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前腳離開,後腳邱媽媽便趕來道喜:“郡主,這可是好事,老夫人說了,難得您同殷華公主情分深厚,聖上纔會有此安排。還有,這宮裡出來的畫師難免有幾分傲氣,郡主也要多擔待着纔是。”
說罷,邱媽媽擡起頭來打量楚良嬈的神態,只見她垂着眸,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分。
“媽媽。”楚良嬈突然喊道,“你可知道京都的錦繡坊要盤店的事?”
“自是聽說了。”邱媽媽壓低嗓音道,“之前王妃跟老夫人提起過這事,老夫人說我們正經的王公貴族,哪裡需要去行商賈之道,還把王妃說了一頓了。”看看左右,她又道,“不過老奴瞧着王妃的樣子是聽不進去勸告的。”
這般說辭,無非是想博得楚良嬈的好感,楚良嬈點頭道:“這生意場的事,要沒個經驗確是有風險的。”
“還是郡主想得通透。”邱媽媽笑着附和。
來之前老夫人便交代了這事,她還琢磨着不知道怎麼開口,想不到郡主自己提了這事,而且看樣子是不想插手的,當即心裡的石頭便放下了幾分。
見楚良嬈神態溫和,邱媽媽又道:“老奴出來也有些時日了,是該告辭了。”
“嗯。”楚良嬈只淡淡應了一聲,便移開了視線,問起杜媽媽家事來。
邱媽媽有意多聽幾句,但是又不能自己打臉,只得先起身離開。
出了門,邱媽媽這才忍不住埋怨地嘀咕了一句:“跑這一趟,好話說盡,連個茶水錢都沒有。”嘆口氣,她感慨道,“還是溫二小姐大方,待她進了門……”
“邱媽媽當真心有不滿。”一個小廝回話道,“纔出門便說郡主連打賞都不給,還說溫二小姐大方。”
“想來是收了不少的好處。”楚良嬈笑一笑,說道,“她的賞沒有,你的可是少不了。”
“這怎麼能行,爺吩咐過了,郡主交代的事要好好做,不過是打聽個消息,怎麼好意思收郡主的賞。”
楚良嬈說道:“爺還吩咐了你不能收賞錢?”
小廝撓頭,露出一副憨態:“這倒是沒說過。”
“既然給你,你收着便是了。”楚良嬈笑着道。
待小廝退下,楚良嬈便回了裡屋。
邱媽媽送了她這個消息,本就是討好之意,不過她早就料到顧氏會有這樣的心思。畢竟王府裡顧氏是撈不着油水的,她要想發家,少不得要另謀出路。
不過有老夫人出面攔着,估計顧氏會狠困難,看樣子,自己還得幫她一把。
想着,楚良嬈便吩咐杜媽媽回王府一趟,去同顧氏商議一番。
杜媽媽進了王府便直奔顧氏的院子,這樣的事還是頭一回。
受了委屈的邱媽媽便在老夫人耳邊說道了幾句:“老夫人好意去叮囑郡主,不想郡主還是不領情,反倒是去了王妃那裡……都是老奴辦事不力。”
老夫人無奈地說道:“這哪裡能怪你,我這個孫女什麼脾氣我還不瞭解麼?”
“之前郡主還問了老奴錦繡坊的事,老奴嘴快,就把王妃的事給說了,郡主會不會?”邱媽媽一臉擔心,自己掌嘴道,“都是老奴這嘴犯的錯。”
老夫人攔下她的動作,說道:“罷了,都是我瞎操心,她們愛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去,別等虧本了纔到我這老婆子面前哭。”
瞧老夫人甩手不管了,邱媽媽心裡舒坦了兩分,全然不知自己也被算計在內。
而此時顧氏則冷眼看着杜媽媽:“郡主雖然是你的主子,但也是個孩子,這做事自是少了幾分思量,這開店的事哪裡是說說那麼容易的,光是有錢又有什麼用?”
杜媽媽一臉尷尬,立在原地不知如何辯解。
顧氏接着道:“你回去好好勸勸郡主,這想法可是斷然不能起的,當初她的嫁妝那十家店看好了再想多的。”
提到那使假店,杜媽媽愈發尷尬。
瞧她這副神情,顧氏便知道楚良嬈定是賠了錢,心裡不禁暗爽,但面上卻是愈發嚴肅:“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幫着她,只是我都沒起過這心思,錦繡坊有多少流言蜚語?這風口浪尖的,何苦去湊這個熱鬧,要是賠了本可怎麼得了?阿嬈又受不得刺激……”
“還是王妃想得周到,倒是老奴欠考慮了。”杜媽媽說着,面上露出悔過之意來。
要是別人倒罷了,杜媽媽是什麼樣的人,顧氏最清楚不過,她定然是期初就勸過楚良嬈的,此時她只要提點一番,杜媽媽自是會幫她打消了楚良嬈的主意。
嘆口氣,顧氏說道:“你也是家裡的老人了,怎麼此時卻是犯了糊塗。”
“老奴也勸過。”杜媽媽肯定了顧氏的想法,滿臉無奈。
“郡主年輕氣盛便是這樣,你自是勸不動了,待郡馬回來了,你讓郡馬出面。”顧氏支招道。
杜媽媽眼睛一亮。
送走杜媽媽,顧氏不屑地輕哼:“什麼玩意兒,還想跟我爭。”
而杜媽媽回到府裡,便把和顧氏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直接去的王妃院子,也沒跟老夫人打招呼。”
楚良嬈滿意地點頭,這一下顧氏可以高枕無憂了,而她魚餌也灑了,就等人上鉤了。
接下來,她只需安靜地等着畫師來畫像就好了。
第二日,畫師同宮裡的人一併來見了禮,來的畫師倒並非老夫人說的那般傲氣,相反的透着一股濃濃的書生氣,知書達理,並沒有端藝術家的架子。
想來是得了聖上的吩咐,纔會這般恭謙。
楚良嬈心裡有數,便說道:“不知穿什麼好,還請先生幫着出個主意。”
“郡主隨意便是。”畫師說道,“在下會看着辦的。”楚良嬈點頭,也不多說,只坐在位置上由着畫師描畫。她本就是雙身子的人,坐久了難免會腰痠得緊,即便杜媽媽早就備好了軟墊,但楚良嬈還是有些熬不住。好在畫師也是有眼力的,看到楚良嬈辛苦便會喊停,讓她先歇息,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