兒好些了,還想繼續開個茶棚的話,再回到此處重新擺設不遲。”
那店家見狀哪肯收下,但在蘇蓉蓉的殷勤勸說下,終於還是千恩萬謝地收了下來,然後目送着她們的倩影遠遠地消失在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