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着,阿卜每天出門給人算命,回來就做家務做飯。而公主呢,愛上了嗑瓜子,每天五個銅板買半斤瓜子,坐在門口,一邊嗑一邊望天。然而到第七天的時候元夕就耐不住寂寞了。揣着家裡所有的銅板進了附近的一間賭坊。

賭坊生意不錯,一張張桌子周圍圍滿了人。

元夕擠進了人堆,把所有銅板往桌上一堆,下了注。

賭坊夥計全不拿這十幾個銅板當回事。

“快開快開”

“大!大!大!”

“小!小!小!”

大家一起吆喝着,夥計一開盅,小!

嘿嘿,元夕贏了,十五個銅板瞬間變成了三十個。一下子有了興致。撥開了人羣坐下來。

“來來來接着下啊!”

寒風中,阿卜抱緊了衣服,生意真是差啊,不如真如公主所說的,改行要飯算了。隨手抄起銅板扔一卦。破財局!

於是他趕緊收拾了東西往家裡去,能躲就躲。

結果經過家附近的賭坊門口,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出來“來來來,快開快開!”

聽着有點耳熟啊。不好!是公主,阿卜趕忙往裡面衝,正好賭坊夥計一開盅,小!連贏了十幾把的公主瞬間輸光了所有錢。心中鬱悶,轉身準備回家,就看到了阿卜站她身後。

“輸光了?”垂淚欲泣的模樣讓元夕有一點兒心虛,十五個銅板是他這幾天的血汗錢啊。

但是想想,輸光了又怎麼樣,這天下都是我父皇的,我是公主!幾十個銅板而已!

擡了擡頭,將下巴擡得高高的“是啊,輸光了,怎麼樣?”

阿卜張口欲言,但又低下了頭,轉身,丟下冷冰冰的兩個字“回家!”

阿卜拿着板凳和招牌走的很快,眼淚也滴的很快。我天天辛苦地去算卦,好不容易攢了這些錢,你還輸光了,你又是公主,我也不好說你什麼,可是我也是一個十四歲的半大小孩,我也想去上學,有父母疼愛,有熱飯熱菜吃,我卻爲了生活天天出去掙錢,嗚嗚嗚太辛苦了。家裡所有的錢你說輸光就輸光了壞蛋!大壞蛋! 還不認錯!

元夕一踏進家門就看到阿卜躺在趴在牀上。把頭埋進被子裡。

額......用不着吧,等她以後回了公主府,賞賜他一箱子金子補償他好了。

往椅子上一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十六年的人生裡,都是別人捧着她討好着她,誰還敢在她面前使小性子啊。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元夕試探着開口了,語氣溫婉“不做飯哪?”

把自己深埋在被子裡的阿卜不說話。

“切。”元夕也火了,不就十幾個銅板嘛,過去一把把阿卜拉起來,自己往牀上一躺,被子一蓋。“你不做飯本公主還不吃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阿卜還想繼續哭一會,可是好像沒地方趴了,站着哭太傻了,坐着哭也不好。

算了,撩撩袖子,燒火做飯去了。

烤鴨還剩下一隻,所以只要熱一熱再燒點粥這頓就對付了。

一頓飯燒下來,他人也清醒了,人家是誰呀,人家可是公主,這天下的主人,輸幾個銅板怎麼了,就算她要他這條命,他也不能說什麼呀。於是燒完了粥,他盛了一碗夾了幾塊鴨肉,端到了倚靠在牀上的元夕面前。

元夕半躺着,把頭一扭,不接。阿卜遞了幾次她都不接,乾脆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道“吃點吧,該涼了。”

哎,真香啊。阿夕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可是烤鴨實在是太香了,她又餓得慌,不自覺的張開嘴,粥就喂進去了。嚥下去以後連自己都覺得尷尬。這個時候阿卜又夾了塊剃掉骨頭的鴨肉,往她嘴邊一送,元夕沒有忍住害,又是一口吃了下去。“哎呀,我自己來!”說着伸出手搶過碗來,一口一口吃起來。阿卜也沉了一碗,做到公主牀邊吃起來。兩個人吃飯才叫吃飯,一個人吃飯那叫填飽肚子。

第二天阿卜也不出去擺攤了,算命家裡的在賭坊輸光了家產這叫什麼事!不行,必須贏回來,爭一口氣!他認真地掏出昨天賺的,家裡僅剩下的三個銅板,拋了六次,排了一個六爻盤。仔細分析以後,覺得能贏。左手攥着着三枚錢,右手拉着公主,再一次來到賭坊。

擠進人羣,把三枚銅板往桌子上一壓。賭坊夥計和昨天的還是同一個人,用“三個銅板也好意思來賭坊”的眼神瞅了瞅他們倆。不說話,直接開。

“大!”

呼,贏了,阿卜長嘆一口氣,謝謝祖師爺!

三枚銅錢變六枚!

接着又壓大。開出來,還是贏!

再次謝謝祖師爺。

十幾把下來,壓大壓小,阿卜每把都贏,很快就攢夠了一兩銀子。不止是賭坊的夥計和其他來賭錢的,包括元夕也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阿卜。

傍晚,從賭坊門口出來的時候,他們是一人抱着一堆銀元寶出來的。

“怎麼不多贏一點啊?”元夕興奮地說,明明是公主出身,如今抱着這不義之財兩眼放光。

“這個賭坊很快就要關門了,少贏一點積德。”阿卜一副深藏功與名的姿態。

“切,既然你算卦這麼準,乾脆不要擺攤了,直接去賭好了。”

“我命裡沒有那麼多財,即使我用這種方式賺到了錢,也是沒有命去花的。”

“呵,你們算命的說法都是是一套套的”元夕嫌棄道

第二天,他們這個京城最東邊的小角落裡,大家紛紛都在說一件事情,那就是賭坊賭坊老闆捲了家裡所有錢帶着同樣捲了所有錢的當鋪老闆娘私奔啦!大家茶餘飯後,說得可是風生水起啊,多少年沒出過這麼勁爆的事情了,就是嘮上三天三夜也不嫌夠啊。接連幾天以後,當鋪和賭坊都撐不下去倒閉了。

這個時候,元夕才隱約感覺,居然所有事情都讓阿卜說中了。這個......這個......

這個烏鴉嘴!

但是同時,有了這一百兩銀子,他們的日子也就好過起來了。元夕平時一天只能嗑五個銅板的瓜子,現在呢,隨便嗑,就算將整個瓜子攤都買下來都沒問題,供得起。還有就是三餐,有肉有素有湯了。家裡添置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像新的鍋碗瓢盆呀,一張新的牀啊,還有新的被褥啊。

元夕喜上眉梢,有種暴發戶的感覺“日子終於好起來了。”

但又想想,我可是公主,這連家裡最下等的僕人過得還不如,我這是開心什麼啊?父皇和姑母至今還是沒發現她人不見了!她這是白白出走了這麼多天!

起初手頭寬裕以後啊,阿卜還是很擔心的,怕公主又去賭什麼的。於是和旁邊豬肉攤的大哥聊起來了。大哥說“我家婆娘當初也敗家,什麼胭脂水粉啊,首飾啊,總之我賺多少她花多少。後來有了孩子,就好了,什麼毛病都沒了,每天抱着孩子親個不停的。”阿卜想,孩子是弄不來的,弄個什麼東西給公主解悶呢。收了攤,一邊琢磨一邊回了家。正好路過一個大爺家裡生了幾隻小狗,放出來賣的,那小狗圓溜溜的眼睛,胖胖的身體,要多可愛有多可愛,連阿卜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果不其然,買回家,公主抱着小狗不撒手了。

還第一次誇了阿卜“不錯嘛,小算命的。”

阿卜臉一紅“公主,給它起個名字。”

元夕脫口而出“糯兒,就叫糯兒。”

糯兒,好,這狗狗胖的跟糯米糰子一樣。

元夕坐在門檻上,一手嗑着瓜子,另外一手摸着一隻小狗,看着小狗,心裡那點煩心事也就煙消雲散了。

就這樣,一個正值妙齡的天下第一金鳳凰,一個半大的神棍小孩,一直小奶狗過起了日子。

後來的某天,元夕問這個天下第一神棍

“我父皇想要的是天下太平,

我皇兄想要的是皇位,

我姑母想要的是權力,

那你呢算命的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坐在飯桌旁邊的男子想了想,笑着說

嘆口巷

鳳凰瞅了他一眼,你就這點出息 ,以後我幫你把那個地方畫給你做封地 ,把那些破房子都拆了,隨便你蓋多大的房子,只要不比皇宮大,我都可以答應你......公主還在絮絮叨叨說着。

已經成爲高級神棍的男子卻端起飯,搖搖頭。

他心中有個嘆口巷,巷子裡有隻金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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