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點點頭，“軒少爺今年八歲，在這裡做一些基礎訓練，明年如果能過考覈，就能進入他爸爸的基地，之後都是一對一的特訓。”
十多米外，莫軒端着槍，趴在地上。
“距離。”
“三百五十米。”
“風向。”
“東南。”
“風速。”
“5.7米每秒。”
“鎖定目標。”
“目標已經鎖定。”
“開槍。”
砰得一聲槍響，口徑的巴雷特改裝狙擊步槍的穿甲彈，擊中了三百五十米外只有拳頭大小的鐵塊。
莫軒甩掉瞄鏡，從地上跳了起來，興奮道：“拓哥哥，怎麼樣！”
穆拓走上前去，冷哼了一聲，“這把槍給你用簡直是浪費，從m14練起。”
莫軒撅着嘴，“我打中了！”
“你把它打成了一大一小兩塊兒鐵，我要的是從中心擊碎，差勁。”
莫軒氣得小臉通紅，“如果那是個人的腦袋，不是照樣碎成兩半了嗎？”
“才三百五十米你就得意成這樣？你月影哥哥打出過一千五百米的記錄，三百五十米只是一個狙擊手最基本的素質，就這樣你還有臉出現誤差。一毫米的誤差有時候就能決定勝負，你得意個屁。負重三十公斤，去跑二十公里。”
莫軒抿着嘴，背起重達三十公斤的彈藥箱，扭頭去跑步了。
梓潼看着莫軒的背影，呆滯地喃喃道：“二十公里……”這體罰也太過分了吧，還背那麼大箱東西，是想要他的小命嗎？
“二十公里小意思。”月影不以爲然地笑道：“穆拓是這個基地最心軟的教官，軒少爺可比我當初在這混的時候好多了。我當初的教官可是掌櫃的，第一天就讓我趴下了。”停頓了一下，看梓潼一臉的懷疑，他皺了皺眉，“你不信？”
“不信。”梓潼老實地點頭，月影說的那個莫掌櫃，跟她心目中在池塘釣魚的莫掌櫃大相庭徑，雖然知道月影不會騙她，但是……
“爲什麼不信？”
“他做不了這麼嚴肅的工作，而且我從來沒見他兇過你。”
梓潼說得認真，月影也不跟她爭辯，“愛信不信。”
月影當年在莫掌櫃手裡可是被操練得最狠的，每天早上4點起牀，早飯之前的“開胃定餐”是負重30公斤20公里跑，負重100伏地挺身，負重100次深蹲，200仰臥起坐以及50引體向上。
做完這些之後才能吃飯，吃完飯之後另有訓練安排。
每個星期有三天的時間，會有閒得發慌的大人陪他玩近身格鬥，下手也越來越狠。
在這個基地的頭一年，他沒有睡過一次懶覺，沒有少訓練過一天，身上的皮肉傷從來沒斷過，哪怕是發着高燒，哪怕是莫掌櫃出任務的時候，兩三個月見不着人，基地裡依然有人監督他。
除了體能的訓練，他還要學習英語、俄語、法語和阿拉伯語，槍支彈藥的知識每一天都源源不斷地往他腦袋裡灌，潛伏偵察、射擊、狙擊、爆破、不同地型環境的做戰常識、醫學等等等等，都是他天天需要學習接納的東西。
不過也幸虧莫掌櫃當年的嚴格，月影才能成爲莫家最好的阻擊手。
“月影，你帶五少奶奶四處走走，我去看看小軒，就不陪着了。”
“好，你去吧。”
穆拓騎着山地摩托車跟上去，這時有一隊正在做負重體能拉練的孩子從梓潼面前跑過，他們繞着基地一刻不停地跑。
穆拓用擴音器喊道：“如果有一個人不能在指定時間內跑完，全部都要受罰，如果超過十分之一的人都沒有完成任務，那麼你們集體重跑一遍。”
這些孩子已經斷斷續續跑了快三十公里，每個人都汗流浹背，疲累不堪，幾乎是互相攙扶着往前挪。
梓潼看着那些孩子，摸了摸自己肚子，可能快做母親的人心都會變得分外柔軟，眼眶突然就紅了，那些孩子年紀都很小，最大的看起來也不超過十歲，如此斯巴達式的訓練，他們怎麼受得了？
要是她的孩子被這麼往死裡操練，還不得心疼死她。
“籃子你看，四少爺的兒子莫轅。”月影指着一個比莫軒稍大一點的男孩，“和四少爺是不是很像？”
梓潼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莫轅，頓時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那孩子比莫軒高一點，大概十歲左右的樣子，一身髒得跟個泥猴子似的，臉上又是汗又是泥，哪裡還看得清樣子。
“莫轅旁邊那個也是教官嗎？”那人好凶，居然踢孩子，怎麼說也是莫家的小少爺，就沒有一點顧忌嗎？
“那個啊，是二爺家的六少爺莫正楠，也就是掌櫃的堂弟，這個基地就算他最嚴格，莫轅在他手裡不想成才都難。”
“……”原來那魔鬼教官也是一位爺啊，梓潼嘆了口氣，找了塊乾淨的草地坐下，遠遠看着莫轅，“晟睿也是這麼長大的嗎？”
月影在她旁邊坐下，“莫家鎮的孩子都是這麼長大的，進了訓練基地也沒什麼少爺了，像這種基礎體能訓練，少爺們往往比一般小孩的訓練量更大。”
梓潼鼻子酸酸的，一想到她家掌櫃童年過得這麼悽慘，心疼得恨不能穿越到莫掌櫃被虐的苦逼年代，給他擦擦髒兮兮的小臉，抱抱他，親親他，再給他做點好吃的。
這時候正是基地的開飯時間，兩個高壯的男人擡着一口大鍋過來，陸陸續續有人過去打飯。
莫轅因爲堂叔莫正楠把他的訓練強度提升了三分之一，所以他做完之後幾乎是爬着回來的，根本沒有力氣吃飯。
莫正楠居高臨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直哼哼的小孩，毫不留情地道：“給你十分鐘吃飯，十分鐘休息，然後到射擊場集合。”
孩子有氣無力地叫道：“你開什麼玩笑，一下子增加三分之一，我受不了這個強度，我動不了了。”
“受不了你也得受，任務中你也可以討價還價嗎？”
莫轅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我好累，我就是不動，你是故意的，你看到我不累你就難受。”
這一年來不斷提升的訓練強度，讓莫轅明白，一旦他表現出能適應這個強度了，堂叔就會逼着他進入下一個程度的訓練，所以就算他能適應他也不敢表現出來，沒想到就是這樣，堂叔居然在他來這個基地三個月之後，就增加了三分之一的訓練，他實在是抗不下來了，堂叔太欺負人！
莫正楠踩着他的背，“如果你不想吃飯，那接下來的三天都別吃了。”
莫轅咬牙切齒地看着他，撐着地面想爬起來，但莫正楠那隻腳彷彿有千斤重，他身體根本動不了，伸出手想去抓莫正楠的腳踝。
莫正楠一腳踢開他的手，然後繼續踩在他背上，道：“嬌滴滴的像個什麼樣子。”
莫轅不服氣，“我沒有嬌滴滴，我已經長大了！你放開我，我去吃飯！”
“晚了，現在你別想吃了，如果你想要食物，”莫正楠抽出腰間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用力踩着他的背，狠狠碾了幾下，莫轅疼得直抽氣，“就自己去找。”
“你混蛋！我要告訴我五叔你故意欺負我，讓他揍死你！”
莫正楠鄙夷地哼一聲，“娘們一樣就知道告狀，沒出息！莫轅我告訴你，就算你五叔在這兒，該怎麼對你還怎麼對你，別想我放水！”不知死活的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落在晟睿手裡你會更慘。
莫正楠一腳把莫轅踢了出去，手裡的匕首跟着甩了出去，穩穩插入孩子眼前的泥土裡，那刀鋒離他的臉不過兩三釐米，再近一點兒他鼻子就沒了。
莫正楠道：“撿起來。”
莫轅憤憤地握着匕首，支撐着痠痛的身體，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
“接下來的三天你在基地外面生活，匕首的把裡有常備藥品、淨水片、驅蟲劑、火柴和鹽。你只有這把匕首，怎麼找到水和吃的，是你自己的問題，三天之後必須按時回來。”
莫轅抹掉臉上的汗，大聲道：“你以爲你不給我吃飯我就會餓死嗎，我一定會活得好好的回來的！”
莫正楠點了根菸叼在嘴裡，眯着眼睛看着他，“等你活着回來，我放你一天假，讓你回家跟你五叔告狀去。”
莫轅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往基地大門走。
看莫轅走遠了，莫正楠跨上山地摩托車，和莫轅保持了一公里多的距離，跟在了他身後。
梓潼蹙着眉頭看了看這個山谷，“這麼大的山谷，有很多野獸吧？孩子出事怎麼辦？”
月影覺得有些好笑，“莫家的少爺要是被野獸吃了，那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就算莫轅不濟，有莫正楠跟着，出不了事。”
之後梓潼就一直怔怔地坐着不說話了，直到黃昏，莫掌櫃找來，她纔回魂似的猛地撲到他懷裡，莫掌櫃以爲她被嚇壞了，惱火地瞪了月影一眼，把小藍帶這兒來，回去再跟你算賬！
梓潼神經質地盯着他的臉，說：“你今晚想吃什麼，我現在就回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