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件的行禮都讓人送回了府,楚良嬈讓杜媽媽整理了兩件輕便的衣物,便沒多的吩咐。
看出楚良嬈並不打算久留,杜媽媽也就沒讓人再多佈置屋裡。
等收拾好,諾哥兒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手上還拿着一朵開得正好的月季花。
“娘,娘,給你。”諾哥兒獻寶似得把花遞給楚良嬈,肉嘟嘟的小臉笑得很是燦爛。
楚良嬈笑着收下,戴在髮鬢上,抱起諾哥兒親了親。
諾哥兒咯咯直笑,也親了楚良嬈兩口。
霍泰楠跟着進了屋,看到這一幕故意吃味道:“諾哥兒,你娘有禮物,那爹的呢?”
“當然有爹爹的了。”諾哥兒從袖子裡掏出個烏溜溜的小石子,說道,“給。”
拿過那小石子,對比楚良嬈鬢間那朵月季,霍泰楠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敷衍之意。
“爹不喜歡麼?”諾哥兒睜大眼睛,一臉天真地問道。
“喜歡,當然喜歡。”霍泰楠笑着道,“這可是諾哥兒頭一次給爹送東西,爹一定要找個地方好好存起來。”
諾哥兒說道:“爹爹,後院裡好多呢,若是丟了,諾哥兒再給你找。”
好吧,果然……霍泰楠無奈地看着楚良嬈,見她幸災樂禍地抿嘴直笑,心裡也跟着覺得好笑。
看看楚良嬈,再看看霍泰楠,諾哥兒從楚良嬈膝頭上蹦了下來:“爹孃,你們親親,諾哥兒去午休啦。”
楚良嬈羞紅了臉,嘟囔:“胡說什麼呢。”
“娘子,既然諾哥兒這麼識趣,不如我們……”霍泰楠一臉壞笑地靠近。
楚良嬈站起身來,拉着霍泰楠說道:“別不正經,你這一路也夠累的了,趕緊睡一覺,明兒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休息呢。”說着,她把霍泰楠按到牀邊坐下。
霍泰楠也知道回京不是享受的,楚良嬈這麼說也是爲了他好,當即便脫了鞋子,躺下了身。
楚良嬈坐在牀邊繡着花樣,說道:“給你留了兩件衣裳在這,你要是覺得不妥,便讓人再送過來,你看可好?”
“夠穿便是了。”霍泰楠說道,“你也別費眼睛了,路上要陪着諾哥兒,你也不輕鬆,趁着這會兒來睡一覺吧。”
楚良嬈應了,把針線收好,躺在了霍泰楠身邊:“也不知道莊子那邊怎麼樣了。”
“有杜媽媽看着,不會有事的,放心吧。”霍泰楠說道,“阿嬈,錦繡坊你想的怎麼樣了?”
楚良嬈略一思索,道:“這次若是不回來,倒是想重新開一家店,就做個成衣店便好,也省了麻煩。現在回來了,我倒是另有打算。”
“嗯?”霍泰楠挑起眉頭,“什麼打算?”
“我打算開一家供富家千金遊玩的場所。”楚良嬈說道,“飲食,服裝,遊戲,一條龍服務,再做成會員制,根據會員等級不同,來對客人提供不同的服務。”
有錦繡坊之前的經驗,霍泰楠也明白她所說的會員制,只是要把飲食服裝和遊戲都連在一起,只怕會是不輕鬆的事。
但見楚良嬈胸有成竹,霍泰楠便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
畢竟楚良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她有想法絕對不會是一時興起。
次日,霍泰楠隨着霍泰楠一併進宮面聖,楚良嬈留在王府裡帶孩子。
老夫人喜歡諾哥兒,但畢竟也是年紀大了,到底沒那麼多精力,所以她也只是坐了坐,便回自己屋去了。倒是溫挽墨留下來陪着楚良嬈說話,兩個人提的都是繡花這樣的話題,很是和諧融洽。
看着眉目溫婉的溫挽墨,想到她忍受的寂寞,楚良嬈說起了自己的打算,又道:“之前聽了錦繡坊的會員制和股份制,我便有了這個主意,你瞧你有沒有打算跟着入一股。”
溫挽墨微微一愣,她知道楚良嬈對她一直設防,此時對她拋出橄欖枝實在讓她意外。
但楚良嬈想的僅僅只是要還那空間裡的金山罷了。
垂下眸子,溫挽墨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請求多等兩日,容她細想。
楚良嬈覺得這事也不一定會成功,所以溫挽墨會謹慎也是自然的。
想必,溫挽墨對之後的事並不知情,所以纔會這般謹慎。
說了會兒話,下人便來通報說楚朝陽回來了。
單是楚朝陽一人回來,慕孟晨卻是留在了宮裡。
楚良嬈有幾分不放心,站起身來去尋楚朝陽。
溫挽墨跟着起身,但卻並沒有急着跟上去。
找到楚朝陽,楚良嬈便問起霍泰楠。
知道她擔心,楚朝陽的語調輕容,只道霍泰楠被聖上留下下棋,不會有大事。
但楚良嬈卻覺得沒那麼簡單,跟天子下棋,無論輸贏都得冒風險,偏偏霍泰楠棋藝精湛……
若是真贏了慕孟晨,保不準會惹得龍顏大怒。
想到這點,楚良嬈更是坐不住了。
好等慢等,可算等來了霍泰楠的消息,說他稍後便會回來。
楚良嬈這才坐下身喝了杯茶,諾哥兒抓起桌上的茶果,乖巧地湊到了她面前:“娘,吃果果。”
拿起一個放在嘴裡,楚良嬈笑着道:“諾哥兒真乖。”
“娘,再吃一個。”諾哥兒又把小手往前遞。
又吃了一個,楚良嬈說道:“娘不吃了,諾哥兒自己吃吧。”
“諾哥兒也不吃,果果太甜了。”諾哥兒放下茶果,拍拍手,一臉正經。
這一點倒是隨了霍泰楠,諾哥兒並不似一般孩童愛吃甜食,這倒也讓楚良嬈省心,要知道小孩子最是容易吃多了糖長蛀牙的,這個時代又沒有牙醫,要真難受起來,受苦的還是孩子。
擦過手,諾哥兒便坐到了楚良嬈身邊一起等霍泰楠。
楚良嬈低頭看着乖巧的諾哥兒,心裡不禁感慨,這孩子是多有眼力見,纔會在這時候都不吵不鬧的,陪她一起等着。
摟着諾哥兒親了一口,楚良嬈說道:“諾哥兒真乖。”
“嗯?”諾哥兒不解地仰頭看向楚良嬈,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楚良嬈並沒有做解釋,只是抱着諾哥兒,一如一年前那般,把諾哥兒當做了自己的依靠。
諾哥兒平日裡雖是愛跟着霍泰楠玩,但也是打從心底地跟楚良嬈親近。
雖是有心陪着,但到底諾哥兒還是個孩子,白日裡跑來跑去的,這時候也是累了,靠在楚良嬈腿上便睡了過去。
楚良嬈用手梳理他柔軟的發,不時擡頭看看外面,生怕漏了什麼。
等候間,霍泰楠毫無預見地走進屋來,見楚良嬈就坐在門前抱着諾哥兒,不禁愣了一下:“怎麼還沒休息?”
楚良嬈豎起食指輕聲道:“諾哥兒已經睡了。”
“你先進去,我抱諾哥兒去休息。”霍泰楠上前,把諾哥兒抱在懷裡,順便在楚良嬈面上親了一口。
這一親,楚良嬈心裡的擔心和些許埋怨就煙消雲散了。
用手拍了一下霍泰楠的胳膊,她嗔怪地嘟囔道:“一會兒收拾你。”
霍泰楠咧嘴笑了,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把諾哥兒安置好,霍泰楠便回到楚良嬈身邊,抱着楚良嬈直撒嬌:“好阿嬈,讓你擔心了。”
“還好意思說。”楚良嬈低聲道,“他沒難爲你吧?”
“畢竟都是做皇上的人了,哪裡會難爲臣子的。”霍泰楠說道。
“那你那盤棋是贏了還是輸了。”楚良嬈問道。
“以你夫君的棋藝,你說呢?”霍泰楠問道。
楚良嬈猜測道:“贏了?”
“不對。”霍泰楠搖頭。
“那就是輸了。”楚良嬈道。
“也不對。”霍泰楠笑得高深莫測,“那一盤棋還沒下完,是死局。”
楚良嬈不禁失笑,這個人還真是,爲了避免輸贏,索性就弄成了死局。
若是和棋的話,會給人一種霍泰楠同聖上旗鼓相當的感覺,而若是死局,那便是這盤棋沒有意思再進行下去,也就意味着,霍泰楠和慕孟晨並沒有對比的必要。
想到這點,楚良嬈便覺得自己擔心多餘了。
霍泰楠到底是混過官場的人,這些事比自己想得通透多了。
“聖上有意派我去江南做事,我已經答應了。”霍泰楠說道,“我琢磨着,聖上有意遷都。”
“遷都?”楚良嬈驚訝地看向霍泰楠,“這可是大事。”
“是,所以可不能外傳,不過你是我娘子,自是無礙的。”霍泰楠說道。
楚良嬈心頭一甜,說道:“陛下真的有遷都的意思?”
“京都年年大旱,國師早就說過京都不宜多留。”霍泰楠說道,“先帝忙於煉丹問藥,所以這件事一直壓着,如今不過是舊事重提罷了。”
如今京都的氣候卻是不宜多住,再加上京都多是達官貴人居住,想來爲了家人住的舒適安逸,他們也會支持的。慕孟晨向來會順應民意,所以這遷都的事,定然是故意泄露出來的,待臣子上諫,他便可以半推半就地應了,既體現了深謀遠慮,又表現了君臣和睦。單是這一件事,便可以看出慕孟晨的心機之深,也無怪他能隱藏這麼多年都不顯露,從而一鳴驚人,成爲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