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江湖（三更）
董萬千讓人扛來十筐鞭炮，噼裡啪啦響了整個早上，整條會昌街都是紅色的紙屑。
李食記新店開業給每家都送了包子，董記燒烤啥也沒送，董萬千還和藥鋪二掌櫃家的大小子打了一架。
原因是大小子出來看熱鬧，鞭炮的火星子掉到衣裳上，新做的衣裳燒了好幾個洞。
大小子去找董記理論，沒想到董萬千不認帳，還認定他是來砸場子的。
大小子本就是個火爆脾氣，於是兩人在大街上你一拳我一腳打起來了，董萬千煩了，衝着鋪子裡面便喊：“拿我傢伙來！”
顏雪懷正在看熱鬧，聞言便提醒掌櫃家的大小子：“大文，快走，小心她的鞭子。”
大文沒跑，跑了算啥，多沒面子。
董萬千卻看到了顏雪懷，這時董小白把鞭子拿出來，董萬千接過鞭子，也不理大文，朝着顏雪懷直眉瞪眼地走過來。
一把推開擋路的人，然後掄起鞭子便朝顏雪懷劈頭蓋臉抽了下來。
顏雪懷抱頭鼠竄，可她站的這個位置太好了，位置太好的結果就是她是站在自家門口那張桌子上面看的，鶴立雞羣，居高臨下，除非她能一個跟頭翻到丈外，否則就只能讓鞭子把她從桌子上抽下來了。
陸林再次道歉，說了一大堆諸如回去會好好管教之類的客套話，最後又對着四周看熱鬧的人行禮：“小店新開張，以後還要承蒙各位街坊照應，我這侄女和侄兒年紀都小，做事難免有些差錯，在下替他們道歉，還請各位街坊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顏雪懷當然也在受邀之列，陸林還邀請了李綺娘，但是母女倆沒有去，陸林便讓董小白送來了一大把烤肉串。
董小白不要，冷哼：“我纔不稀罕。”
董小白：“容情不動手，動手不容情，你完了！”
顏雪懷很冤枉，她吵了嗎，她明明沒吵，江湖人的事，怎麼能用吵這個字呢，大家是在切磋，語言切磋。
最後，陸林又宣佈今天鋪子不對外營業了，請街坊們進來吃烤肉。
董小白衝着顏雪懷揮揮拳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等着！”
陸林連忙叫過身後的那個青壯漢子，說道：“你陪這位公子去鋪子裡做身新衣裳。”
顏雪懷搖搖頭，從桌子上跳下來，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這次看得更仔細了，這人是真的不像土匪。
她連忙護住自己的臉，可是那鞭子卻沒有落下來，顏雪懷等了一會兒，聽到董萬千的怒吼，這才用雙手捂着雙頰，歪着腦袋看過去。
董小白拉着臉，把烤肉串往櫃檯上一扔，轉身就要走，李綺娘叫住他，包了幾隻豆沙包給他吃。
顏雪懷：“忍得一時之氣，可免百日之災。你走好！”
董小白：“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我不怕！”
可是那漢子卻帶着大文走進了綢緞莊，這下子聞訊趕過來的二掌櫃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還是福生第一次在鋪子裡吃飯，往常都是買了飯食帶走的。
大文的衣裳雖然是新的，可也不是好衣裳，就是成衣鋪子的。
會昌街上有綢緞莊，也有布店，更有成衣鋪子。
鞭子沒在董萬千手裡，拿着鞭子的是一個看上去很斯文的人。
見他走了，李綺娘埋怨道：“你和小孩子吵什麼啊，你也是長不大。”
呂英兒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忙道：“咱們這兒有蒜泥茄子，蒜泥菠菜，涼拌小黃瓜也能給您澆上蒜泥。”
顏雪懷翻個白眼：“我娘做的豆沙包是一絕，平時排隊都買不上。若不是看在你送烤串的份上，纔不會給你吃。”
顏雪懷衝他揮揮手：“好好好，想當阿飄你就飄，飄走不送！”
另一個說：“您家公子沒有做錯，是我那侄女淘氣，說起來還是我們的錯，以後大家就是街坊，遠親還不如近鄰呢。”
顏雪懷冷笑：“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難行，你小心。”
福生忍不住笑出聲來，對呂英兒說道：“給我蒸條草魚，再要個螞蟻上樹。”
“你這妮子，耳朵不好使啊，我要的是蒜泥白肉，白肉，是肉！”郝衝有些惋惜，這小姑娘長得也挺伶俐的，咋就耳聾了呢。
倒是郝衝，這幾天都是和五城司的人一起，在街上轉悠，前天中午還來鋪子裡吃過包子。
又有好幾天沒有見過福生了，聽福生說國公爺出外公幹了，這幾天李綺娘雖然也往五軍都督府送飯，可沒有送着他們的。
陸林把鞭子交給跟在身邊的一個青壯漢子，他對顏雪懷抱拳施禮，道：“我這侄女年少莽撞，讓姑娘受驚了，姑娘可有傷到？”
於是剛剛還劍拔弩張，一轉眼就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福生搖頭：“國公爺還沒回來，只有我們兩個，就在這裡吃。”
大文不高興了，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說道：“你家放鞭炮，把我衣裳都給燒了，不但不賠，還要打人。”
一個說：“您也太客氣了，小孩子們打打鬧鬧算個啥啊，再說，我家那個皮得很，這事也不能都怪令侄女。”
穿着長衫，白麪微須，顏雪懷見過他，這就是那個跟在董家姐弟身後的人。
會昌街上熱鬧了一天，到了晚上，福生來了，不僅他來了，他還帶來了郝衝。
董小白氣哼哼地往外走，走到門口，覺得自己有點虧，轉身回來，拿起放在櫃檯上的豆沙包，然後一手拎着用幹荷葉裝着的豆沙包，一手握拳，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出了李食記。
李綺娘對福生的印像很好，見到福生便問：“是國公爺回來了嗎？”
李綺娘連忙讓呂英兒幫着招呼，呂英兒拿了菜單，福生正要接過來，被郝衝一把搶過去，翻了翻，道：“紅燒肉、百葉結燒肉、小炒肉，再來點清口的，就要蒜泥白肉吧。”
顏雪懷提着食盒從後廚出來，看到福生和郝衝，便過來打招呼。
正在這時，門簾一挑，莫語走了進來。
“咦，莫語姑姑，您怎麼來了，我正要回去呢。”顏雪懷問道。
顏雪懷站在福生他們的桌前，莫語往這邊看過來，看到了顏雪懷，也看到了福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