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自爆
冬島地下。
滿是泥濘與污濁的地下河道旁，幾道人影摩挲着前進。
溼冷的雙重侵襲之下，即使是站在隊伍最前端的姆休魯，一時間也忍不住打起了噴嚏，鼻涕流出來便被凍成冰塊。
一衆海賊更是渾身發抖，冷的口齒不清。
“船長，我……我們已經走了很久，你確、確、確、確定沒有走錯？！”
姆休魯老臉一紅，狡辯道：
“相信我這一次絕對不會錯的！”
“只要到那裡，將我體內培養多年的劇毒孢子一次性全部爆發，這個國家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姆休魯拿起手邊的地圖，看了又看，最終確定自己並沒有走錯位置，道：
“還有幾百米，走完就到了！”
這話衆海賊也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但迫於姆休魯的淫威，也只能悶着頭跟他一條路走到黑。
只是這一次，似乎天都在憐憫他們，遠處很快便出現一陣光亮。
“是出口！”
姆休魯發出聲驚呼，強忍住周圍越發刺鼻的異味快步上前，沿着前方出現的管道爬上去。
衆人也快步跟上，卻不想眼前的困難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即使以姆休魯的體質，沿着管道攀登上磁鼓城的高峰，也足足用了近兩個小時，而那些追隨他而來的部下，大都在半途中因體力不支掉下去生死不知。
“呼！”
磁鼓城中。
一條排污管道被人從內部打破，姆休魯渾身顫抖着，從中爬了出來。
他掃視一圈，便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向着王城頂部跑去，同時嘴角勾起越發得意的笑容：
“那個老傢伙不是很喜歡這裡嗎？甚至爲了那些賤種，不惜將我驅逐出境，到那個鳥不拉屎的火之國！”
“我偏偏要毀了他珍視的一切！”
“騎士高文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通過地下管道，進入冬島內部，並藉機混進磁鼓城。”
很快。
他便來到了磁鼓城的頂樓，心跳也不由快了起來……
吱呀！
大門推開。
姆休魯的面色卻在下一瞬間，變得一陣慘白。
只因那被他視作希望的，擺在磁鼓城中的巨型大炮，此刻已經被斬成幾段，擺在磁鼓城頂樓。
而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則是一道立在城樓上，俯視着自己的瘦削身影。
“喲~”
“小老鼠？！”
克洛嘴角咧開一絲獰笑，他擡起手，用手掌推了推眼鏡。
指尖的鋒刃閃爍着森森寒芒，更顯得他此刻殺意凜然。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姆休魯面露驚懼之色，手中卻悄然凝聚出一團孢子，直接扔向克洛，尚未命中便在半空中爆開。
轟！
無數孢子瞬間擴散開，卻並非是熟悉的紫色，而是黑色。
“這是我體內培養的孢子的其中一部分，其毒性是普通孢子的百倍以上！”
“你就這樣帶着遺憾——！”
嗤！
五道猙獰的抓痕，從姆休魯下腹部延伸到胸膛，近乎將他當場開膛破肚，也讓他接下來的話直接吞了回去。
姆休魯張嘴噴出一大口血，這才發現對手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甚至沒有求饒的機會，身體便被克洛的爪刀刺穿。
“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克洛咬牙，心中只覺得無比的解氣。
這段時間姆休魯藏得不可謂不好，無論是高文還是他，都下意識忽略了地下水道這種途徑。
畢竟以冬島的氣候，敢從那裡面入侵的，十個有八個都得凍死在裡面。
“糟了！”
“船長的身體被刺穿！”
幾道慌亂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克洛擡頭。
便看到遠處幾名剛剛爬出管道的海賊，以更快的速度鑽了回去，似乎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
甚至有人連手裡的武器都直接扔掉，只爲跑的更快。
“嗯？！”
克洛意識到不對勁，眉頭微微皺起。
他下意識想將手中的刀拔出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然被姆休魯死死抓住，後者的面色無比慘白，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猙獰起來。
“你能來到這裡，就說明燼大人要麼還沒到，要麼已經在與騎士高文交手，甚至戰敗！”
克洛眼神陰冷，擡手揮刀斬下姆休魯的手臂，厭惡的扔在一旁，他也趁機脫身，眼神落在姆休魯身上，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弗茲弗戰死，炎災燼戰敗，你沒希望了。”
“是嗎？”
姆休魯慘然一笑，張嘴咳出一大口血：
“但無論哪種結果，於現在的我而言，都沒有區別了。”
“知道嗎？”
“我體內的孢子，要徹底爆發，有兩種辦法。”
“一種是我主動釋放，另一種是我死亡啊！”
“否則你以爲當初那個老傢伙會僅僅只是將我放逐嗎？！”
說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眼中的生機逐漸流逝，餘下的唯有說不出的之憎恨與怨毒。
“我不明白！”
“爲什麼對他來說，那些賤種的性命，會比我更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就毀了這一切！”
聲音落地。
姆休魯嚥下最後一口氣。
他的身體也在下一瞬間開始飛速膨脹開來，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便形成一個體型超過五十米的巨大球體，幾乎將城堡的頂樓完全佔據。
他的體型卻依舊在不斷膨脹如同氣球一般。
克洛一退再退，視線落在那球體之上的時候，卻仍舊感到一絲不安。
“該死！”
他的腦海中猛然回憶起自己查看惡魔果實圖鑑之時無意間看到的信息。
某些果實能力，造成的影響是永久的。
一如被甜甜果實石化的人，即使能力者身亡也不會消，姆休魯的能力也是同理。
那些因他而生的孢子，本身就已經是真是的存在，不會因能力者的消失而消失。
“這裡是磁鼓王國最高的位置，一旦讓那傢伙在這裡自爆，所有的一切都將被毀滅！”
“阿金、索隆他們……”
“可……”
克洛看着眼前越發膨脹的巨大球體，眼中逐漸浮現出一絲無力之感。
他此刻最後悔的，就是自己在情報沒有弄清楚之前，就直接下殺手。
但且不提惡魔果實數量多如牛毛，很多能力圖鑑都沒有記載，例如高文的赤龍果實，有些甚至記載了也不全。
更有些能力器本身就會因能力者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特質！
“麻煩大了！”
沒有一絲猶豫，克洛從懷中取出電話蟲，當即將這裡的消息通知高文。
“船長！”
“姆休魯那傢伙不惜自爆，也要將體內的孢子，擴散到整個冬島，我們……”
“我……看到了！”
遠處。
高風在半空中呼嘯而至。
即使依舊相距數十公里遠，他也看到了磁鼓城中，那惡體型越發膨脹，甚至已經接近百米的巨大球體。
“如果讓那個東西在這裡擴散開，這個國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活不了！”
“我們……撤吧！”
克洛語氣顫抖，他身後的巨大球體，卻在下一瞬間，轟然爆開……
砰——！
漆黑的孢子噴涌而出，瞬息間便如同一團黑雲一般，將這個歌磁鼓城所在的山峰填滿，又在海風的助力下，向整個島嶼擴散。
很可惜。
這一次天候沒有站在磁鼓王國這一邊。
……
同一時間。
整個王國逃難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衆人一時間失神，唯有幾名未曾經歷過二十年前的噩夢的孩童，好奇的指着山峰中的黑色煙霧問道。
“那是什麼……有什麼東西在城中擴散！”
一老者應聲轉頭，面色卻在下一瞬間變得無比慘白，他張了張嘴脣，試了好幾次，終於從喉嚨中擠出一道聲音：
“姆……姆休魯的劇毒孢子！”
“這個王國的噩夢，又重新上演了嗎？”
“蔓延的好快，已經將幾個村莊吞噬，這一次就連天象都站在他那一邊嗎？！”
一名衛兵絕望，手中的長矛都抓不穩，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只因眼前的一幕，喚醒了他曾經的噩夢。
多爾頓同樣注意到這一幕，心中涌起的卻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喬巴醫生治癒了疾病，高文海賊團幫助我們擊退了強大的海賊，我甚至已經做了一切能夠挽救這個王國的措施，卻還是……”
“沒有任何意義嗎？”
“如果這個王國的人生來，就註定是要毀滅的，那我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給這個世界帶來一場盛大的煙花嗎？！”
“別開玩笑了！”
多爾頓發出一聲咆哮。
轉頭才注意到，無數迷茫的人，正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多爾頓大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是直接撤出冬島還是，留在這裡？”
“我可以死，但還請救救我的孩子~”
……
衆人哀求、哭泣的聲音，傳入多爾頓耳，他這才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自己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如果連我都在這個時候倒下，又有誰帶領他們重生？！
他擡手握緊背後的提琴怪刀，眼神中再度燃起炙熱的火光，道：
“我們……走！”
“磁鼓王國國土面積極大，即使失去這裡，我們也能重生！”
此話一出，引得周邊衆人陣陣應和。
多爾頓的眼中，卻依舊帶着一絲不甘。
有些話他沒有說出口。
那便是如果失去這裡的話，今年上交世界政府的天上金，會將所有人都壓垮。
但與死亡相比，那似乎又算不上什麼了。
“走！”
……
另一頭。
凱斯達小鎮中。
庫雷哈站在避難船的甲板上，回望着冬島中央，那逐漸擴散開來的漆黑孢子，一陣失神。
“還是沒能阻止嗎？！”
“庫雷哈醫娘，那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讓人如此的不安？！”
喬巴眉頭緊皺。
即使是出於本能，也意識到了遠處擴散開來的黑煙之中，帶着一陣陣讓人不安的惡意。
彷彿要將觸及到的一切生命，全部吞噬殆盡。
庫雷哈眼中罕見的流露出一絲畏懼：
“那就是姆休魯那傢伙體內，最兇暴，最危險的孢子。”
“這下磁鼓王國恐怕真的要滅國了。”
“我們得走了。”
喬巴一愣，急忙道：
“那冬島上的病人怎麼辦？”
“那些內陸小鎮中的居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逃走！”
“我……”
說着。
喬巴低頭，看向自己的兩隻小蹄子，眼神中充斥着濃濃的不甘：
“我已經做了那麼多，結果到頭來什麼都拯救不了嗎？！”
“希魯魯克醫生拯救王國的念頭，原來從始至終都是……都是一種妄想嗎？！”
“嗚啊——！”
喬巴張嘴，嚎啕大哭。
只因眼前的場景，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作爲醫生最絕望的一件事情。
那便是時間。
很多疾病其實都是能夠治癒的，但往往病人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
要麼實在治癒之前，身體就已經拖垮，要麼就是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抱憾而死。
而現在發生在磁鼓王國的一切，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
庫雷哈看着嚎啕大哭的喬巴，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她自己的眼神之中，卻也寫滿了不甘。
又有那個醫生沒有治病救人的夢想？！
“該死！”
……
另一頭。
漫天孢子之中，克洛抽身急退，速度遠比孢子蔓延的速度更快。
他擡起頭。
便看到了一隻通體赤紅的巨龍，一頭扎進漫天的黑色孢子之中。
克洛意識到高文的打算，急忙拿起話筒道：
“高文，你別在這個時候犯傻，就算是你也對這種東西沒有辦法！”
“你死了怎麼當上海賊王？！”
回答他的唯有高文淡漠的聲音：
“我有個主意，或許可行。”
“如果不行呢？！”
“那就把這座島揚了，反正對於那些感染了孢子的人來說，都逃不了一個死字，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
克洛一愣，瞳孔驟縮：
“你要在這裡用那招？”
“沒錯。”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說罷。
克洛直接掛斷電話，腳下的步伐陡然加快，直接在身後帶出一道如龍一般的煙塵。
只因他知曉，自己的動作但凡慢了一步，都將會被高文接下來的攻擊波及。
與此同時他也用手中的電話蟲，將消息傳送給留守在渡鴉號上的阿金以及娜美等人。
“走，趕緊走！”
“高文那傢伙瘋了，他要直接把這座島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