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前方又出現一些人影,梓潼的視力很好,一眼就從那羣人中看到了她爺爺曾經的秘書嚴媚,也就是顧雲惠安排在藍氏的暗棋,關鍵時刻給了她和爺爺致命的一擊。
梓潼想,這下她和顧焱怕是真的要葬身於此了。
出乎意料的是,顧焱突然把搶丟了出去,大聲喊了一句“我跟你去見伯爵”,嚴媚居然讓所有人停止了攻擊。
顧焱抱着梓潼,走向嚴媚,“顧雲惠敢對我下殺手,就不怕爵活剮了她嗎?”
嚴媚一身黑色皮衣,大卷發,面容冷凝,歲月對她好似特別優待,快四十歲了卻依舊美豔,她看了看顧焱懷裡的梓潼,“你姑姑在伯爵那討了絕殺令,你要活命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回星庭。顧焱,不要耍花樣,要見伯爵就拿點誠意出來。”
“沒問題。”顧焱答得很爽快,面色冷凝,“但是,你要保證她的安全。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我發誓,傾其所有也會讓你和顧雲惠給她陪葬!”
嚴媚知道顧焱說的“她”是誰,伯爵並沒想要梓潼的命,若不是顧雲惠,嚴媚也不想與梓潼爲難,此時顧焱願意老實跟她走,她也樂意做個順水人情,“好,我答應你。”
嚴媚上前,在梓潼驚詫的目光中,一個手刀像顧焱劈下去,然後用戒指裡彈出的針在梓潼脖子上紮了一下,於是,梓潼和顧焱幾乎同時暈了過去。
星庭也是一個殺手組織,在荷蘭有着近百年的歷史,創始人正是顧焱的曾祖父顧擎,宮澤曾經是這個組織的一員,而顧焱,也曾在星庭渡過了十一年。
顧家旗下經營着多種項目,房地產,金融,娛樂,服裝,甚至連餐飲業都有所觸及,這就是普通人眼裡的顧氏集團,一個家族式多元化的企業王國。
陽光下,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罪惡和骯髒都被掩藏在了華麗的外衣下,人們只要滿足於表面的純淨潔白就夠了,那會管它底下爛成什麼樣子。
實際上,顧擎當年漂洋過海,歷盡千辛萬苦,血雨腥風,才爲他的後人闖出這樣一片天下,所以,顧家的每一個人都把興旺顧家做爲己任,可偏偏傳到顧焱父親那一代,顧家開始面臨危機,他的父親顧城是個軟弱的人,顧家在顧城的手上日漸衰落了。
顧焱的爺爺對兒子失望至極,只覺朽木不可雕也,於是把所有心血投注到顧焱身上,又擔心孫子長大後像兒子一樣軟弱,就將年僅五歲的顧焱送去了星庭。
星庭有很多孩子,各個國家的都有,有男孩,也有女孩,全都是在體育或是武術方面有某些天分的孩子,伯爵繼承星庭後,那裡孩子都是被騙來或是拐來的。
被家人送到星庭的,只有顧焱和西門瑨。
顧焱很聰明,很有天分,伯爵尤其看重他,幾乎是傾囊相授,到顧焱十六歲要離開時,伯爵竟是捨不得,因爲星庭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可顧焱還是離開了,同時還帶走了西門瑨、宮澤和祝明軒。
他們是殺出去的,殺了星庭幾十人,伯爵震怒,卻沒有追殺他們,只是給顧焱傳了一句話----總有一天會讓他會心甘情願回到星庭。
幾年後,顧焱成了顧總,西門瑨成了花花大少,祝明軒成了祝醫生,只有宮澤自立門戶幹他的老本行。
如果可以,顧焱這輩子都不願踏入星庭一步,在他眼裡,星庭等同地獄。
星庭的孩子中,亞洲孩子的體質不是最好的,但卻是耐力最強的,事實上,要在那個地方生存下去,意志力比體力更重要。
顧焱就看見過不少孩子,身體素質很好,可是因爲受不了那些非人的訓練和折磨而精神失常。
活下來的人不但有着頂尖的技藝,心裡素質也超乎常人的強悍。
別的孩子還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他們就要接受多元化的軍事訓練,越野、攀登、泅渡,輕武器射擊、擒拿格鬥,這些只是基礎課目,除此之外,還要掌握多種高科技偵察裝備的裝卸使用,多種高科技武器裝備的使用,多種語言……
這些訓練使他們這些人,上可登天、下能入海,神出鬼沒,無所不能。
但付出的代價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顧焱八歲的時候,就被關在一個大籠子裡和幾個孩子互相殘殺,只有殺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他才能出去。
那是顧焱一輩子的噩夢,那些孩子頭天晚上還跟他有說有笑,第二天他卻親手殺了他們……
他活了下來,但之後的很多個夜裡,些熟悉的面孔不時在他夢裡出現……
兩天後,梓潼醒來的時候,沒看到顧焱,而她自己正被人輾轉帶往星庭的基地,這兒的一切,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車子駛入一條地下通道,由於太黑,只能打着大燈。
梓潼做足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覺得一股戰慄從腳底直躥頭頂。
這,就是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終年見不到陽光。
這個基地,天生就是生活在**的黑暗中,人造光線下的建築物透露出一種獨有的陰森,梓潼甚至覺得,這兒的一物一景,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她跟着嚴媚走進屋內,就看到迎面走來半年多前綁架她的阿元。
阿元在海上朝梓潼和宮澤開槍之後,趁莫掌櫃心神大亂也跳海遁了,他是伯爵的人,在貪狼島臥底一年多隻是想親手解決宮澤。
宮澤跳海後藏匿起來,阿元就回了星庭。
“這就是顧焱的未婚妻?”阿元徑自上前,擡手輕佻地欲要撫上梓潼的臉,顯然並沒認出她來。
嚴媚啪地打掉他的手,“你再敢胡亂伸手,我剁掉你的狗爪子!”
梓潼面無表情地看了阿元一眼,什麼都沒說,跟着嚴媚繼續往前走。
“媚姐,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阿元三兩步追上來,“就算你救她,她也不會對你感激涕零的,可別忘記他們會有今天,除了顧姨,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啪----”嚴媚甩完巴掌,拉着梓潼大步離開。
阿元撫臉,“他媽的又打我,早晚有一天……”
梓潼走上環形樓梯,看到轉角處有一副油畫,上面的女子她覺得很眼熟……
走到一個房間前,嚴媚輕輕敲了敲門,“伯爵,人帶來了。”
“讓她進來。”
嚴媚幫她開門,梓潼走進去,有種一腳踏入深淵的感覺。
整個房間大得不可思議,戴着半張銀質面具的伯爵,坐在狐皮椅上,塗抹着豔麗口紅的嘴角微微上翹,笑容有種很風情的感覺,他舉着一杯紅酒朝梓潼打招呼,“我尊貴的客人,晚上好,歡迎來到星庭。”
梓潼大步來到伯爵身前,“顧焱在哪?”
“你可真是性急啊。”
伯爵擡頭看她,面具下那雙眼睛居然是冰藍色,梓潼心裡有些吃驚,這樣的一雙眼睛,太具有攻擊性。
伯爵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臉,“我知道你本來的樣子比現在漂亮多了。焱,很有眼光。”
梓潼忽略他的廢話,“顧焱在哪?”
“藍梓潼,藍梓潼……”伯爵薄脣微啓,自顧一遍遍念她的名字,莫晟睿的女人,焱的心上人,呵呵,有意思。
梓潼冷眼看着伯爵,很想和他說,從他嘴裡說出這三個字,簡直是對她的一種褻瀆,可生怕惹惱了他,於是選擇噤聲。
伯爵輕抿一口紅酒,不緊不慢地回答她問了兩遍的問題,“焱不聽話,我必須給他一點懲罰。你現在這休息會,等晚上,我親自帶你去見他。”
梓潼頭頂被強光照的刺眼,這地方,難道還有白天夜晚之分嗎?
伯爵將紅酒杯放下,起身對她微微笑了一下便離開了。
梓潼走向房間中央,她眼睛一寸寸掃過裡面的擺設,整個佈局奢華高調……最後視線落向不遠處的茶几。
梓潼走過去,一眼看見水果盆內的刀子。
她蹲下身,鬼使神差般握住刀柄,除了這把刀,發現房間內沒有任何一樣具有攻擊性的武器。
另一個房間,針孔探頭下,伯爵將畫面拉近,定格在梓潼緊握刀子的右手上。
不行,梓潼不着痕跡掃向四周,這樣變態的地方,誰知道有沒有安裝監控……拿起一個蘋果,慢條斯理地削皮。
伯爵饒有興致地盯着在她手裡形成一個長圈的果皮。
梓潼削完後,把刀子和蘋果都放在桌上,起身走向浴室,把門反鎖。
可浴室內,照樣沒找到一樣可以防身的東西。
洗手檯上的幾支新牙刷,還未開封,看了看到右手邊的磨砂玻璃,她快速地拆開一支牙刷,拿着牙刷尾端抵在磨砂的那一頭,輕輕一拉,看到牙刷被磨掉的碎屑。
梓潼耐着性子,小心翼翼開始磨,直到牙刷尾端磨成尖刀一般鋒利。放在別的地方不放心,索性塞入文胸裡,走路的時候,隱約能感覺到針刺般的疼。
將浴室內收拾乾淨,梓潼拉開門走出去,還未坐定,就見門被打開。
“我帶你去見焱。”是去而復返的伯爵。
梓潼想也不想,緊隨而上。
跟着伯爵來到樓下,穿過大廳,遠遠地,聽到一陣慘烈的廝殺聲,梓潼的心驟然被擰起。
伯爵帶着她繼續向前走,直到那種聲音消失在耳邊,梓潼不由大步跟隨,轉過一個彎,她看到阿元和嚴媚站在一個房間門口。
嚴媚垂着眼睛,旁邊的阿元難掩興奮,看到他們過來,畢恭畢敬打了招呼,“伯爵。”
“拉開。”
阿元走上前,把一道黑色的簾布拉開。
隨着他的動作,一排黑色的欄杆漸漸出現在衆人眼前,這個房間就好比梓潼在電視中看到的監獄,伯爵走上前一步,“這個地方,是專門用來關押星庭的罪人。”
梓潼鼻子一酸,走向前去,喉嚨一下哽住說不出話來。
她看到顧焱坐在牆角,一條腿屈起,白色的襯衣袖子捋至手肘以上,他似是很累,靠着牆壁正大口喘息,上衣佈滿斑駁的血漬,儘管狼狽,卻仍舊掩不去他獨有的貴氣凜冽。
伯爵不辨喜怒地望向旁邊的阿元,“都是廢物嗎?居然一個都沒能將他拿下?”
梓潼十指緊扣粗糲的鐵欄杆,彷彿是感應到一般,顧焱擡起頭,視線一下落到梓潼臉上。
而她,卻從他眼裡瞧不出絲毫的端倪,那種眼神,平靜的當她是陌生人一般。
“顧焱?”梓潼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肩膀上還有傷……
顧焱習慣性地眯了眯眼,莫晟睿那個廢物,他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居然還沒把人救走!
顧焱眼裡透出疏離的冷漠,梓潼整個身子幾乎掛在欄杆上,“顧焱,你怎麼樣了?”
顧焱充耳不聞。
面對梓潼的急迫,阿元站在她身旁,帶着抹嘲諷的笑意,“顧大總裁可能是被打傻了。”
梓潼轉頭狠狠剜了他一眼。
阿元冷笑一聲,摩拳擦掌道:“伯爵,讓我進去。”
“真不要臉,你是想趁虛而入嗎?”嚴媚冷不丁插入一句話。
“媚姐,你信不信,他不是我的對手。”
嚴媚隱約有些擔心,畢竟顧焱這會體力不支,可能真不是阿元的對手,偏偏阿元邀功心切……
伯爵離梓潼很近,顧焱的用意他能猜得出來,無非,就是不想讓他爲難這個女人,以爲他會遷怒她。
“你快放他出來!”梓潼朝伯爵怒喝。
嚴媚和阿元揚眉,前者冷眼瞅着這一幕,在星庭誰都不敢和伯爵這樣說話,她真爲梓潼捏把汗。
“阿元。”伯爵喊了旁邊的阿元。
“在。”
“你進去,要再拿不下……”
“伯爵,您儘管放心,要這樣都拿不下,我這張臉索性別要了。”
伯爵聞言,嘴角有了一抹笑意,“這可是你說的。”
阿元徑自走向門口,旁邊有人爲他打開鐵鎖。
“你們要做什麼?!”梓潼眼見阿元要進去,她衝過去拉住他的手。
“走開!”阿元揚手,梓潼向後栽去,虧得身後的嚴媚及時扶住。
阿元高大的身軀彎腰進入牢籠內,外面的人把鎖釦起來。
顧焱挺直脊樑,頭枕向後,涼薄的脣緊抿,視線擡起,似是不屑一顧。
面對這般挑釁,阿元差點暴跳如雷。
伯爵兩手環在胸前,不着痕跡搖頭,阿元太喜形於色,恐怕會因求勝心切而輕敵。
“你是星庭的人,我還真有些意外。”
阿元不悅地揚高聲調,“我是659,顧大總裁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了吧?當年我住你隔壁房。”
在基地的孩子沒有名字,只有數字編號,當年基地少說也有上千人,顧焱哪裡可能每個人都記得,“我從來不喜歡記編號,除非……”
“除非什麼?”
顧焱撐着身後的牆壁,慢慢站起來,站得筆直,“除非,是死人的編號。”
“你----”阿元大怒,“好,那我先把你打成死人再說。”
梓潼緊張地站在牢籠外,急得問了一句傻話,“你憑什麼把人關起來?!”
伯爵側目,對她地質問充耳不聞,“藍小姐是星庭的貴客,晚上想吃什麼,我吩咐下面的人給你做。”
梓潼聽着他雲淡風輕的話,彷彿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幕同他毫無關係,又好像,他們只是坐在影院內,看着一出即將上映的電影。
梓潼從未排斥一個人到如此地步,“顧雲惠想做什麼?你又想做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我說過,這是懲罰。”伯爵陡然止聲,把目光投向籠內。
阿元攥拳,腳步以順時針方向移動,顧焱背部抵着牆壁,他沒有動,目光卻猶如豹子一般盯着阿元。
梓潼緊張的一顆心躍至嗓子眼,握着欄杆的十指因用力而泛白,手背更是清晰能見繃緊的藏青色血管。
阿元眼裡暗藏殺意,突然衝上前,這麼多年沒見,他摸不清顧焱的底,只能先探探虛實,一拳向顧焱的臉揮去。
顧焱一個側身,結實的背部繞過阿元的手臂,拱起手肘猛擊阿元頸後。
“唉……”伯爵嘆了口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慘叫聲。
顧焱沒有時間和阿元耗,他體力不支,自然要找法子在最短的時間內撂倒對方。
阿元極力反擊,右手揮向後方,被顧焱擒住手臂,幾個回合後,顧焱一個過肩掉,阿元砰地砸在鐵欄杆上。
梓潼急忙鬆開手,伯爵見阿元爬起來又要上,“好了,你出來吧。”
阿元不甘,“伯爵,再給我個機會!”
站在伯爵身後的幾名屬下交頭接耳,阿元聽不清楚,但他怎麼看,他們眼裡都藏着嘲弄的意味。
阿元很是不服氣。
“出來!”伯爵的口氣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
阿元耷拉着腦袋,有人打開鐵鎖,梓潼見狀,忙衝過去,一把推開阿元,三步並作兩步要往裡面跑。
“你他媽的找死!”阿元本身脾氣暴躁,再加上吃了顧焱的虧,這會正找不到宣泄的對方,他掄起拳頭朝着梓潼砸去。
拳頭出去一半,被梓潼後面的伯爵出手接住。
梓潼彎下腰,順勢鑽入籠內。
“伯爵,顧姨剛纔不是給您打過電話了麼?您爲何還要護着她?”
梓潼趁着他們內亂,大步跑到顧焱旁邊,“顧焱,你沒事吧?”
“還死不了。”
她突然痛哭出聲,雙手抱住顧焱的腰,“這裡好嚇人,我害怕……”
見梓潼這麼脆弱,顧焱只覺得蹊蹺,沒等他想明白,發現似乎有什麼東西順着滑入他腰間。
梓潼畢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心情緊張得無以復加,只能以哭聲作爲掩飾,幸好這個時侯,她的此種反應,絲毫不會引人懷疑。
伯爵甩開阿元的拳頭,“我是你主子還是顧雲惠?她是誰都沒搞清楚,你還好意思動手?”
嚴媚捕捉到一絲重要的訊息,她鮮少看見伯爵動怒,脣角不着痕跡輕漾,阿元這個白癡,永遠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還沒看出來這是藍梓潼,莫晟睿的老婆,莫家的五少奶奶,伯爵不想和莫家爲敵,他居然不知道!
梓潼見無人發現她這個信手拈來的動作,心頭這才一鬆,問顧焱,“哪受傷了?”
“相信我,這血都是別人的,我沒事。”
梓潼不信,因爲她看到顧焱眼角的淤青和嘴角邊的血漬,她拇指在他嘴邊輕拭,“你也相信我,我們會出去的。”
“你想做什麼?”
“肯定會有辦法,我會想出來的。”
“伯爵,那……這個女人不能動,但顧焱不能就這麼放過吧?”阿元叫囂不止。
伯爵冰藍色的眼眸深壑不見底,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
阿元心頭一喜,對旁邊的人揮了揮手。
“你們又想做什麼?!”梓潼厲聲喝道。
進來的兩名男子,拽着她的手臂往外拉,顧焱擡手狠狠擦拭下嘴角,另一隻手陡然推着梓潼的肩膀,“你出去!”
梓潼被連拉帶拽地拖出牢籠,好幾名彪形大漢同時擠進去。
顧焱靠着牆壁,手繞至腰後,把梓潼留下的東西固定好。
梓潼毫無辦法,只能看着幾人欺上前,這猶如煉獄一般的牢籠,隨時都有要人命的可能。
顧焱身上有傷,體力也消耗掉大半,起先,還能招架……
梓潼兩眼被血色染紅,他還說,那些血都不是他的。島臺帥才。
沒聽到顧焱喊出來的一聲疼,梓潼難受得要命,站在旁邊的阿元幸災樂禍,身上掛的彩,感覺也沒那麼疼了。
梓潼右手拽着一根欄杆,目不轉睛地盯着籠內,她看到顧焱被打倒在地,那樣高傲的男人,此時卻這樣的狼狽,血漬順着他額前的頭髮往下淌……
幾個人相繼掛彩,失了臉面,全部的怨氣都發泄到顧焱身上。
梓潼看到其中一人的腳踢中顧焱腰肋,他動了下,頎長的身子直挺挺躺在地上。
“打得好,媽的!”阿元掩飾不住興奮勁。
梓潼輕笑出聲,笑聲抑制不住揚高。
嚴媚斂起眸內的複雜,阿元瞥了眼梓潼,“神經病!”
“讓我看這齣戲有什麼意思?不就是單打獨鬥不是對手,改爲羣毆嗎?”梓潼忍着心裡的痛楚,“你現在尚且不是他的對手,那他沒受傷之前呢?可能,一個手指頭就能把你捏死吧?”
“你說什麼?”阿元暴跳如雷,“你他媽再說一遍?”
“這張臉,你還要得起嗎?”
阿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右手探向腰間。
籠內的幾人魚貫而出。
伯爵看向阿元,“這是方纔你自己說的。”
阿元見伯爵說話,囂張的氣焰全無,“伯爵,我……”
“連個半死不活的人都對付不了,我留你何用?”
“您----”
伯爵拔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遞向阿元,“你進去之前說過,拿不下來,就不要你的臉,你知道,我向來喜歡說一不二。”
阿元顫抖着手,接過遞來的刀子,一旦伯爵開口,他便失去了迴旋的餘地。
他本想作罷,別人也不敢說什麼,沒想到……阿元陰狠的視線剜向梓潼。
他緊握刀柄,手禁不住顫抖,他咬了咬牙,將尖利的匕首抵在自己臉上,刀身泛出寒光,幾人面面相覷,更不敢爲他求情。
“啊----”阿元咬着牙劃下去,血滴答滴答淌過他頸間,半張臉瞬時血淋淋的。
梓潼冷眼望着地上的血漬。
“你滿意了?”伯爵淡淡地問了一句。
梓潼神色淡漠地別開臉。
伯爵這句話,意思很明確,阿元的這張臉,是因爲梓潼才被毀的。
阿元強忍劇痛,握住刀口的手指縫都是血。
伯爵收回瑞士軍刀,拿着雪白的手絹慢條斯理擦拭,“人你也看了,走吧。”
梓潼不語,阿元一把擒住她的肩膀,“走,別在這礙手礙腳!”
轉身之際,梓潼朝着顧焱啓脣,她無聲地說,“保護好你自己。”就算顧焱做那麼多可恨的事,她都不想他死。
她也會好好保護自己,努力不成爲他的拖累。
阿元罵罵咧咧,自然把這次的受罰全部歸罪到梓潼身上,被他擒着肩膀,梓潼走路不免趔趄,擡頭睨了眼阿元被毀的左臉,默數着步子走路。
她隱約感覺出來,伯爵對她好像有些顧忌,她猜測大概是因爲她莫太太的身份,不過,不知道這個身份能不能救出顧焱……
顧焱望着梓潼被帶離的身影,一個字都沒說,耳根處的肌肉因隱忍而繃緊,他還能支撐下去,唯有保證她的安全後,他才能絕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