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用長長的指甲撥弄着桌上的香爐,心不在焉道”荒山家主,你助我除掉唐星雲,而你,或者說你們荒山家想要什麼回報呢?”元夕等着他開口。天下人所要的無非是財是權,這些她都可以給。
“可不敢,百年前唐家祖先拜於我荒山門下學習秘術,勤奮刻苦,學成之後便以除魔正道爲己任。不想幾年過去了,唐家的後輩卻習禁術,走邪道,霍亂朝政。我助公主一是爲了匡扶正道,二是爲我荒山家族正名,我族傳授秘術從來都不是爲了害人。所以,又何來回報之說。”
一段漂亮的挑不出任何錯的話。
元夕終於擡又眼看着荒山卜月,兩人的心思深沉,各懷鬼胎,你來我往地較量,卻都找不出對方的破綻。一切都是這麼滴水不漏,點到爲止。
“啊”一不留神,元夕的指尖被薰爐燙到了。她下意識的縮回手。
沒等身邊的宮女反應過來,荒山卜月先一步掏出懷中的小瓶子,握住元夕被燙到的手指,弄了點藥膏就要往元夕指尖上塗抹。元夕尷尬又有些惱怒的的要縮回手,卻被荒山家主抓的動彈不得,強行在她燙紅了的指尖上塗抹了藥膏。
男女收受不清,元夕憤怒極了,又有些窘迫,剛想訓斥,卻感覺疼痛感便消失了,荒山卜月的藥清涼溫潤,又看了看指尖,已經全無灼傷的痕跡。尷尬地掙脫荒山卜月的手,假裝無事發生了。
可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真神奇啊。荒山卜月也意識到自己越矩了,恢復了神色道“公主怎麼還是如此粗心大意”一出口,荒山卜月便又後悔了,自己說的這是什麼啊!!
一時間,兩個人都相對無言,尷尬得不再說話。
不知不覺,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月光明亮,山中愈發涼快。
“天色已晚,這山間時常有妖怪作弄人,要是黑燈瞎火的碰上了,還是很棘手的。”荒山卜月擡頭看了一眼元夕,看她沒說話,直接挑明道“長公主不介意在下借宿一晚吧”荒山卜月得體地開口。
元夕想了想,若是自己說不同意,便失了禮儀,而且好像顯得自己怕了這個人一般。反正行宮這麼多房間,讓他住一晚也無妨,於是拿出身爲長公主的氣度,點點頭同意,並且叫人準備了他的晚膳,兩人一起用了膳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明明只是和他聊了會天,元夕便覺得精疲力盡了,好難應付的人,嘴上說着多年不出深山,卻是個很圓滑的人。說也奇怪,自從見到荒山卜月以後,自己這幾晚都沒有做過噩夢了,甚至可以說是睡得香甜。也許是沒了山中小妖的驚擾,也許因爲是找到了對付唐星雲的人,才心安了。
而此時在客房內的荒山卜月坐在窗前,欣賞着空中明月。十年了,她成長了不少,不再是那個暴躁的被寵壞了的公主,自己也不是那個軟弱無力的小少年。她有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想過這一年的重逢?
未見時,心中有千千萬萬的怨恨和疑問,可是見了,他卻心情平靜,如果沒有那些個恩恩怨怨,他更想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與她一同坐在屋頂上,備一壺好酒,說一說這些年各自的經歷,聊一聊各自的所見所聞。
那個時候,她一定會一把拍在他肩上道“小道士你混得不錯嘛!”
“救命啊--------”附近的尖叫聲劃破了此刻的寧靜。
荒山卜月一聽,立馬衝出房門。他在走廊中站住停了停,能清晰感受到一個強大的能量體在附近,可是他不分辨不清是哪個方向,像是從四面八方涌來的。立馬從懷中掏出白色瓷瓶,打開瓶蓋,幾個綠色的似是螢火蟲般的亮點向四周飛散。隨後他又拿出羅盤,羅盤的指針一下子指向了公主的寢殿。他毫不猶豫地往那個方向跑去。
等一推開門,看到的卻是一片狼藉,各種擺件都碎成一地。婢女們護着公主躲在牆角,除了手持寶劍的元夕抱着白狐還算鎮定,宮女們各個神色驚慌,似是見到了什麼妖魔。
他發現元夕的裙襬上沾染了鮮血,她受傷了嗎?荒山卜月心慌了起來。下一秒他立即否認這個這個猜想,是白狐受傷了,血沾染了公主的衣裳,此刻正蜷縮在元夕懷裡哀嚎。寢殿的一排窗戶已經被打爛,山間晚風應該很涼,可是站在殿內沒有感受到任何風吹,窗外似是有什麼巨物將風擋住了。
“蛇。。好大的蛇”其中一個婢女手指着那一排破碎的窗戶,用顫抖着聲音說道。
“護着公主!”荒山卜月命令。從四周匯聚而來熒光點點朝着元夕所在的角落飛去,最後停留在她周圍。
荒山卜月伸出手掌,掌心向上,手心忽然有一團白光,光點越來越大,終於將整個寢殿照亮。他慢慢走到窗戶旁,藉着亮光,也終於看清窗外是何物。那是一個碩大的蛇頭,他又回頭朝着寢殿的另一邊看去,蛇尾搭在窗口。這條蛇,他盤踞了整個山頭!! 難怪方纔他所感受到的能量場來自洗面八方。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角落的公主。元夕懷中的白狐露出尖牙朝着蛇叫了一聲,蛇慢慢從窗口探進來。荒山卜月抓住時機,十張符咒從他手中飛出,依次貼在蛇的頭頂之上。婢女們見着瞭如此碩大的蛇,有幾個嚇得暈了過去。
白狐忽然元夕懷中跳出,衝向巨蛇。“九兒!”元夕一着急也跟着跑了過來。
荒山卜月立馬一把拉住元夕。“當心!不要靠近蛇,我去救他,公主暫且回角落去!”他的語氣有些許嚴厲,不容違抗的意味。元夕被震懾住了,停下了腳步。
他能猜到這大概傳說中體型最龐大的妖怪巴蛇!這幾日自己已經略有耳聞,說這妖怪重現南山系,怪不得自己能感受到如此強大的能量場。巴蛇直勾勾地盯着公主的靈狐,荒山卜月斷定這蛇定是想吞噬靈狐以增修爲!
他搶過公主手中的劍一躍而起,踩到蛇頭上,刺了一劍。可這一劍甚至都沒有對巴蛇有任何損傷,只是他轉而開始攻擊荒山卜月。荒山從窗戶跳了出去,他踩着寶劍飛到高空中,巴蛇緊隨其後。宮殿損毀嚴重,屋內的衆人立馬感受到從窗戶吹進來的一陣冷風。元夕抱起白狐追到窗口,看到外頭的清醒瞬間腿軟。
天哪!那是怎樣的巨大妖怪。荒山卜月與妖怪在高空中對峙,蛇通體青色,蛇身隨着山脈蜿蜒至遠處,看不見蛇尾,而蛇頭直入雲端,時不時地擋住月光。
荒山卜月散出的定身符都精準的貼到巴蛇身上,可是奈何此妖身形泰國龐大,定身符咒並起不了多少作用,他掏出瓷瓶,唸唸有詞召喚出百鬼,點點熒光如螢火蟲般朝着巨蛇飛去。巴蛇本是呲牙咧嘴的凶煞模樣,不知爲何他的身體忽然多了幾處損傷,他疼痛的左搖右擺,像是甩開什麼。
“回!”荒山卜月雙指輕點自己的眉心道,晚風吹起他的衣襬,神情冷漠,活似是不容抗拒的年輕的神。點點的熒光立即從蛇周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