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一會兒,楚良嬈便有些坐不住了,想到之後還有兩個月的禁足,便覺得自己渾身哪都不舒坦。本就三伏的天,即便屋裡擺上了冰卻還是暑熱難擋,別說身披一身脂肪的楚良嬈了,便是杜媽媽都覺得今年的夏天格外熱。
拿起團扇來用力地扇了扇,楚良嬈忍不住懷念起有空調冷飲的現代來。
杜媽媽接過扇子站在一旁輕輕扇着:“今兒從莊子上送來幾個西瓜,已經使人用井水鎮着了,還有冰過的酸梅湯,這樣的天喝最是解暑。”見楚良嬈點頭,便吩咐下去,過了一會兒香蘭端着切好的西瓜和酸梅湯走了進來。
看到香蘭,杜媽媽問道:“香荷這丫鬟去哪了?”心裡不由便猜到香荷又在藉故偷懶。
放下手中的東西,香蘭解釋道:“香荷姐姐身體不適,正在房裡休息。”聽了這話,杜媽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香荷病了?”楚良嬈一臉奇怪,“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請大夫了麼?”
香蘭恭敬地答話:“回郡主的話,香荷不過是中了暑氣,已經服過避暑丸了。”這避暑丸是鐘太醫配的,效果自然不容小覷,雖比不得主子們用的,但也比外面藥房賣的要好得多。聽聞香荷已經吃過藥了,楚良嬈也不多問。嚐了一塊西瓜,楚良嬈便停了手,說道:“這西瓜給你們吃吧。”
香蘭欣喜地應了,杜媽媽吩咐了兩句便退了出來,親自去探視了一下香荷。眼瞧着香荷一臉蒼白,當真透着幾分病容,杜媽媽卻是愈發起疑心了。尋着幫忙照顧的小丫鬟一問,才知道香荷回房後吐過幾回,這纔打消了疑心。
就在杜媽媽要離開的時候,香菊走了過來,笑着見了禮說道:“香蘭姐姐這一病可真是了不得,連媽媽都來看她了。”
杜媽媽瞧香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打從心底地瞧不起這般作態,但面上卻是耐心地說道:“瞧你這妮子說的,哪次你不舒服的時候,媽媽我沒看過你了?”說罷便作勢輕敲了一下香菊的頭。
香菊順勢拉着杜媽媽的手,親暱地說道:“媽媽的好,奴婢都記在心裡呢。”說着用眼示意香荷的房間,湊上前低聲道,“就怕有人欺着媽媽心好,犯下不得了的事。”
杜媽媽聽了這話,視線便冷了幾分,瞅着香菊討好的笑臉嚴肅地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杜媽媽有幾分動怒的樣子,香菊不再藏着掖着,說道:“奴婢瞧香荷姐姐病的這般厲害,便給她拿了避暑丸,哪知她吃都不吃給倒了,還說這避暑丸太寒涼對女子不好。”說到這,她略一停頓,見杜媽媽當真面色一凜,這才說道,“奴婢覺得蹊蹺,這纔來跟媽媽您說的。”
聞言,杜媽媽微微一笑,說道:“香荷能有你這麼一個細心的姐妹倒也不差。”說罷便抽出自己的手,說道,“既然香荷病了,你可得打起精神來,照顧郡主容不得半點馬虎。”
聽了這話,香菊眼裡的喜意遮也遮不去,只有低下頭擋着一雙發亮的眸子:“媽媽放心,奴婢自當盡心服侍郡主。”
意味深長地看了香菊一眼,杜媽媽慢慢離去,心裡已然翻江倒海。香荷畢竟是郡主的貼身丫鬟,若真是做出什麼醜事來,只怕郡主的名聲也會跟着受影響。之前郡主不懂事惹出的幺蛾子便罷了,若真是事關清白,只怕日後也會影響郡主的親事。如今楚良嬈年紀離談婚論嫁也不遠了,在這事上自然馬虎不得。
杜媽媽自然不能單憑香菊兩句話便給香荷定了罪,眼下請大夫這事是斷斷行不通的,且不說香荷是否真的做出那等傷風敗俗之事,若真是落了實,這大夫便也是個隱患。至於香菊這丫鬟,此時除了先穩住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聯想到之前香荷對燕窩的百般推辭,對避暑丸的拒絕,便是杜媽媽不想往最壞的方向想,也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準備。
不過短短几步路的距離,杜媽媽卻出了一頭大汗,楚良嬈見了掏出帕子來給她擦臉,杜媽媽哪裡肯接,嘴上忙道:“使不得。”這才自己掏了手帕來蘸了蘸額頭回話告知楚良嬈香荷並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好。
“這屋裡可已經病了一個了,媽媽你可要保重身體纔是。”楚良嬈叮囑道。
杜媽媽應了聲,心裡溫溫熱熱的,鼻頭也多了一絲酸澀,原本還搖擺不定的心這纔拿了主意。
第二日晨鼓才敲過一遍楚良嬈便起了身,守夜的香蘭聽到動靜忙走進來服侍楚良嬈起牀。不一會兒香菊便帶着丫鬟將水送了進來,本還有幾分忐忑的她見楚良嬈並沒有過問香荷,便以爲杜媽媽已經給楚良嬈做好了思想工作,不由心底一喜。
洗過臉,原本還有幾分發懵的楚良嬈醒過神來問道:“杜媽媽呢?”
香菊搶在香蘭前答了話:“媽媽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楚良嬈略點一下頭,又問道:“香荷今兒可好些了?”
聽郡主提起香荷,香菊暗暗捏緊別在腰間的帕子,儘可能平靜地答道:“香荷姐姐身子還不清爽,怕給郡主過了病氣。”一句話,便杜絕了讓楚良嬈再去找那個病秧子的心,香蘭不由看了香菊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待楚良嬈用過早餐,杜媽媽這纔回來,身上還帶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顯然是在老夫人那裡呆了不久。
候在門外打絡子的香蘭聽到腳步聲忙起身:“媽媽回來了,郡主起來就在尋你呢。”
杜媽媽腳步略頓,並未如往日一般親和地問候兩句,只淡淡點了下頭便徑直進了屋去。
香蘭不明所以,心底隱隱有幾分不安。
“媽媽辛苦了。”香菊殷勤地迎了上來,要知道自己如今能伺候在屋裡可都是託了杜媽媽的福,她可不像香荷那丫頭,自以爲入了郡主的眼就眼高於頂了。本覺得自己這般熱情定然會讓杜媽媽對自己青眼有加,哪知也只是一個點頭罷了,香菊也不喪氣,笑眯眯地跟在杜媽媽身旁,奉承道,“這樣熱的天,媽媽要不要喝杯涼茶?”
“也好。”杜媽媽點點頭,說道,“只是香蘭那丫頭笨手笨腳的。”
香菊聽了這話,忙說道:“這不還有奴婢我麼。”
“嗯,你去吧,郡主這裡有我。”杜媽媽輕描淡寫地把香菊支開,輕嘆一口氣,這才走進裡屋。見楚良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書瞧,杜媽媽眼底泛起一絲笑意,說道,“郡主真是好本事,這書倒着都能讀。”
楚良嬈臉上一紅,合上書說道:“媽媽你就別打趣我了。”
杜媽媽笑着搖搖頭,說道:“郡主可不能貪圖涼快就靠冰塊那麼近,這樣的天若是着了涼可不好受。”
眼瞧着自己的作爲被杜媽媽猜個通透,楚良嬈輕咳一聲,板起小臉一本正經地問道:“祖母今兒身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