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兩名, 分別歸屬於五番隊與六番隊,以上。”
元柳齋的說話聲中,在場隊長們的實現都停留在站在一番隊隊室最中間的兩個少年——銀和白哉的身上。
一人是俐落醒目的銀髮, 一人是烏緞般柔潤的長髮, 一人表情帶着充滿奇異感的笑, 一人古井無波面沉如水;兩人同樣沉默, 同樣年輕的臉上, 看不出哪怕一絲的喜怒哀樂。
又是一年過去了。一年之內,銀以“天才”之名從真央靈術院畢業,白哉亦與銀同期加入了護廷十三隊。
剛入學便直接升至三年級, 僅用短短一年的時間便把所有真央靈術院的課程學完,銀在真央靈術院已經成了傳說中的人物, 是學生們憧憬的對象, 也是學生們懼怕、不敢靠近的“天才”。
能與銀比肩的, 只有白哉一人。
兩人不相伯仲的能力與聲望使兩人一直處於比較與被比較的狀況之中,而當事人的兩人則保持着不鹹不淡、不好不壞的關係。從未在人前或人後發生過什麼矛盾的兩人一旦在實戰訓練中碰頭便是斗的你死我活, 彷彿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每每將精疲力竭渾身是傷的白哉從四番隊的特別治療室帶回家,銀鈴能做的是隻有嘆息——因爲無論誰、怎樣去勸說白哉,白哉在面無表情的聽完訓誡後沒兩天便又和銀戰在了一處,生死相搏。
而沒有任何親戚、朋友的家可借住的銀在受傷後就會呆在四番隊的公用病室裡,視嘈雜的環境爲無物, 滿臉笑容的擡頭看着窗外的天空, 什麼都不說。
“歡迎加入五番隊, 市丸君。”藍染親切的微笑, 拍了一下銀的肩膀, 銀保持着那不會改變的笑容跟着藍染走出了一番隊的隊室。
和平安寧的陽光帶着暖意灑在一番隊曲折的長廊上,樹木的掩映中藍染聽到身後的銀開口了。
“宮能鬆梨是您以前的學生麼?”
藍染頓了下腳步, 隨即又繼續邁步,“是的。直到現在,我也仍然認爲她是我的學生。”
銀歪着頭微笑,不發表任何感謝。
長廊兩旁的櫻花飄落在兩人腳下,銀毫無憐憫的踏過一地的花瓣。
“吶,市丸君,你覺得這個瀞靈廷是個怎樣的地方?”
“……撒……”銀輕聲笑着,“充滿可以當作養分的屍體與老人臭的地方……吧?”
那一年的春天,發生了兩件很容易被人理所當然忘記的事;一是向來只種松竹的朽木家種起了櫻花;二是五番隊三席不知被什麼人所殺,空缺的位置由一年即從真央靈術院畢業進入五番隊的天才,市丸銀補上。
日升月落,當修兵重傷痊癒,爲了提高實力而獨自修行了數十年後,再度回到真央靈術院上課、並且很快便要升上六年級的時候,伊鶴成爲修兵的後輩已經有些日子了。
“檜佐木大哥!”“啊,吉良。”
“一起去吃飯吧!”舉了舉手中的便當,伊鶴對修兵道。
“你不和那個叫雛森的女孩子一起吃嗎?”修兵打趣着,伊鶴頓時露出了靦腆的笑,“雛森要陪剛入學的日番谷君,所以……”
“那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紅毛呢?”“阿散井?”伊鶴愣了一下,“阿散井的話,應該還在訓練場那邊吧……畢竟他有非打倒不可的人啊。”
“……那個朽木露琪亞的事嗎?”修兵笑了一下,“但願那紅毛能成功。”
眨眼之間,一切都變了。
修兵成了學生們中的“大哥”,伊鶴又有了喜歡的人,緊急避難塔早已廢棄,真央靈術院變得更爲龐大,新的教室與道場也更爲寬敞。
當年坐在朱司波家廊上看月的幾人,如今只有修兵和伊鶴還會偶爾這樣一起吃午餐。
六十年前,藍染惣右介成爲了五番隊的隊長,市丸銀由三席晉升爲副隊長;一年後,朽木白哉晉升爲六番隊副隊長,同年,吉良清景病逝;五年前,朽木白哉娶了一名名喚“緋真”的流魂街女子爲妻;不久之前,這位體弱多病的溫婉女子過世了,而奇怪的是朽木白哉還未等妻子一年的喪期過滿便收養了一名流魂街78區出身的少女。
戰鬥的痕跡早已被抹去,和平與歡樂再度降臨真央靈術院。
“死神女性週刊——秘·瀞靈廷最強女性?哈哈哈!這是什麼?”“別笑!這是我從做死神的姐姐那兒拿來的!據說上面有碎蜂隊長和卯之花隊長的玉照呢!”“噢噢!我要看!我要看!”
午休時間,走廊上圍成圈的男孩子們一邊仔細的閱讀着瀞靈廷的女性死神雜誌,一邊不斷髮出唏噓與嘖嘖的讚美聲,直到在翻到某一頁的時候,男生們只瞄了一眼便快速的翻了過去。
“宮能鬆梨?這是誰啊?”
“不知道,大概是湊數的吧。”
修兵與伊鶴走過男生們的身邊,兩人臉上的笑容不約而同的消失了。
強到驚人的白打與讓人難以猜測其變化的鬼道,曾經拯救過這真央靈術院不只一次的兩人,徹底的被遺忘了。
“……”“……”
修兵和伊鶴兩人都沉默着。
不能怪誰,人是健忘的,因爲,不遺忘便無法活下去。
修兵突然笑着拍了拍抿着脣的伊鶴的背,“不要一臉陰沉的表情啊!你以前還說過要她做你的新娘呢!你就那麼喜歡她嗎?”
“……啊,”想起那個時候的童言童語,伊鶴祖母綠的眼泛起一片柔和的光彩,“喜歡啊,除了家人,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便是她了。”
“……你真是個坦率的讓人討厭的人啊。”修兵笑出了聲。
“我自己也這麼覺得。”伊鶴點頭微笑。
一晃眼,六十年便過去了。
真央靈術院的修復,包含白道門在內的四道大門的再建,瀞靈廷內部被損壞的各種宅院設施與護廷十三隊被破壞的隊舍與詰所……很長一段時間,瀞靈廷都處於修復期,而瀞靈廷之外的流魂街的治安急劇惡化也使得瀞靈廷的情況每況愈下,恢復工作更是難以順利進行。
整整六十年,屍魂界的人們需要爲之操心的事太多。花費了足以讓現世中的人類由稚童成長爲雞皮鶴髮的老人的時光,瀞靈廷又恢復到了過去的日常。
遺忘中治癒了傷痛,每個人又有了不同的前進目標,明天,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