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麼,我也不知。”霍泰楠答道,“聖意難測。”
楚良嬈也不追問,以眼下的局勢,的確不好判斷是哪位皇子能夠榮幸當選。
這差事他們心裡有數,可其他人眼裡只會覺得這是一門不討好的苦差,畢竟誰都沒有做過,要想打開那一扇門談何容易。若是一個差池,說不定就惹得龍顏大怒,在這個時候哪個不是想方設法討聖上歡心?
不明就裡的話,這差事定是會被互相推辭的。
最後當選的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心去做,若是自暴自棄,那可真是浪費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娘子,難得有兩日清閒,何必多想?”霍泰楠喊道。
楚良嬈想想也是,便坐下身,又拿起了針線。
兩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霍泰楠天不亮就離開,隨即跟着隊伍一併京城入宮領賞。
雖是有金銀賞賜,但卻當真如他所言,沒有落實平南將軍的稱號。
原本還想道喜的人只覺尷尬,都不知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該不該這時候去賀喜,若是讓人誤會可如何是好?這樣想着,倒是沒人出頭,霍泰楠府裡的日子便又平靜下來。
隨着楚良嬈預產期臨近,霍泰楠提前把穩婆和大夫都帶了進來。
這幾天功夫,他也不逮着兵法看了,反而是看起了生產該注意的事項來。
這般緊張的模樣,倒是跟他沒了官身的時候無異。
府上濃情蜜意羨煞旁人,老夫人聽了也是意外,難不成自家姑爺還真是個情有獨鍾的?
耳聽爲虛,她少不得要親眼看看。
登門一瞧,霍泰楠當真如傳言說的那般對楚良嬈照顧周到。
瞧楚良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老夫人心裡很不是滋味,到底是自己的孫女,她倒也沒再揪着通房的事不放,免得又平添不快。
和平相處了一天,霍泰楠親自送了老夫人出府。
難得沒有孫女在,老夫人便隱喻地提醒了霍泰楠兩句。
霍泰楠之前就聽楚良嬈說過,此時老夫人說起,他也只是笑着應兩聲,並沒有真心搭話。
老夫人心裡難免憋屈,她心疼孫女纔會來看,自己什麼都做足了,怎麼還顯得裡外不是人?
送走老夫人,霍泰楠回到屋裡,對楚良嬈說道:“難得祖母開明。”
楚良嬈橫眉冷對:“霍泰楠,你敢!”
被楚良嬈叫了名字,霍泰楠大覺新鮮,說道:“再喊一遍聽聽。”
楚良嬈卻是抿了嘴不說話。
霍泰楠生怕把她氣着了,便說道:“已是跟你許諾過了,男子漢大丈夫,豈會言而無信。”
楚良嬈還是撅着嘴:“那你還說祖母開明。”
“我的好娘子。”親了親楚良嬈的小臉,霍泰楠解釋道,“那也是說祖母的態度,爲夫可沒多的想法。”
一番好言哄着,楚良嬈這才重展笑顏。
霍泰楠鬆了口氣,說道:“阿嬈,你這般可是不信任爲夫,爲夫也要生氣了。”說着,當真板起了臉。
畢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此時嚴肅起來,當真十分唬人。
楚良嬈卻是不爲所懼,她自拿了針線,說道:“要氣你就氣吧。”
兩個人鬧着,一旁的杜媽媽看得額頭冒汗,平日裡看着都挺好的,怎麼湊在一起就這麼孩子氣。
日子過得平靜,楚良嬈卻是平靜不下來。
眼瞧着就要生了,楚良嬈心裡難免忐忑。
學着前世在電視裡看的呼吸法,她每天都會在牀上預演一下。
霍泰楠瞧她這般長長的吐息,倒跟內功心法有互通之道,便鼓勵楚良嬈多練。
府裡該準備的都備好了,凡是能用到的東西都是蒸過消毒的,而產房更是時常用醋消毒。
在這個時代,楚良嬈只能這樣儘可能地保證條件,免得感染或是落下了病根。
別看她平日裡人前鎮定自若,可私下裡還是緊張得緊,在她腦海裡,生孩子簡直就是受苦,各種嘶聲痛呼給她落下了陰影。
這幾個月都過來了,哪想在生產之前會有了心理障礙?
霍泰楠也覺得楚良嬈緊張的過了,便變着法來逗她開心。
見楚良嬈喜歡古琴,他便每天都彈古琴。
比起之前請的先生,霍泰楠的琴藝不知高了多少,流暢的音樂不似沙場上那般錚錚響亮,而是如流水一般輕柔,又似春風拂面,楊柳依依。
楚良嬈聽着,面上露出笑容來,焦慮已然沒了蹤跡。
連着幾天,楚良嬈的心結倒也打開了,是女人都得跨過這個坎,這裡沒有麻藥,沒有剖腹產,不還是都在生孩子。
這樣想着,楚良嬈也做足了心理準備。
就這般到了預產期,楚良嬈身上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雖然太醫診脈的時候說是無事,但即將爲人父的霍泰楠還是免不了緊張,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時候緊張,只會讓楚良嬈跟着緊張,索性就沉着下來。
但實際上,霍泰楠都會去院子裡打拳平息心緒。
到了這時候,楚良嬈倒是冷靜了,太醫和穩婆都說遲兩日也是有可能的,她沒必要自己嚇自己。而且她也沒什麼不適,便沒多想。
眼瞧着又是兩天過去了,穩婆找到霍泰楠,說是要再沒動靜就得喝催產的湯藥。
霍泰楠臉一下就沉了下來,那樣的藥多少都會對人身子有傷,更別提是對生產的楚良嬈。當即他就回絕了穩婆的話,穩婆看他神態可怖,也不敢再提。
就在大家的心都提到了極點的時候,楚良嬈卻是有了陣痛的跡象。
聽楚良嬈喊痛,杜媽媽長出一口氣,雙手合十低聲唸了一句老天保佑,便連忙吩咐人把楚良嬈攙到產房裡,喂她喝下蜂蜜水。另一面她又吩咐人去宮門等着爺下朝,及時告知這個好消息。巧的是霍泰楠才下朝就被熊大人給纏住了,聽聞家裡有了動靜,霍泰楠自是喜出望外,打了招呼便騎上了馬背,先行回了府。瞧着霍泰楠歡喜的模樣,後面的過來人紛紛笑出聲來:“郡馬還真是個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