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伴讀（兩章合一）
昨天在李食記發生的事，次日才傳到顏雪懷耳中。
無奈現在她不能自由出入，就連珍珠也不能出入後宅，更別說柴晏了。
這個消息還是李綺娘過來告訴她的。
顏雪懷倒抽一口涼氣。
周弘有礦山的事，顏雪懷還是聽周萬千無意中說起的，而周萬千自己也並不清楚，只是知道她爹有礦，至於是什麼礦，那礦在什麼地方，周萬千全都不知道。
而周大當家，也是在顏雪懷告訴她之後才知道的。
可是太子知曉，且還知道得更多。
顏雪懷只是知道周弘有礦，可是太子不但知道周弘有礦，而且還知道周弘有兩座礦。
顏雪懷對李綺娘說道：“好在國公爺及時識破了舅母的身份，而且毅然決然向太子坦白一切，如果他晚上一步，或者猶猶豫豫，如大舅舅那樣心存僥倖，被太子搶先一步發現舅母是誰，那麼現在咱們家就是百口莫辯了。”
鍾可風和他們這些走後門的特招生不一樣，鍾可風家世普通，已有秀才的功名，是憑真本事考進來的。
周萬千嘆了口氣，說道：“我娘有病，不能被人打擾，所以我爹不讓我和小白搬過去，小白以後住在宮裡，小姑姑讓我搬到你家，和你姐做伴，我纔不想到國公府去住呢，太不自由了，所以我想住到青萍巷去，小姑姑答應了，明天搬家沒我什麼事，今天晚上我就回青萍巷去住。”
小滿衝鍾可風抱抱拳：“多謝鍾學兄提醒。”
周萬千在青萍巷一直都有自己的房間，而且福伯和夏二姐他們都在青萍巷，周萬千住到青萍巷去，李綺娘很放心。
那人面紅耳赤，瞪了小滿一眼，悻悻走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滿轉身去看，只見周萬千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而小滿的身份一旦被人揭穿，等待小滿的只有死。
這些事，李綺娘初時沒有明白，顏雪懷給她仔細分析之後，她便懂了。
鍾可風笑了笑，說道：“你的功課很好，將來也能走科舉，並非就不如做伴讀有前途，再說，我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在宮裡出入，可能還不如現在更自在。”
果然如此。
“上過幾堂，我和你說，徐先生”
周弘獻礦有功，賞銀三千兩，賜京城宅子一座，封太常寺博士，正七品。
“當然可以，國公府也行，青萍巷也行，你們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小滿笑着說道。
顏雪懷笑着說道：“說起來可能還是因我所致，誰讓柴晏是皇子呢，所以太子纔要把咱們家查得一清二楚。”
說起周小白，顏雪懷的眉頭微微蹙起，她問道：“國公爺有沒有說過，給皇長孫做了伴讀，以後是住在宮裡，還是住在家裡，如果能住宮裡，那多長時間回一次家，或者是想回就能回去？”
他想陪着老婆去生去死，這是他自己的事，憑什麼要讓所有的親人跟着一起倒黴。
明天是周弘喬遷新居的日子，御賜的宅子應有盡有，甚至不用粉刷打掃，拿上行李便能入住。
按理說，今天周萬千應該在家裡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搬家的事。
李綺娘從平城回來時，還曾幫鍾家給鍾可風帶過東西，還讓小滿在書院裡找過鍾可風，讓鍾可風有空時來家裡。
周昀在書院裡打過很多架，經常挨罰，可也不防礙他被選進甲等班，沒辦法，他的騎射和駕御是書院第一名。
小滿扭頭一看，來人是鍾可風。
兩天之後，周弘的任命便頒下來了。
在陶家出事之前，柴晏曾經想要將陶徵救走，可是陶徵不答應，一定要學那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於少保，柴晏無奈，只好派人帶走了陶徵的孫兒陶思程。
周萬千點點頭，她的心情很惆悵，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惆悵。
李綺娘再次嘆氣：“國公爺說，小白以後怕是回不去家了，若是回家，也是回咱們家，或者等你和萬千全都成親以後，去你們的家裡。我就是不明白，太子既然肯讓你舅舅一家留在京城，又爲何不想讓小白回家呢？”
“那你怎麼和別人一起有說有笑，卻不來找我了？”柴浩委屈，“我明明和皇祖父提了你的名字，可是名單出來之後，上面卻沒有你，我去找過皇祖父，皇祖父說是你爹捨不得讓你住在宮裡，真的，你若是不信，就回家問問你爹，皇祖父不會騙我。”
至於周昀，更是梨花山書院的名人了，他出名不是因爲家世，更不是因爲學識，而是打架！
卻沒想到，今天他被人挖苦，卻是鍾可風過來勸慰他。
周弘疼老婆，這無可厚非，可是他認祖歸宗，找到親人之後，明知妻子的身份會一觸即發，會連累親人，他卻仍然選擇向親人們隱瞞實情。
“這”李綺娘不懂朝堂之事，可是她也能隱隱感覺到，女兒說的是真的，她喃喃說道，“可是小白還是個孩子。”
“對了，徐先生要來帶你們班了，緊張嗎？”鍾可風問道。
至於他的父母和外家，反倒是被人忽略了。
王朝不可能同時有兩位皇帝。
柴浩鬆了口氣，又想起一件事來，問道：“那我們以後還能到你家去玩，是吧？”
隔天又有旨意頒下來，梨花書院學生陸佳明、陶思程、周昀，品學兼優，出身清貴，選爲皇長孫伴讀，與皇長孫一起，入住宮內皇子所。
“那個臭小子，說走就走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話呢。”
太子吩咐下去的事，效率而是極快的。
顏雪懷心裡有數了，她拍拍李綺孃的手，笑着說道：“我猜可能是因爲姨母那麼大的功勞，卻什麼賞賜都不肯要，擺明是想把這份恩賞留給周家，所以皇帝原本是想把外祖家的爵位還回來的，可是舅舅讓皇帝和太子失望了，他們看不上舅舅，卻看上了小白，所以想要培養小白，自是不想讓小白長於舅舅之手，更不想讓小白與福王府有任何牽扯，既然如此，把小白養在宮裡，自是最好不過。”
看着自家親孃那副劫後餘生的表情，顏雪懷抽抽嘴角，李綺娘若是知道家裡還藏着一位先帝.好吧，齊慰對這件事如此重視，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爲小滿吧。
“沒有啊，誰說我不高興的。”小滿不解。
何況他的親人裡，有漕幫的大當家，有定國公，有定國公夫人，還有一位皇子，和一位準皇子妃！
這就和當年的周家一樣，因爲出了一位同族的周文璧舉兵謀反，所以周家便成爲皇帝懷疑的對象，再加上麾下又有兩大營兵亂，周家想要自證清白都不行，只能以命相抵，時隔二十年，都沒有足夠的理由平反昭雪。
那日放學，周小白，連同陸佳明和陶思程，跟着柴浩一起坐上馬車，前呼後擁地去了宮裡。
其中，陸佳明的父親是孤兒，幼時承蒙同族的陸之禮護佑，帶回家中教導，半是學生半是養子，陸佳明十歲時便有了才名，今年也才十二歲。
小滿望着車隊離去的方向，默默無語。
柴浩高興了，他拍着小滿的肩膀，大聲說道：“饅頭，你什麼都好，就是被你爹養得太嬌了。”
小滿心裡清楚，自家門檻太高，鍾可風不想被人說成是攀龍附鳳。
李食記在平城的新鋪子，便是從鍾家手上買下來的。
小滿笑了笑：“那是因爲皇長孫不讓你跟着。”
“不是因爲你，你外祖家是什麼身份啊，你舅舅又是唯一倖存的男丁，太子自是要查查他這些年全都做過什麼，唉，只是可憐了萬千和小白，從小到大，有娘也和沒娘一樣。”李綺娘嘆息。
就是目不識丁的鄉野村夫，也知道這是能禍延全家的大事。
陶思程的祖父是上上任首輔陶徵。陶徵因爲堅持要讓裕王繼位，被太皇太后嫌棄，陶徵及家中女眷和孩子被押解去了平城，到了平城後不久，陶徵便“病故”了，兩位公子則死於回來奔喪的路上，家中女眷自盡。
“你今天過來，就是要告訴大白，以後你就搬回青萍巷去住了嗎？”小滿問道。
勳貴子弟一個圈子，官宦子弟又是一個圈子，除了這兩個圈子之外的，便是如鍾可風這般家世普通，卻有真材實學的，他們另爲一個圈子。
隨着這份旨意的到來，書院裡的學子們有人羨慕，也有人不屑一顧，甚至還有人跑到小滿面前，嘲笑地說道：“李滿，你可真是不值，你的功課那麼好，可是皇長孫選伴讀卻沒有選你。”
顏雪懷與童珊珊在平城見過之後，一直都有書信往來。
“我聽說徐先生治學非常嚴格，鍾學兄上過他的課嗎？我要注意些什麼？”小滿忙問。
下午放學的時候，柴浩走快幾步，追上小滿：“饅頭，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雖然是同一個書院，卻也分成好幾個圈子，且涇渭分明，各玩各的。
李綺娘在聽完齊慰的複述之後，也是一頭的冷汗。
“孩子纔好呢，正是一張白紙，想要塑造成什麼樣，就能塑造成什麼樣。何況小白和皇長孫年紀相仿，又是好朋友，把小白培養成材，再將爵位給他，小白定然會感恩皇室，對皇室忠心不二。以小白的年紀，即使太子用不上，還能留給皇長孫。”
當然，他的家世也不錯，他的姑父是定國公齊慰，七皇子柴晏是他的準姐夫，另外，大名鼎鼎的漕幫大當家，是他的姑姑。
小滿看他一眼，淡淡說道：“也沒有選你啊。”
“父母的確是捨不得我，我也不想離開家，再說，即使我沒有成爲你的伴讀，我們也在一起讀書啊，每天都能見面，還能在一起玩，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周大當家和李綺娘去看過那宅子，皇帝賞的宅子，可不是空空當當的一座宅子。這宅子裡從管家至小廝，一應俱全。
那人被懟了，不甘示弱：“可我也沒有跟在皇長孫身邊啊，你卻總和皇長孫在一起。”
這時，有人走到小滿身邊，低聲說道：“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小滿失笑，明明是他不想進宮的好吧，怎麼一個個的都以爲他會爲此不高興呢。
小滿其實早就認識鍾可風了。
陶思程離開平城時只有十歲，他被秘密帶離平城，陸二先生開辦書院後，陶思程是第一批學生，今年也只有十三歲。
鍾可風的未婚妻，則是平城知府童大人的女兒童珊珊。
金環公主的身份暴露，金環公主可能餘生都要在皇帝的監視中生活，可她還能活着。
“表姐，你怎麼來了？明天大舅舅搬家，你怎麼有空來這裡？”小滿詫異。
“國公爺也是這樣說，他說不是太子沒有查你舅舅，只是還沒有查到這一步而已，你舅母的身份被揭穿，是遲早的事，唉，你舅舅也真是糊塗，你姨母和我問過他後，你姨母就說，你舅舅怕是早就知道你舅母是誰了，想想也是，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又有什麼是想瞞就能瞞住的。”
小滿抿嘴笑了：“鍾學兄說得極是，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喜歡自由自在。”
顏雪懷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她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別說皇帝與太子對周弘失望，就連她這個外甥女，對周弘也挺失望的。
可是鍾可風卻只是請小滿代他向李綺娘道謝，卻從來沒有來過國公府，平日裡偶爾在書院遇到小滿，也只是點點頭，打個招呼便走開了。
周萬千的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小滿不知道如何開導她，正不知道要從何開解，正在這時，小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連忙招手：“福生哥哥，我在這裡！”
福生是來接小滿的，自從審訊完紀婆子，齊慰和李綺娘便想明白了，家裡的一雙兒女，的確不會像柴婧那樣被人輕易騙走，但是，如果被人用武力算計呢？
只要想到顏雪懷和小滿，與柴婧只隔了一記悶棍，齊慰和李綺娘便放心不下。
因此，正在待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顏雪懷被管得更嚴，而小滿的身邊也不是隻有大壯一個人了，要麼是齊慰親自來接，要麼便是福生過來。
今天沒有齊慰的課，便由福生來接小滿放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