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目光從顏父的身上轉到林初的身上,顏懷莎恨恨的看着林初,眼睛裡像是馬上能噴出火來,白皙的臉蛋浮現清晰的手指印。
“現在,滿意了?”
林初怯怯的向後退了一下,看向路桂儀,急急的,有些哽咽:“你們不要這樣呀!”
路桂儀裝着沒聽見,偏了頭,冷聲道:“顏先生這是做什麼?教訓孩子回家教訓去,這裡這麼多人,豈不讓人尷尬?”
顏父笑着道:“林夫人說的是。”他朝隨從遞過去一個眼色,隨從恭敬的把雙手捧着的羊脂白玉夏放到林初吃飯時的餐桌上,後退幾步,立在顏父的身邊。
“顏某久聞林書記大名,今日得見,實屬三生有幸。”顏懷莎的父親說着朝林以誠的方向拱了拱手。
“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林書記以後有用得着顏某的地方,儘管說,我一定鼎力相助!”
林以誠虛虛的回禮,淡漠道:“好說!”
“既然誤會解除,那我們就不打擾各位休息了,告辭!”
顏懷莎的父親再次朝林以誠拱了拱手。
林以誠淡笑着:“告辭!”
一出林初的病房,顏懷莎就哭了,她緊咬着嘴脣,眼睛裡蓄滿淚水,恨恨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顏父回望了一眼林初的病房,示意護士趕緊把顏懷莎推走。
顏懷莎走後,他的父親揮散身邊的人,快步走入安全出口通道,躡手躡腳的兩層樓梯。
在又一層樓梯的三分之一處,看見在這裡等候多時的許助理,顏父趕忙上去。
樓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很安靜,顏懷莎的父親壓低聲音對許助理說:“一切都按簡市長的話辦了!”
許助理看他一眼,淡淡道:“好!”頓了一下,又道:“讓顏先生破費了!”
顏父的眼睛裡閃着精光:“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能爲簡市長效命,是顏某的福分!”
“你知道就好!”許助理看了一下腕錶:“我該回去了!記住,這件事就是你女兒的事,跟簡市長沒有一點關係。”
顏父諂媚的一笑:“顏某明白!”
許助理走上剩下的三分二臺階,一閃身,從安全出口消失不見,顏懷莎的父親從三分之一的臺階上退下來,按着剛纔來時的路返回。
…………
餘應辰震撼了,他現在雖然還沒弄清楚林以誠是什麼身份,但是能讓顏懷莎的父親親自帶禮物來道歉,此人一定大有來頭。
同時他又深深的憂慮,林初單純只是他的下屬的時候,他尚且有配不上林初要更家努力的想法,現在一看她父母的來頭,更是有種高攀的感覺。
他呆呆的看向林初,只見她的小嘴巴撅的高高的,臉上的傷痕淡去,露出粉嫩的細肉,她看看林以誠,再看看路桂儀,氣氣的說:“你們這是幹什麼呀?我害的顏懷莎差點命都沒啦,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路桂儀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對自己的丈夫說:“聽聽你女兒說的話,都被人騎到頭上了,還替對方說話!”
林以誠過來攬住林初的肩膀,慈愛的笑着:“我家初初就是太善良了。”
頓了一下又說:“但是善良也該有底線,過分的善良就不叫善良
,叫懦弱。”
“爸!”
林以誠跟路桂儀的夫妻關係不太好,兩人經常會因爲一點小事吵架。
在林初的問題上,林以誠經常跟路桂儀唱反調,今天是怎麼了?兩口子一個鼻孔出氣,讓林初好不鬱悶。
林以誠有點口渴,想去飲水機旁倒水喝,他轉了身,像是剛發現餘應辰的存在,笑道:“小余來了?今天不辦公嗎?”
餘應辰趕忙從角落裡走出來,上前幾步:“今天週末!”
林以誠接了一杯水,喝了幾口,“我都過糊塗了。”說完,兀自笑了幾聲,後,突地想起來什麼:“對了,我跟你說一下,林初下個星期就不去你公司上班了,我們帶她回B市。”
他的話音剛落,林初急急的叫了聲:“爸!”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你怎麼也跟我媽似的?”
路桂儀剛纔說過這個問題,現在林以誠又提,林初本想拉林以誠跟自己站同一軍營,抗衡強勢的路桂儀,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林以誠放下茶杯,坐到沙發上,林初的事情處理完了,他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你媽媽也是這個意思?呵呵,看來我們兩個想一塊兒去了!”
說完,特有情調的朝路桂儀飛了一個媚眼兒,路桂儀冷嗤一聲,轉了頭。
“爸,你們就別再一唱一和了好不好?”林初耐着性子跟他們解釋,“我現在在這裡生活的很好,工作的很愉快,跟同事相處的也很融洽,跟顏懷莎的事情真是一個意外,意外你們懂嗎?”
“意外?我們要不過來,你早就被顏家那一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路桂儀翻翻眼皮,冷冷的說:“其他事都好說,就回B市這件事沒得商量!”
“媽!”林初真要急哭了,以前覺得自己的父母挺通融的,現在她發現,她錯了,他們很獨斷,根本不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問題。
“你站在我們的立場想一想。”路桂儀朝林初走近了兩步,“我跟你爸爸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你整天在外面漂着,萬一有個好歹,讓我們怎麼活?你走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害怕接到你的電話,生怕你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之前我就想好了,與其讓我整日裡爲你提心吊膽,還不如把你放到身邊圖個安靜,”
林初還想說什麼,路桂儀做了一個“別說了”的手勢,“我主意已定,你多說無益!”
說完,拿起桌上的電話,向醫護人員詢問林初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沒出來的讓他們快點。
林初求助的看看林以誠,林以誠雙手一攤,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林初把目光轉向最後一個可能幫助她的人,餘應辰收到她的求助信號,輕咳一下:“阿姨,其實林初……”
路桂儀掛完電話,轉身看向他,打斷他的話,直來回去的說:“我知道你喜歡我們家初初,但是你覺得你們合適嗎?既然不合適,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餘應辰被說的目瞪口呆,想要反駁,卻又無從反駁。
在他的老家,長輩們都是慈愛又親切,很少又像路桂儀這樣咄咄逼人,不給人留一點情面的。
他有些失落的垂了下眼睛,但不得不承認,路桂儀確實說的在理,他跟林初不合適。
先不說林初現在是池南
夕女朋友的身份,就說林初自己本身的身份,以前不知道,尚且可以可以調侃的她,只要努力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
現在呢?她哪裡用飛?哪裡用變?她本身就一隻高高站在枝頭閃着金光的鳳凰。
他跟她差的,何止是一棵樹的距離?
餘應辰在心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擡頭看向林初,學着林以誠的樣子,雙手一攤,無可奈何。
只是那眼底的失落,連粗心的林初也看出了幾分。
餘應辰又坐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撐不下去了,只好起身告別,“叔叔阿姨,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路桂儀放下手裡的書,看過去,淡淡的嗯了一聲。
林以誠一直對餘應辰的印象很好,他走過來拍着餘應辰的肩膀笑着說:“我本想跟你中午一起吃個飯呢,你既然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咱們來日方長,有空了到我們B市來玩!”
餘應辰笑着說好,心裡卻是止不住的酸澀,林初要走了呢,從此再也看不見她的樣子,聽不見她的聲音,再也不能跟她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做很多無聊卻十分有意義的事。
他這輩子第一次用心喜歡一個姑娘,就這麼無疾而終,夭折在夏日的日光裡。
林初感覺出他情緒的壓抑,對林以誠說:“爸爸,我去送送我家老大!”
得到林以誠的首肯後,與餘應辰一起走出病房,來到外面。
他們並肩站在繳費大廳外的臺階上,頭頂陽光刺眼,天空高遠看不到邊際。
“我媽說話就那樣,你別往心裡去。”因爲路桂儀,林初有些內疚。
看了一眼餘應辰,覺得此時的他,像個受傷的倔強的小孩兒,眼裡的憂傷掩都掩不住,卻又極力假裝沒事。
餘應辰雙手沿着褲縫線而上,找到褲袋,雙手插入,這身衣服是他特地爲見林初的父母買的,高檔貨,做工精細,穿上很服帖,襯得他越發的玉樹臨風,氣質卓然。
“沒事!她說的事實!”笑了笑,笑紋細小而脆弱。
林初垂了頭,摳弄着指甲,“對不起!”
“什麼?”
“我隱瞞了自己的家庭背景!”
餘應辰又笑,一樣的孱弱,一樣的假裝堅強:“不怨你,怪我反應太遲鈍!”
以前,他就覺出林初與公司的那些女員工不太一樣,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現在他明白了,她大方,率真,對金錢沒概念,對人不設防,既乾淨又純粹。
這是她從小錦衣玉食,被保護好的結果。
其實平時稍微一注意細節,就能有所發現,偏偏餘應辰不願意去多想,認爲她就是一個很普通家庭的女孩子。
他想過給她豐富的物質條件,給她一般女人遙不可想的幸福,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多可笑。
“你真的要離開H市嗎?”帶着最後一絲僥倖,餘應辰問道。
問完以後才發覺自己又開始犯傻了,她在不在H市,你都沒希望,多此一問,又是何必?
林初輕輕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遼遠的天空,沒有回答。
餘應辰閉了閉眼,雙手從褲袋裡抽出,轉了身子,啞着聲音說:“林初,我能抱抱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