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很快就能作爲通道被打開的空紋被固定在了空間的夾縫中, 這多少讓鬆梨有些始料不及;然而,迫切的想要拿回熾水鏡的心情使鬆梨顧不得其他任何事。
虛夜宮的最深處,空曠的黑色大殿內只有鬆梨一個人站在打開的白色大門前。不祥的黑色靈壓像是睡醒了的活物, 從鬆梨的身上絲絲縷縷的溢出, 鑽入醜陋大嘴般的空紋之中, 使空紋快速的膨脹起來。
看着空紋的中心在自己的靈壓驅使下從深黑不斷變化爲灰白, 鬆梨一手握上了虎濤丸——在那天與藤丸分開以後, 鬆梨就無法再一次和虎濤丸對話。無法對話的原因並不是虎濤丸沒有迴應主人,而是每次鬆梨和虎濤丸的意識開始接近時就會被雜率所幹擾,然後越來越大的雜率會直接使鬆梨和虎濤丸的對話強行結束。
(就快了……)
倒映在天空色瞳孔中的灰白開始一點點轉變爲耀眼的白, 鬆梨知道自己就快成功了,然而這個時候, 鬆梨的身後響起了銀聲音。
“鬆梨姐姐, 你要去的地方不是那邊。”白衣飄飛, 銀瞬間來到了鬆梨的面前。
鬆梨一驚,那帶着不祥的黑色靈壓立刻從鬆梨的身上消失不見, “銀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微微上挑的眼角、看上去在總是在笑不易察覺的垂了下來,就連眉頭也飛快的一皺;當鬆梨和銀對視的時候,銀已恢復成了平時的表情。
低頭對已矮了自己一個多頭的鬆梨柔聲道:“我是來告訴鬆梨姐姐,你弄錯了該使用的空紋;這個空紋有點小問題,調整好的新空紋在薩爾阿波羅的五號實驗室裡, 已經固定好出口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我才一直打不開這個空紋啊。”習慣了銀的靠近, 鬆梨自然的對銀微笑, “那我現在就去薩爾阿波羅的五號實驗室。”
“等一下, ”銀抓住了欲走的鬆梨的手。
“嗯?”被拉住的鬆梨不解的回頭。
似是發現自己動作的用力, 銀原本用力手指鬆開了,“鬆梨姐姐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去奪回熾水鏡嗎?”
放下了手, 鬆梨原本輕鬆柔和的表情已被堅毅所取代,“是的。”
“……是麼?”銀緩緩露出一抹稍帶遺憾的笑。
“我一個人也不要緊的,銀君不用擔心。”鬆梨頭也不回的轉身,“我走了,銀君。”
銀腳步不動,視線卻一直跟着鬆梨。望着那個穿着死霸裝,挺得筆直的纖細背影,銀輕聲道:“祝您武運昌隆。”
鬆梨的腳步沒有變慢,更沒有停下;對於銀的話,鬆梨只是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目送着鬆梨越走越遠,直至鬆梨消失在大殿另一端的門後,銀纔將視線移到了眼前的空紋上。
在銀蒼白修長的手指撫上空紋的那一刻,白銀利劍般的靈壓剎那使空紋的中心產生了凹陷;原本便已是白色的部分變得透明起來。
銀沒有說謊,這是一個有問題的空紋,其問題在於暫時無法在預定的地點產生安定的出口。猜想到空紋出現問題的原因有很大的機率是涅繭利的傑作,也猜想到了這個空紋的另一頭大概會有瀞靈廷的大軍嚴陣以待;銀的心裡卻是無比安穩平靜。
——要是她的願望是“獨自一個人奪回熾水鏡”,那麼,即使要讓這具身軀化爲塵土,自己也會化爲她的劍,斬去擋在她面前的一切障礙。
空紋中心的出口慢慢打開,波亂的氣流吹得銀的白衣的在空中鼓舞不止。
銀收回了手,“那麼,我也走吧。”
—屍魂界瀞靈廷內—
遠處,兩個熟悉的靈壓猛然暴增,捲起了氣流的渦旋。就連距靈壓中心頗遠處的樹木也像被巨力拉扯一樣搖晃個不停。
“那是……!”對於這兩個靈壓,鬆梨可說是再熟悉不過。一個如白銀利劍般凜冽,另一個則是沉穩中蘊涵着冷靜而熱烈的殺意。
(銀君和……白哉君。)
用力搖了搖頭,強迫自己甩掉腦內多餘的想法,鬆梨知道現在自己的當務之急是找到熾水鏡。
壓低身形隱藏在建築物的後面,鬆梨低頭閉眼,順着自己身上熾水鏡殘留的靈壓開始與熾水鏡進行共鳴——熾水鏡是即使持有者不在身邊也能夠借給持有者部分力量的神鏡,一旦持有者主動與之共鳴熾水鏡便會在第一時間迴應持有者。
順着靈脈向前探尋,雖然微弱,但鬆梨確實感應到了熾水鏡的靈壓。
“找到了……!”足下用力,鬆梨躍上了距離最近的房頂;由於銀突然的出現,瀞靈廷的大部分戰力都集中於朽木家的大宅附近,而此時銀與白哉激鬥正酣;周圍的死神們不可避免的被捲入兩人的戰鬥中或試圖不被兩人所捲入,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鬆梨刻意隱藏起的靈壓與在屋檐間飛馳的身影。
以最快的速度試圖追上正在不斷移動的熾水鏡的靈壓,卻發現對方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動向,停住了腳步;向前疾行的鬆梨的視野裡很快出現了一位女性的身影。
“碎蜂……?”看到那隨風而舞的環鈴蛇辮,鬆梨向前一躍,停步在了女性的身後。
“果然來了嗎?”站立在周圍最高的塔頂之上,碎蜂緩緩轉身,一手甩掉了外套。
知道對方並沒有和自己和平交談的意願,鬆梨直接切入了主題,“……熾水鏡由你保管嗎?”
碎蜂也不迴避,拿着熾水鏡點頭道:“啊,沒錯。”
“……”看到碎蜂左手上拿着的熾水鏡,鬆梨天空色的某種燃起愛恨交織的複雜情緒,“請把熾水鏡給我。”
“那是不可能的。熾水鏡是瀞靈廷的重寶。”碎蜂揮手,始解的雀蜂在陽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瀞靈廷的重寶……?”聞言,鬆梨露出了苦笑,“錯了,那是朱司波家的東西,是朱司波家世世代代的宿命。”
話音未落,鬆梨的身影已從原地消失,始解的虎濤丸纏繞着金紅色的靈壓瞬間向碎蜂攻來。
“……!”沒有想到鬆梨有這麼快的身手,碎蜂微微一愕;但以速度著稱的二番隊隊長、刑軍軍團長碎蜂又怎麼可能因此混亂?腳下一蹬,身體柔軟的向後傾倒,碎蜂在空中向後一躍,避過鬆梨的攻擊。
“想以速度擊敗我?”碎蜂冷笑一聲,腳尖在屋頂邊緣借力,身體輕盈迴轉的同時,指上的雀蜂劃像鬆梨的臉頰,“除了夜一大人以外沒有人能夠做到!!”
“是嗎?”鬆梨不斷低頭、側身,讓過雀蜂的攻擊;在退到第五步時覷到碎蜂出手時的身形空隙;手腕翻轉,帶着金紅色靈壓利刃的虎濤丸強硬的劈向了碎蜂。
碎蜂波瀾不驚,不閃不避,只是回手將熾水鏡擋在了自己的身前。眼看虎濤丸就要劈上熾水鏡,鬆梨倒吸一口冷氣,收住了攻勢。
“宮能鬆梨,熾水鏡我是不會交給你的。”碎蜂再度攻上前去,因爲前一次攻勢失利,來不及穩住身形的鬆梨立刻露出了破綻。
閃避不及被雀蜂擦過臉頰、手臂與下腰,鬆梨的身上浮現出了被稱爲死亡的印記“蜂紋華”。騰挪之間不斷向後,鬆梨以虎濤丸擋下了碎蜂的大部分攻擊。
看着不敵自己的攻勢,被逼得不斷後退的鬆梨,碎蜂身形一頓,決定使出全力的一擊。
“念在過往的交情上,”碎蜂微微眯眼。
『夜一小姐,做朋友這種事是不許要拜託的,碎蜂,我是五番隊的宮能鬆梨,以後請多指教啊!』
“我會爲你收屍的。”雀蜂直襲鬆梨的臉頰,這一次,碎蜂沒有讓鬆梨逃過的意思。
“是嗎……?”鬆梨看着雀蜂已到了離自己的臉頰數公分的地方。
『請和碎蜂做朋友吧。』
夜一的笑容還在眼前,夜一的戲謔的笑聲和碎蜂害羞的輕吒也還在耳前,鬆梨徒手迎向了雀蜂。
鮮血迸濺中,鬆梨的掌心被雀蜂洞穿,而蜂紋華華麗的綻放在鬆梨的整隻左手掌上。輕聲嘆息,鬆梨淡淡道:“看來我們,還是做不了朋友呢。”
虎濤丸攜風帶勢,寬厚的刀柄一擊擊中了碎蜂的太陽穴。來不及言語,頭部遭受重擊的碎蜂已如同失去了引線的木偶一般從高空中墜落。
以流血不止的手抓住落下的碎蜂與熾水鏡,鬆梨以還原成淺打的虎濤丸抵上了碎蜂的頸項——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無數的黑衣蒙面者;鬆梨知道,那是刑軍。
“對不起,刑軍的各位,可以讓個路嗎?”因疼痛和失血而臉色蒼白,鬆梨的笑容顯得十分的不自然。
“……”沉默的包圍着鬆梨的刑軍們本想一擁而上,可看到虎濤丸的刀刃在碎蜂的頸上已留下了一圈薄薄的血痕後遲疑了。
爲首的黑衣男子微微擡手,在兩個手勢後,刑軍終於讓出了一條道路。
“……謝謝。”帶着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鬆梨抱着暈厥的碎蜂與熾水鏡以瞬步離開。
望着鬆梨快速消失的背影,刑軍衆人圍住了爲首的黑衣男子,“分、分隊長……!”“閉嘴!!就算待會兒軍團長會發怒,這個時候也必須放走那個以軍團長的性命威脅我們的女人!”黑衣男子惱怒的握拳道:“等到那個女人放了碎蜂軍團長,我們就把那個女人剁成肉醬,聽明白了嗎!?”
“是、是的!!”
“現在先跟着那個女人吧!”壓下怒火,黑衣男子審視着鬆梨離開的方向與鬆梨滴落在屋頂上的血跡,同其他的刑軍一起開始追趕受了傷的鬆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