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年道,“你二叔說了。要罰景行三年的紅利,你不剛在遼東弄塊地,需要用人麼?你二叔說等景行能動了,就要把他派去幹活,景行這幾年,日子可不好過?!”
朱景先道,“這也太重了吧!爹,要不您勸勸二叔。那姑娘若是生產的時候,景行不在身邊,可也太可憐了。”
朱兆年道,“現在你二叔正在氣頭上,等過些時再說吧。遼東那塊確實也需要人,讓他去也好,省得你二叔瞧他不順眼,待那姑娘生產時,我會讓他回來的。”他瞅了一眼小兒子又道,“景亞你不一直想出去逛逛麼,這次爹給你個機會。景先你現在親也成了,就老實呆在家裡幹活吧,讓你弟出去一年。”
朱景先點頭道,“早就該讓二弟自己出去闖闖了。”
朱兆年道。“景亞你等着景明考完了,兩人一起上路吧,先去看看景行,陪着他一起去遼東,看看有什麼能做的幫着想着點,再去北方瞧瞧你外公。他這次送你哥這麼大禮,也是送咱家的,得好好謝謝他老人家,然後你再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差不多就回來。”
朱景亞激動得臉都紅了,嘴巴笑得咧到嘴角。
朱兆年忽又一瞪眼道,“景亞你給我聽着,你在外面若是認識中意的姑娘,門第低些沒關係,但一定要先回家跟爹孃說,若是象景行這樣,弄得有了身孕再領進門來,我非打斷你兩條腿,把你逐出家門不可!”
朱景亞嚇得不敢吭氣了。
朱兆年停了停方道,“景先,上次你媳婦可給爹和爺爺出了個大大的難題呀,這事你怎麼說?”
朱景先道,“爹,小蓮子問得雖然糊塗點,但卻是道出了幾乎所有長房人的心聲,我想就連爺爺和爹也是深以爲然的。只不過朱家上百年的規矩,就是要改。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但這事也不能不解決,再這麼弄下去,長房實在是太累了,具體怎麼做,還得想個法子慢慢來。”
朱兆年點頭道,“是啊,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小蓮子的話,爲什麼不能讓其他各房自己去掙自己的錢?以前是家業小,怕分了就散了,可現在家業實在是太大了,着實讓人吃不消。咱們爲什麼又非得弄這麼大個家業?把自己累個半死,若是可以把檯面上的生意拆開,不說多,就分上一半兒出去,不用支撐其他各房每年的紅利,咱們那日子可輕鬆太多了。但若是把家業拆分出來,其他各房根本少有人懂經營的,交給他們沒幾年也全敗光了。即使有人懂,怎麼拆分,又是一個大難題。”
朱景先道,“爹。我覺得是不是可以在年考中先行變革,讓其他各房有興趣的人也加入到經商中來,先培養他們學會經商,將來要分也容易得多。”
朱兆年道,“你說的這個爹也考慮過,不過這一變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也不能突然一下子就改,怎麼改,還得找個合適的時機纔好。”
朱景先道,“今年年考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各房的年輕人都會來,爹,咱們界時是否可以私下先探探他們的意思,就是要變總是年輕人接受得快些。”
朱兆年點頭道,“行啊,你也多用些心,瞧瞧這制度怎麼變好。”他忽笑道,“到時帶你媳婦去瞧瞧,說不定她又有什麼奇思妙想呢。”
朱景先微笑道,“小蓮子最愛湊熱鬧,不讓她去恐怕都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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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睜大眼睛望着鴉雀無聲的考場,悄悄的問道,“他們都在幹嘛?”
朱景先小聲道,“在考試。”
安寧道,“考試做什麼?”
朱景先道,“決定他們這一年的紅利,就是可以年底拿多少錢。這些錢,全由我們長房來出。”
安寧驚道,“有這麼多人?”
朱景先點頭道,“這只是十歲到十六歲的。十歲以下的還不算,十六歲以上的每三年考覈一次,許多都不在這裡。”他指指這院子道,“這裡一共有二十多個考場呢,這些全是男丁,女孩子們在後頭,要去瞧瞧麼?”
安寧道,“女孩子也這麼考麼?”
朱景先微笑道,“女孩子考得有趣些,我帶你去。”他領着安寧到了後面的院子。
朱景珊瞧見嫂子來了,馬上跑過來拉着她道,“蓮子姐姐,你快來瞧,她們在考樂器。”
朱景先輕噓了一聲道,“珊妹小聲點。”
朱景珊吐吐舌頭,拉着安寧到了窗戶外趴着。
屋裡一位姑娘正叮叮咚咚彈着琴,不一會兒結束了,下一位進來彈着琵琶。
安寧想到那薛小濤,問道,“她們也要跟人出去吃飯的麼?”
朱景先臉一沉道,“別胡說!她們都是朱家的小姐,跟那天你在外面瞧見的女子不一樣。她們學這是怡情悅性的,只在家裡表演給親人瞧的。”他帶着她倆又到棋室、書室、畫室和女工刺繡室都轉了一圈。
安寧忽問道。“那我要去考的麼?我可什麼都不會!”
朱景先笑道,“你不用,珊妹過幾年倒是要考的。”
安寧低頭疑惑地問道,“景珊,我可從來沒見你弄過這些。”
朱景先忍不住輕笑起來,把她倆拉遠些,方道,“珊妹,聽見沒?大嫂問你呢!”
朱景珊垂頭喪氣道,“我將來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朱景先道,“你也不小了。馬上就滿十歲了,再不學,過五年全家都得跟着你出醜!”
安寧瞧見妹妹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不忍心的問道,“景珊一定要去考的麼?”
朱景珊道,“是啊!這什麼破規定!大哥,我能不能不考的呀?”
朱景先道,“行啊,你去跟爹說!”
朱景珊嘴巴撅得老高道,“可這裡沒一樣我喜歡的。”她忽拉着安寧道,“蓮子姐姐,你幫我跟爹說去!”
安寧正想求情,朱景先瞪着她道,“這事你可不能幫她!”
安寧皺眉道,“景又不喜歡,爲什麼一定要她去考?”
朱景先道,“家裡的規矩,女孩子到了十五歲必須參加考試,要不出嫁的時候可就沒嫁妝!還會被全族人恥笑,證明她什麼都不會,連父母兄弟都跟着蒙羞。”
安寧問道,“嫁妝是什麼?”
朱景先道,“就象你嫁給我的時候,唐爺爺送了你許多擔禮盒啊。現在咱們前院那幾間屋子裡放着的,就全是你的嫁妝,說起來我真得抽個空去理一理,好些古董得收起來放着。”
安寧道,“那我把我的嫁妝送給景珊吧,她是不是就不用去考了?”
朱景珊眼睛一亮道,“大哥,可以的麼?”
朱景先敲了妹子一下道,“休想!”他對安寧道,“嫁妝可不能送人的,這是父母家裡對女兒的心意,你那嫁妝全是唐爺爺精選細選出來的,一件也不許送人!”
朱景珊嘴巴癟着,情緒更低落了。
安寧同情的望着妹子。想了半晌才道,“那她要什麼都學會麼?”
朱景先道,“起碼得會一樣吧。”
安寧道,“景珊,那你喜歡什麼?”
朱景珊道,“我就喜歡玩!”
安寧道,“有考這個的麼?”
朱景珊道,“沒有!”
安寧道,“那你除了玩,還喜歡什麼?”
朱景珊想了半天道,“我喜歡騎馬!娘送了我一匹小馬,在馬場裡養着呢,蓮子姐姐,咱們什麼時候去騎馬吧。”
安寧道,“娘好象上次也說過要送我一匹馬的,我差點都忘了,行!咱們明天就去!”
朱景先笑道,“明天可不行,這幾天爹孃可忙得不得了,沒人有空帶你們去騎馬,等年考完了再說吧。到時若是不忙,我也陪你們去。”
安寧忽地腦子裡靈光一閃道,“那有考騎馬的麼?”
朱景珊道,“有!”
朱景先道,“不過那是男孩子考的。”
安寧皺眉道,“那景珊喜歡,她就不能考麼?這也有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