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能, 你真的不接受復隊的邀請嗎?”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浮竹努力的想要勸說鬆梨重回護廷十三隊,“如果是斬魄刀的問題的話, 從你靈魂中衍生出、現在只剩下小部分劍刃碎片的虎淘丸還有機會修復……”
“對不起, 浮竹隊長。”病牀上的鬆梨不好意思的浮竹還有衆人笑笑。“您和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
“……是嗎?”浮竹長嘆一聲後露出無可奈何的笑, “如果宮能你這麼決定的話。”
“鬆梨姐姐之後要去哪裡呢?”爲鬆梨把蘋果削成小兔子形狀的伊鶴把且好裝盤的蘋果送到了鬆梨的手裡。
“我……”“那還用問嗎?”鬆梨的話被打斷了。
“當然是那傢伙、你的前上司那裡。”修兵沒好氣的聳了一下肩, 道:“這傢伙當時可是在我們趕到之前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使熾水鏡上殘餘的靈力爆發, 救了你前上司的性命啊。現在兩個人都沒事了,這傢伙當然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個。”看着臉頰微微泛紅的鬆梨低下了頭,修兵忍不住想要嘆息——在時空的狹間看到鬆梨和銀時兩人渾身是血的相擁着的景象, 修兵差點以爲自己和伊鶴還有白哉來遲了。
(可以的話,真是永遠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被鮮血的紅連接在一起的兩人像是會隨時同時消失到哪裡去的樣子。對於修兵來說, 鬆梨能醒過來再一次和衆人這麼平常的談話已是足夠美好的奇蹟。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吧?)掃過每個人的臉龐, 修兵確認了自己的想法——自心底涌出的喜悅是難以隱藏的, 無論說的是怎樣的話,作出的是怎樣的表情。
修兵挑起了嘴角。
聽了修兵的話, 伊鶴抓頭乾笑:“啊哈哈……說的也是……”
“哎~~~?鬆梨你還真的要選那種男人!?”伊鶴乾笑的聲音很快被亂菊的驚叫聲蓋過了。“那男人可是個喜歡柿子到會去別人家偷柿子,特技是娘娘腔的穿針,偶爾會莫名其妙不吭一聲的就失蹤,在要緊關頭也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人哦!”左手叉腰,亂菊嚴肅地豎起右手的食指指着鬆梨問道:“鬆梨你真的要選這種人?”
“那個、亂菊……”紅着臉開口, 想要辯解;鬆梨卻不知該從哪裡辯解好。
“吶, 鬆梨。真的可以嗎?接受銀那傢伙。”亂菊坐到了鬆梨的牀邊, 捧起了鬆梨的臉, 讓鬆梨與自己對視。
亂菊是擔憂的。
從認識銀開始, 亂菊就沒有真正懂過銀一天,無論是銀的想法還是銀的內心;至於銀避開亂菊的眼做的其他事情, 亂菊更是無從瞭解。相對於這樣的銀,即使在經歷過那麼多事之後,依然還像一張白紙的鬆梨實在是太過單純,單純到幾乎到了一目瞭然的地步。亂菊雖然明白銀對鬆梨的感情,也想到了只要鬆梨在銀的身旁,銀就會因鬆梨的存在而變得溫和;不會像過去那樣利用所有可利用的東西、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也不會再因缺失常人應有的感情而目空一切。但是,亂菊一點也不想因爲只是銀單方面的感情和單方面的需要就讓鬆梨在銀的身邊。
凝視着鬆梨天空色的眸子,亂菊問:“鬆梨,你對銀的感情究竟是感激還是愛情呢?”
只是因爲感激而在一起是不行的,亂菊不想鬆梨只是因爲感激銀爲她所做的一切、被銀的感情或行爲感動而決定和銀在一起——這是女人的友情。
“……亂菊,”因亂菊的話而平靜了下來,被亂菊捧着臉頰的鬆梨略略側頭,發出了輕輕的笑聲,“我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想哭的地步啊。”
忘記了衆人的視線,面對亂菊鬆梨傾吐着心中積存已久的話語。
“看到他微笑的時候,我會忍不住微笑;”
鬆梨以右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
“……看到他受傷的時候,我會覺得比自己受傷更難過。”
少年時代的銀,青年時代的銀。拉着鬆梨手的銀,擋在鬆梨面前的銀。閉上眼,在鬆梨腦海裡浮現的全都是和銀在一起的種種。從相遇時不鹹不淡的相處到後來彼此都打開了心扉讓對方進駐,在不斷的分別與重逢中逐漸變得熾熱的心情。
“只要有銀君在,我就會很安心。”
無論何時,似乎只要回過頭、轉過身就能看到銀對自己露出那種“不要緊”的笑容。
“只要有銀君在,我就可以向前。然後……”
在差點失去銀的時候,鬆梨終於明白:重要的人在自己的身邊不是理所當然的;“永遠”什麼的並不存在的,永恆的相伴更是不可能的。不斷的向前走沒有錯,可是這個世界上有比向前走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和在自己身後支持着自己向前走的人相依相伴。
一期一會,在一起的時間只會減少,不會增加。所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加倍的珍惜。
(所以——)鬆梨的眼彎成了可愛的月牙。
“這次我不想再走在前面了。”
(想要一起度過有限的時間。)胸中的柔情不斷的涌出,然後匯聚於心口;堅定的決心化爲了安穩的幸福感。鬆梨緩緩道:“從今以後,我想走在銀君的身邊。”
病室外,藤丸靠着牆對身旁的人道:“……聽到了吧?”
“嗯,聽到了呀。”站在藤丸身旁、一身白衣的人道。
“讓鬆梨傷心的話,無論你在什麼地方,我都會把你找出來殺了,然後帶鬆梨走。”藤丸笑着,聲音沙啞。
“我不會讓你有把鬆梨帶走的機會的,大哥。”眯細了狐狸般的眼,藤丸身邊的男人笑道。
“……誰是你大哥啊?!把我妹妹拐走的混蛋傢伙傢伙沒資格叫我大哥!!”
“是、是~大哥。”銀輕笑兩聲,對額角青筋暴現的藤丸攤了攤手。
“……”看了一眼在病室外和準妹夫進行無意義的口頭爭執的妹控大哥,白哉一邊想着改天應該找藤丸討論一下一百年後的共同話題——“有關妹妹的二三事”和“妹妹出嫁前哥哥糾結的心情日誌”等諸如此類的東西,一邊走進了鬆梨所在的病室。
“啊,白哉君。”病室裡,剛結束了與亂菊結束了對話的鬆梨看到了白哉。
將哈密瓜放到鬆梨病牀旁的矮櫃上,白哉面無表情的說道:“聽露琪亞說,這是現世的習俗。”
“笨蛋!是男人的話就該送女孩子花啊!”塗着丹蔻的纖纖十指毫不客氣的指向白哉,亂菊怒道:“就是因爲這樣你才……唔、唔唔唔……!!”
亂菊的後半句話因爲紅脣被冬獅郎堵住而沒有說出口。
“夠了,松本。”站在另一邊矮櫃上,看着被自己捂住嘴的亂菊憤憤不平的樣子,冬獅郎道:“這些事不該由我們來說吧。”
“唔……嗯……”聞言,耷拉下雙肩亂菊不再掙扎,只是點了兩下頭表示贊同冬獅郎的話。
“嗯?亂菊,小白,你們在說什麼?”鬆梨迷惑的看向了兩人。
“什麼都沒有!”冬獅郎的額角爆起了青筋,“還有,不是‘小白’!是‘日•番•谷•隊•長’!!”
“嘛嘛~這個時候就不要計較了,不是麼~?小•白~”語氣戲謔,白衣飄揚,一臉狐狸樣笑容的男人走進了病室。
“銀君……”鬆梨窒了一窒。銀的突然出現讓鬆梨一時想不出要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
對鬆梨微笑,看着鬆梨在自己的笑容中不再面露緊張;銀眯着朝在場的其他人笑道:“啊,對了對了。鬆梨會對花過敏,以後最好不要有人帶花過來吶。”
“……”
聞言衆人一陣無言沉默,就連鬆梨也露出了爲難的笑容。
——健康寶寶的鬆梨從小到大都很喜歡花,在朱司波家是更是親歷親爲的照顧庭院裡的花木。以在場的衆人和鬆梨的關係和智商,不可能會有人沒看出銀這麼說無非是不想有人送花給鬆梨。
“……真難看啊,銀。男人的嫉妒、而且還是嫉妒花花草草什麼的~~”調侃了銀幾句,亂菊轉頭,雙手按住鬆梨的肩膀,“吶吶,鬆梨~~你真的要選這個男人?比他好的男人可到處都是哦?你看,旁邊就有爲你削蘋果的吉良唷!”
被前上司笑容滿面的看着,伊鶴全身一陣惡寒,“亂菊姐……!拜託您饒了我吧!”
“還有檜佐木其實也不錯啊。”看到伊鶴的慌亂,亂菊的興致愈發高昂了起來;嘴角帶着頑劣的笑容,亂菊唯恐天下不亂的繼續着,“實在不行還有面癱症患者的朽木~啊!鬆梨不介意對方年紀稍長的話浮竹隊長也是不錯的人選哦!”
被點名的修兵肩頭一震,看着亂菊拍掌說出自己名字的浮竹臉色也有些鐵青;在場男性除了白哉習慣性的沒有表情之外,就只剩下把自己的太陽穴當作壞掉的門鈴猛按的冬獅郎和爽朗笑容中似乎夾雜着莫名陰鬱的藤丸看上去表情比較自然。
“當然,鬆梨永遠不嫁也沒有關係。哥哥會永遠照顧鬆梨的。”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鬆梨牀邊的藤丸擡手,正要輕輕撫摸妹妹的頭頂就看到妹妹從病牀上消失。
“各位請繼續,我們就先走了呀。”
不等衆人反應,白衣飄動中抱着鬆梨的銀已用瞬步離去。
“呀咧呀咧,真是性急的兩人……”剛進門就看到銀帶着鬆梨離去一幕的京樂揚了揚手中大小各異的數個酒瓶,“嘛,算了。誰要來一些?”
“我要~!”亂菊第一個舉起了手,接着室內連同走廊上都回響着冬獅郎響亮的吼聲:“工作,松本——!!”
“……今天就特別允許好了。”擡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七緒思考着隔天究竟要給京樂多少工作才能彌補今天京樂不工作的份。
“大白天就喝酒什麼的……”被亂菊硬塞給一大杯清酒的伊鶴欲哭無淚。
“有什麼不好?”露齒而笑,修兵用力拍了一下伊鶴的背,“今天就盡情的喝吧!權當是爲那兩個人慶祝。”說完,修兵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伊鶴的,然後大口把杯子裡酒液喝下。
看到修兵朝自己揚了揚空空如也的杯子,伊鶴先是一愣,後復一笑:“……沒有辦法。”
端起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末了還打了個酒嗝,伊鶴同修兵一樣隨意找了個位置做了下來。
“檜佐木、吉良,好樣的~!”亂菊拍手笑道,順便還遞給自家隊長一杯清水,“小朋友喝酒會長不高的~隊長就將就一下吧!”
“松本你……!誰是小孩子啊!?”“哈哈哈~誰叫隊長是這種外表呢~?”和冬獅郎坐在一起的亂菊嫣然巧笑,美目微眯。
“打擾了~逃掉治療的市丸君在這裡嗎?”歡笑聲中,帶着浮現出殺氣的聖母笑容,卯之花出現在了門口,身後還跟着小聲說着“打擾了”的勇音和跟着兩人來找浮竹、看到浮竹便淚眼汪汪的清音與小椿。
“啊、啊哈哈……市丸隊長已經——”“帶着鬆梨逃跑了嗎?”卯之花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使回答卯之花的伊鶴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繼卯之花等人到來之後,鬧哄哄的病室門口出現了碎蜂、夜一與浦原等人的身影。
“啊,喂,宮能——”“啊!碎蜂!來的正好!”沒等姍姍來遲的碎蜂把“宮能在哪兒?”的問題問完,碎蜂已被亂菊拉離了夜一與蒲原的身旁。
“鬆梨不在,不過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們也摻一腳吧,喜助。”“好啊,夜一桑。”
“鬆梨——”等一護和露琪亞帶着被劍八與八千流牽連因而迷路的狛村、射場到達病室時,整間病室已成了酒宴的會場。
“鬆梨……大哥、大哥很寂寞啊!!”“嗯——”藤丸喝醉了的嚎叫不知爲何得到了白哉的認同。
“笨、笨蛋!哈哈哈!!”“說別人是笨蛋的人自己纔是笨蛋啊!!”肚子上畫着奇怪的臉的一角和戀次正歪歪扭扭的跳詭異的舞。
“唉……即使是我,在這種時候也不想承認認識那兩個人啊……”在一角和戀次高聲的“喝吧!跳吧!”的跑調歌聲中扶額的弓親。
“把那些吵死人的蟑螂統統解決掉!”“是的,繭利大人。”意圖撲滅“蟑螂”戀次、一角的涅繭利與涅繭利忠實的下屬、把手變成鑽子的涅音無。
“……”“……”雨龍和茶渡一樣一言不發——雨龍是因爲可以說教的地方太多,所以不知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教;茶渡則是對眼前歡快的畫面是出現在原本應該保持絕對安靜的病室裡而感到無言。
“……這是哪家新人離開後的婚禮的會場嗎喂……”一護頭痛似的輕抽了口氣。
“呵……”一護身旁的露琪亞在看到大哥白哉和藤丸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談”時笑出了聲,隨後轉頭對身後的一護喊道:“一護。”
“啊。”與露琪亞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一護略略點頭,隨着露琪亞一起走進了病室。
滿室的喧譁笑鬧,慢慢的被風帶至瀞靈廷的每一個角落。而此時並不知道這些的鬆梨只是用力的抱着銀的頸項,凝視着銀的側臉。
(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和銀君在一起是這麼幸福的事……)嘴角自然而然的挑起,鬆梨露出了無比幸福的笑容。(真是笨蛋啊,我……)
“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裡麼?”銀問,腳下速度更快。
“和銀君在一起的話,去哪裡都好。”鬆梨微笑,輕靠在了銀的胸口上。
一身白色單衣的鬆梨和同樣一身純白的銀,衣角和袖子微微飄起,遠遠看去就像剛從教堂走出的新婚夫妻。迎面而來的細雪像是從天而降的白色小花,像是上天對兩人的祝福。
“是麼?”銀在一片純白中停下了腳步,將鬆梨放了下來。
“去哪裡都好的話……”
伸臂將鬆梨鎖入懷中,銀笑道:“就一直在這裡吧。”
含淚將頭埋在銀的胸前,鬆梨抱緊了銀的腰。
“……嗯!”
淚濡溼了銀的胸前的衣物,就連百年時光在兩人間製造的出距離此刻也在這眼淚的溫熱中冰雪消融。
初戀,終於被成就。
市丸銀GOOD END——『從今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