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消毒水的醫院裡,安清音與小晨焦灼的在走廊等待着。
池南夕被醫生注射了鎮定劑了,現在處於沉睡狀態。
林初被送進治療室,現在還沒有出結果。
安清音壓抑的情緒無處發泄,又拿小晨出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一聲,誰讓你們私自行動的?我要晚到一步,阿南真能把何紫櫻給殺了,到時候你替他去坐牢?”
小晨被罵的不敢吭聲,低着頭,垂着眼睛,一副認錯的姿態。
治療室的門被打開,一個戴着淡藍色醫用口罩的女人從裡面走出。
她走到安清音的面前,想要說什麼,看了一眼對面的小晨,沒有說出口。
安清音會意,把小晨支走,緊張的問:“怎麼樣?”
醫生摘了口罩,看了一眼四周,小聲的說:“沒有遭到性侵。”
安清音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她懷孕了你們知道嗎?”
啊?
安清音難以置信的看着醫生:“你剛纔說什麼?”
“病人懷孕了,B超顯示已經七週了!”醫生口氣淡淡的,陳述着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安清音卻激動的緊緊的抓住醫生的手:“真的嗎?”
醫生點點頭:“不過她的身體很虛弱,又剛經歷了那麼大的創傷,有先兆性流產的跡象,我們已經給她用保胎藥,希望大人跟胎兒後面都沒事!”
安清音高興的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昨天躺在病牀上的安立煥還很是遺憾的說:“我這輩子是看不見重孫了。”沒想到今天就聽到這樣的好消息。
安清音感謝完醫生,馬上打電話把林初懷孕的事告訴了安立煥,並囑咐他說:“女人懷孕頭三個月不宜對外宣佈,您老知道就好,先別對外人說。”
安立煥激動的非要從別的醫院看他的重外孫,安清音好容易才把他穩住。
池家與安家蕭索了這麼多年,終於要開枝散葉啦!
林初治療完畢,被推進普通病房,安清音見她醒着,就過去握住她的手,臉上帶着慈愛的笑容:“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你是快要當媽的人了,要好好的保重身體!”
關於懷孕的事,剛纔在治療室的時候,醫生就告訴她了。林初的意識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懷孕的事她聽的明明白白。
起初她很是不解,好好的,怎麼會懷孕呢?
怎麼說懷就懷上了呢?
再一細想,每次跟池南夕在一起,安全措施都是可有可無,情緒來了,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不會懷孕纔怪!
林初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蒼白的臉上有了些顏色:“我會的!”
安清音拍拍她的手,讓她好好休息,林初忽地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池南夕呢?”
“他睡了!就在隔壁病房,等他醒了,自然會來看你。”
林初點點頭,鬆了安清音的手。
安清音從林初的病房出來,沒有去看池南夕,而是朝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手術室門口被好幾個黑衣保鏢守着,看見安清音過來,紛紛點頭朝她示意。
安清音徑直走到最前面的一個保鏢面前,面無表情的問:“裡面怎麼樣了?”
“失血過多,正在輸血!”
安清音點點頭,沉思了一下,交代說:“手術完了,馬上轉移!”
“是!”
安清音轉身要走,想起什麼,又說:“放風出去,就說何紫櫻在我手裡。”
“是!”
池南夕做了一個冗長又混亂的夢。
夢裡又他過世的父母,表姐,還有林初,他們都倒在血泊裡,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衣服,他們的面龐,以及絕望的眼睛。
他卻只能在旁邊看着,明明感覺離得很近很近,卻無能爲力,幫不了他們。
他憤怒,生氣,自責的要死,可那種虛浮的無禮感,緊緊的纏繞着他,讓他動也動不得。
在這種複雜的情緒裡,他猛然醒來。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白色的方格子天花板,再看四周,也是耀眼的白,睡之前的記憶被拉回,他緊握的拳頭慢慢舒展,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忽地想起林初,顧不上穿上鞋,就匆忙的往外跑。
守在他病房外的小晨,看見他出來,趕忙迎上去,聲音裡透着驚喜:“池總,你醒了?”
“林初呢?林初在哪裡?”
“林小姐在……”
“阿南!”安清音快步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
走到他的面前,柔聲說:“林初已經沒事了!”看了一眼他的腳:“先回房把鞋子穿上,我有話對你說。”
池南夕雙手抓住安清音的肩膀,急促的說:“阿姨,林初在哪?我要見她!”
“先回房,乖!”
“不!我要見林初!”
鬆開安清音,朝着另外一個病房走,不告訴他可以,他一間間的找,就不信,找不到。
“你想害死林初嗎?”安清音在他背後嚴厲的低吼。
池南夕轉身,眼神莫名的看着自己的阿姨,他愛林初還愛不過來,怎麼會害她?
安清音走過來拉住他的手腕,牽着他進了病房,拿過來鞋子給他穿上,語重心長的說:“阿南,林初已經沒事,你就放過何紫櫻吧!”
池南夕的眼神嗖的一寒:“不行!我要血債血償!”
何紫櫻把林初害的那麼慘,他一定要替林初討回公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家不是普通家庭,你傷了何紫櫻,何家的人豈會善罷甘休?對,你有安氏罩着,有你外公給你撐腰,林初呢?林初的家人呢?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他們的身邊?百密一疏,萬一何家人動了林初家裡人,你讓她怎麼辦?”
池南夕看着安清音,眼神幽深如井:“我定會護他們周全!”
“萬一呢?”萬一護不了呢?
“沒有萬一!”
安清音看他,沉思半晌:“這件事就交給我幫你處理,林初受的苦,我定會幫你討回來,你不要再插手了好嗎?權當給你沒出世的孩子積德,好嗎?”
池南夕蹙眉,什麼?沒出世的孩子?
他疑惑的看着安清音,安清音輕笑了一下:“林初懷孕了,剛查出來。她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所以你就……”
“你說什麼?林初……懷……懷孕了?”池南夕像是產生了幻聽,簡直難以置信。
安清音點點頭:“嗯,懷孕了,你要真的當爸爸了!”
池南夕盯看着安清音,想從她的眼中看出
一絲開玩笑的成分,但是沒有,安清音的眼神慈祥而平和,眼底掩不住的喜悅。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轉身朝着病房外跑,小晨緊隨其後:“總裁錯了錯了,是這邊……”
池南夕到了林初的病房前,放緩了腳步。
林初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傷心事,長睫上掛着晶瑩的淚花。
她臉上的淤青還沒退去,脣角也腫着,即使這樣,池南夕也覺得她異常美麗。
她睡着的樣子,真的像個小貓咪一樣,蜷縮着小小的身體,安靜而乖巧。
池南夕的目光逐漸下移,在她的小腹上定住,那裡跟從來一樣平坦,沒有絲毫異樣。
但是他知道,那裡正孕育着一個生命,他跟她的孩子,他們愛情的結晶。
池南夕慢慢的蹲下來,趴在她的病牀前,小心勾起她的小拇指,輕輕的握住,一滴晶亮的淚順着他帥氣的臉頰靜靜的滑落。
過了一會兒,小晨躡手躡腳的進來,俯下身子,想要對池南夕說什麼,池南夕瞪他一眼,朝他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小心的把林初佈滿傷口的手放進被子裡面,凝視了她幾秒,輕輕的走了出來。
“什麼事?”池南夕問小晨。
“有人要見你!”
“不見!”
池南夕轉身欲要回去,小晨趕忙又說:“是何曾遠!”
池南夕的腳步一頓,面色一沉,冷哼一聲:“我不去找他,他倒自投羅網來了!”目光轉向小晨:“跟他說,醫院頂樓!”
小晨面色堪憂的看他一眼,徵求道:“要不要通知一下安總?”
池南夕瞪他一眼,意思不明而喻。
自從林初失蹤,池南夕幾乎就沒怎麼睡,他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把黑色休閒鞋的鞋帶重新系了一下。
帶了幾個人手,朝着頂樓走去。
除了何曾遠,江浩也來了。
樓頂的風很大,呼呼的颳着半舊不新廣告牌呼啦啦的響,池南夕一身黑衣黑褲,面色無波,眼底一片冷煞。
不等他開口說話,江浩先大步走了過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笑着朝池南夕遞過去:“你好池總,我是江浩……”
池南夕直視着他那張臉,雙手垂立,渾然不動。
江浩有些尷尬,輕咳一下,收回名片,自顧自的說:“是這樣的池總,我之所以過來,是特地想給你說明一下,林初小姐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池南夕朝後微擡了手指,冷冷的吐出幾個字:“給我拿下!”
幾個黑衣人蜂擁而上,幾乎沒怎麼費力就把江浩給制服,江浩在一邊大叫:“池總,我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碰林初小姐,林初小姐身上的傷,都是何紫櫻那個女人弄的,不關我的事啊……”
池南夕看向他的目光嗖然一冷,制服江浩的人收到命令,上去給了江浩的肚子一拳,他還想再解釋,緊接着又是一拳,他張了張嘴裡,又是一拳……他徹底老實了!
何曾遠淡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面無表情的朝池南夕的方向走了幾步:“我之所以沒帶人過來,就是想讓把你看見我的誠意,沒想到你竟不懂道上的規矩!”
池南夕的眼神像是在冰水中濾過一般,冷得懾人:“在我這裡,我就是規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