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已故貴妃的宮殿!快走,若是讓人發現我們三個闖入此處,定是小命不保。”
雖然阿卜和唐寶寧並不懂他在說什麼,可還是跟着陌咩咩逃命似地跑出了這座宮殿。陌咩咩還不放心,今晚不願再去大祭司的住處,拉着唐寶寧和阿卜□□出了皇宮。
“哪位貴妃?我怎麼從未聽家中提起過”唐寶寧抓着陌咩咩問。後者不停撫摸着自己的小心臟,看了看四周道“你家中會提纔怪呢!這位貴妃要是沒死,估計現在就是皇后了。傳聞皇上當年愛她如命,可惜紅顏薄命,難產去世了。可是我聽家裡人說,其實,貴妃並非難產去世,說她是狐狸精所化,專門來迷惑皇上的,就是第二個蘇妲己。先皇后知道了,假傳皇帝聖旨,趁着晨妃生產之際將她殺死在了天牢的地下三層。”
阿卜聽着不解道“一隻妖怪能進宮還當了妃子,還等她生產時才發現,星移閣未免也太不作爲了,而且妖怪如何能與人生子?”
陌咩咩道“所以說,大多的人世不信妖怪之說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皇上太愛貴妃,引來了先皇后的嫉妒,這才招來了殺身之禍。而且聽聞皇帝知道以後大怒,賜死了皇后!”
“我回去問問我叔叔,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唐寶寧說。
“別提,貴妃去世以後,誰敢提關於她的一個字,皇上就殺誰,所以從此沒有人再提她。”陌咩咩道。“況且。”陌咩咩想了想,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是唐寶寧和阿卜卻追問下去“況且什麼?”
陌咩咩認真說“我告訴了你們,你們可別出去胡言亂語,聽聞這位晨貴妃冤魂未散,如同那楊妃和明皇一樣,夜半無人私語時,所以那宮殿這些年來宛若還有人居住一般,而皇上不許人晚上在宮殿逗留,其實是要與晨妃相聚。”
阿卜聽得背後發寒,皇上在宮中養鬼,這是天大的荒唐事,陰陽兩隔,日日與其相伴,不但傷及自身,而且一個想要留住一個魂魄,但是需要用到高深的秘術,這秘術是禁術啊,違背天道。
可是,若皇上真如此做了,那該是多愛一個人,旁人提起便覺得心痛不已,斯人已逝,自己卻不惜違背天理留住了鬼魂不讓他投胎,保留着她生前所居住的宮殿,一絲灰塵都不染,將天底下的寶貝都雙手奉到她面前來。
不對,自己方纔身處染雪殿,並沒有感受到任何能量,也沒有聞到鬼魂的氣味。
對於方纔的所見所聞過於驚訝,阿卜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公主府蹭飯,還把當晚的所遇全都講給了公主聽。元夕聽聞阿卜他們闖入了燃雪殿,還嚇得跑了出來就直罵他慫。“這妖妃死了快二十年了,有什麼好怕的?”“怕是不怕,可她真是妖怪嗎?”阿卜問道。元夕正吃着宵夜糖藕,“記得。。。我十歲的時候,父皇帶着我去過燃雪殿,我問他,貴妃是不是妖怪。當時我父皇還訓斥了我一通。可是宮裡有人傳她是妖怪,迷惑了父皇,還氣我得我母后鬱鬱寡歡。這話也傳到了父皇那裡,那一年,他殺了好多人,有太監宮女,也有重臣之家,基本是滿門抄斬,誅了十族的都有,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提起這個妖妃。我還聽說,當年那個星移閣前閣主,張漫天,就是他替□□道殺了這妖妃,才被父皇賜死的。”
“前閣主不是因爲對太子的命格胡言亂語才獲罪的嗎?”阿卜驚訝道。
元夕搖搖頭“那個時候我還小,星移閣的前閣主雖然對我哥哥的命格有所言論,可是當時我的父皇並沒有因此動怒,那個老頭獲罪是因父皇查出是他助我母后除掉了那個妖妃,記得他是病死在獄中的,我一直覺得那個貴妃就是個妖怪,否則我的父皇會爲她如此着迷,還爲他殺了這麼多人呢”
“這個貴妃死了這麼多年,可我和寶寧他們闖入燃雪殿的時候,殿內的樣子宛若她尤在。”阿卜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白天是會有宮女打掃的,可是晚上就不許人在殿內呆着了。”元夕回憶道,其實貴妃的事她也知之甚少,還是以前照顧她的宮女們偶爾會講給她聽,只是後來父皇殺了人以後,便再也沒有人敢說了。
京城的夜很長很靜,若非宵禁,萬家燈火,街道上要等子時以後才慢慢安靜下來。公主府最高的一個閣樓上,能看到不遠處的皇城全貌。元夕和阿卜很喜歡在這閣樓上喝着酒遙望那片宮殿。大大小小的宵夜糕點擺了一桌子,兩個人一邊吃着一邊說話。夜很長,皇城很靜。
“他這麼晚去鬼鬼祟祟地去哪裡?”元夕忽得站起身,拍了拍一邊的阿卜,指着不遠處街上。阿卜也起身看了看,有個人正沿着牆鬼鬼祟祟往朝着東邊走,從衣裳便能判斷,這不是常樂嗎。
元夕拉着阿卜立馬跟了上去,已過了子時,大街上沒有一個人。“你看他走路的姿勢,是不是很奇怪”元夕小聲說道。阿卜也發現了,常樂走路的姿勢很僵硬,不像是正常人走路。阿卜跟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拉住常樂問“大晚上的你去哪?”
可是常樂看了他一眼,又往前走,就跟不認識他似的。“他是不是夢遊啊”元夕也追上來。常樂還是沿着牆僵硬地往前走,阿卜又想要拉着他,卻被元夕制止了,“別拉他!我聽宮中老人說了,夢遊的人若是被打斷了,是要發瘋的!”
可是阿卜想着這不是辦法,若是他走到河裡去可怎麼辦吶。對了,阿卜掏出懷裡還剩下的定身符,往常樂背後一拍。暫時讓他停下來再說吧。可是被貼了定身符常樂並竟然沒有停下來,還是以同樣僵硬的姿勢往前走。
“呵”這換來元夕一聲嗤笑,阿卜有些窘迫,不可能啊,這符是新做的,怎麼就失效了呢,常樂這個怪胎。除非他身上貼了更厲害的符咒,否則怎麼能破他的定身符呢。阿卜掀掉常樂背後的定身符,往公主身上一貼,元夕立馬就不能動了。符咒果然還是有效的,阿卜又順手揭下了定身符。元夕氣得上去就是打。阿卜一着急又把符咒拍到公主肩上,公主便又不能動了,然後再次撕了下來。元夕真的是氣得發瘋,撩起袖子就是一頓打,阿卜捂着頭躲,直嚷着“別打了,趕緊跟上常樂”
“兩位,半夜跟着我的僕人,意欲何爲?”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阿卜被嚇得渾身一愣,轉身,只見一個高大魁梧的人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雙方互相打量着,對方是個三十左右的人,發冠高高束起,神情嚴肅。阿卜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巨大的能量場。常樂也走了過來,陌生人伸手掀下他左手的符咒。常樂立即恢復了正常。他難受得大喘着氣,驚恐萬分地看着魁梧的陌生人,又看了看一旁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元夕和阿卜,雙膝一彎跪倒在地上,“主人,他們倆一位是公主,一位是官員,他們兩個不能死的。”
主人??眼前這個是赫連祁?阿卜更慌亂了,他抓住元夕的手,將她護在身後。
“殺一個是殺,殺三個也是殺。”赫連祁開口道。
“你只不過是一個藩國的祭祀,竟然敢傷本公主?!”元夕放開掙脫阿卜的手,不滿道。阿卜又將元夕拉回來,擋在他面前。眼前的這個大祭司殺人如麻,他真的有可能對她動手的。
“啊!”常樂發出一聲慘叫。
只見從赫連蕪手腕上纏着的藤蔓繞上了跪着的常樂脖子上,阿卜和元夕立馬撲上去想要扯斷藤蔓,可是看似纖細的藤蔓卻怎麼都拉不斷,反而越纏越緊。不行,阿卜掏出懷裡的瓷瓶,招出厲鬼。赫連蕪沒有防備,被突然出現的鬼魂突襲立馬收了手腕上的藤蔓退後幾步。
“快跑!”常樂抓住時機,拉着元夕和阿卜就跑。可是沒跑幾步,常樂就又被藤蔓纏住了腰拖了回去。阿卜伸手要去拉常樂,只觸碰到了他的指尖。
“快跑!去找唐星雲!”常樂臉色發白,痛苦的吼道。阿卜和元夕進退兩難,若是現在走了常樂肯定就沒有命了,可是如何才能鬥得過赫連祁。
“我朝對大祭司以禮相待,你卻要殺我朝公主,這未免也□□將仇報了把”黑暗中傳來唐星雲的聲音,他氣定神閒地走了出來,擋在元夕和阿卜面前。
那一瞬間,元夕只覺得萬分安心,長舒了一口氣,唐星雲每次都來的很是及時。
“我只是在教訓我的僕人,可並未對公主動手。”赫連祁放開了常樂,道。
唐星雲笑笑“區區一個僕人,公主想要帶走,大祭司不會不允吧?”
赫連祁沒有多廢話,他一揮手,只見手上的藤蔓直直的朝着他們襲過來。唐星雲遊刃有餘地甩了幾道符咒出去,只見那幾道紅色的符咒貼上藤蔓,整條藤蔓忽得落在地上,焚燒起來。
“在這鬥不合適,大祭司若是真的想一決高下,難得見一次面,倒不如我們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較量一番,分出個高低來?”
對面的赫連蕪輕蔑一笑“會有機會的”說完轉身就消失了。
唐星雲轉身,帶着些許諂媚的神情問元夕“小公主可有受傷?要不要找蘇靈藥瞧瞧?”。可是元夕並不領情,轉身抱着手臂就往公主府走。阿卜匆匆行了一禮,扶着常樂跟了上去。
三人走了一段,常樂似是想起什麼來,說“不對,唐星雲的身上,有返魂香的氣味,赫連祁肯定聞到了!”
“唐星雲身上哪有什麼氣味啊,我可沒聞到”元夕反駁。
“常人是聞不到的,但是我確定那是返魂香,不行”常樂在衣袖裡掏了掏,竟然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偶,他對着木偶說“跟着主人,去看看!”只見那木偶忽然似是活了一般,眨了眨眼睛跳到地上小跑着朝赫連蕪的方向去了。
阿卜皺着眉頭看了看,拉着元夕和常樂速度回了家。隨後他開始張羅起來了,兩個人眼睜睜看着他在自家門口擺了幾面鏡子,撒了很多草木灰。又在每一扇窗旁貼了幾張他們看不懂的圖,在幾個角落還崩了很多線。
唐星雲和赫連祁的秘術深不可測,元夕和他倒是沒事,阿卜覺得赫連無不會輕易放過常樂,既然跑不掉就布些陣法,至少能阻止一般的小鬼小妖怪,他在家裡四周都掛了五嶽圖,赫連祁養的靈是肯定進不來的。
“哎喲”門口傳來了小女孩的聲音的聲音,“哪個天殺的在門口撒的驅邪草灰,我進不去了!”原來是常樂派出去的巴掌大小木偶回來了,她正拍着自己腿上沾的草灰,叉着腰愁眉不展地看着門口的草灰。阿卜趕忙帶着歉意把門口的草灰掃開,放小木偶進門,又撒上草灰。
“累死我了,常樂”木偶的聲音是五六歲小女孩的聲音,聽着特別軟糯,她往桌子上一坐“主人去了蘇府,可是沒有進去就離開,我也就回來了。哎喲我的腿喲,要跑斷了,可是你在門口鋪的草灰?你不要我進門啊?好你個常樂!你個天殺的!”小木偶是個端莊乖巧的小女孩模樣,沒想到是個話嘮,還有些潑辣,對着常樂一頓數落。阿卜在一旁聽着臉漲得通紅,這些都是他佈置的,草灰是驅邪的,他沒想到對這木偶也有效啊。
第二日,阿卜發現自己在窗口掛着的五嶽辟邪圖竟然都被毀壞了,這圖借用了五嶽鎮壓鬼魂之力,若非怨氣很深的鬼絕對不能破壞五嶽圖。阿卜不難想到這是赫連祁的挑釁,對方身爲大月氏的祭祀高深秘術肯定是信手拈來,怕是能殺人於無形,而自己的長處一直都是在占卜方面,若是真的鬥起來,自己近兩年所學的暫時能保自己一命,要護住別人那就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