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廚子婆娘也沒有搭腔,只默默的打理着手中的豬下水,眼睛卻是一個勁兒的往外頭瞟。
一旁的老婆子瞧着她往外瞧,自個也是順着她的視線看了出去,就見院外平坦的空地上,一羣漢子正在那裡行酒猜拳,各個都是副好身板,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那些都是葉大郎在馬幫裡跑貨的兄弟,家家都肥的流油哩。”老婆子一面忙,一面絮絮叨叨的開口。
“大娘,我瞅着那個穿藍衫的倒有幾分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只怕不是你們綏河本地人吧?”廚子婆娘將落在謝廣身上的目光收斂,悄聲打探。
那老婆子眯着眼瞅了片刻,見人羣中的確有一位身穿藍衫的漢子,但見他身姿筆挺,眉目分明,在一羣糙老爺們中也是十分惹眼,便道;“你說的那是秦家村的謝兄弟,這人也可了不得,聽葉家大郎說,這謝兄弟可能耐了,最會掙銀子,家裡的底子厚着吶。”
方氏聞言,心裡就是一咯噔,當年她和謝廣和離後,便回了孃家,沒過多久就讓爹媽嫁到了鄰村,給一個在酒樓裡做菜的廚子當了媳婦,本以爲那廚子有手藝,又在城裡有個活計,日子定是差不了的。可孰知嫁過去後方氏才知道,那廚子性子暴躁,又愛酗酒,動不動就將她打個半死不活,直到那時候,她纔想到謝廣的好來。
後悔是沒用了,謝廣去了前線參軍,也不知是死是活,她跟着那廚子,雖說時常捱打,但沒多久便懷上了身孕,到了年底,就添了個兒子。
本想有了兒子,日子總能好過點,可當兒子出世後,丈夫卻更是變本加厲,方氏這些年也是受盡了打罵與折磨,甚至有幾次,都想抱着孩子去投河,孃兒兩一了百了,死了乾淨。
前些年,她也曾悄悄託人去秦家村打聽,當得知謝廣已是平安歸鄉後,她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只在家大哭了一場,男人回家後,見她在牀上哀泣,更是二話沒說,直接將她從牀上拖了下來,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那時的方氏心裡曾閃過一個念頭,她巴不得丈夫死了,只要他死了,她就可以回到秦家村,去投奔謝廣,看在之前的夫妻情面上,她在說些好話,謝廣未必不會原諒自己。
可她的丈夫卻正值盛年,膀大腰圓的身板,又怎可能說死就死?
方氏打消了念頭,沒過多久,又聽聞謝廣娶了王家的姑娘爲妻,她便徹底死了這條心。
她怎麼也不曾想到,今兒竟會在綏河鎮遇上謝廣。遇上這個自己十七歲時嫁過的男人。
“方纔那馬車,也是他們家的?”方氏的手勢漸漸緩了下來,一雙眸子總是控制不住,要往謝廣身上瞟。
“可不是,你瞧見他那小媳婦沒有?”洗菜的老婆子甩了一把手,湊到方氏身邊,嘀咕道;“聽說今年才十六歲,這男人啊,只要有銀子,甭管他年齡多大,娶沒娶過媳婦,都能討個黃花大閨女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