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路奇的選擇
“真是讓人動容的同伴情誼，但你們似乎已經忘記，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情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
吉斯蒙達語氣淡然，甚至帶着幾分森冷之意。
只因如今這個局勢，於羅布路奇而言，幾乎已經是必死的局面。
以至於他的姿態，他的戒備，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殺意，都緩緩消散下去，面具下面的那張臉上更是寫滿了譏諷。
“羅布路奇。”
“即使六式不是你泄露的，生出了情感的你，也已經沒有價值了。”
路奇漠然，唯有眼眸中的血絲越發明顯，讓他的雙眼在月色下一片赤紅，心中更是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自小CP組織無數次的洗腦，無數次的告訴他，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正義，都是爲了斬除邪惡。
可當自己成了邪惡的那一天，他才知曉這種意志究竟有多麼荒謬。
“開什麼玩笑！”
路奇發出一聲怒吼，可回答他的只有一聲槍響。
砰！
當那枚子彈貼着路奇的臉飛過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子彈射向的不是自己，而是早已奄奄一息的卡莉法，隨後便是第二槍、第三槍……
短短几個呼吸之間，射向卡莉法的子彈便連綿成了一片火光，如同雨點般射向卡莉法。
“鐵塊-鋼！”
路奇暗罵一聲卑鄙，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閃身擋在卡莉法身前。
當！
當！
當！
……
子彈撞擊血肉之軀，發出的卻是如同金屬撞擊一般的聲音。
顯然對於熟練掌握六式，甚至將其修行到領悟生命歸還，開發出自己專屬招式的路奇來說，尋常的子彈已經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這個道理身爲CP0成員吉斯蒙達又怎會不知，他隱晦的向身邊的狙擊手使了個眼神。
狙擊手心領神會。
他手腳麻利的將槍管中的子彈退膛，隨即換上爲能力者特製的子彈，並再次扣動扳機。
整個過程僅僅只用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
“嗯——！”
剛剛覺醒見聞色的路奇心中，陡然涌起一陣強烈的危機感。
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強烈！
都要來的可怕！
都要來的令人畏懼！
他瞬間明白過來這是什麼：
“海樓石！”
CP組織作爲世界政府旗下，與海軍並行的另一個暴力組織，雖說二者的武力勢力都不在一個等級，但從職權上來說這兩者是平級的。
海軍內部有着充足的海樓石供應，甚至充沛到在軍艦的外甲之中參入海樓石。
CP組織又怎麼可能會沒有？
這一刻路奇周身的每一個細胞，大腦中的每一個意識，都在提醒他同一個念頭：
逃！
逃！
逃！
但路奇卻也在這一瞬間明白過來。
對方瞄準的從來就不是自己而是卡莉法的頭顱，如果說前兩處槍傷卡莉法還一息尚存的話，那麼這一槍下去她必死無疑！
自己帶着一個拖油瓶的根本沒有衝出包圍圈的可能。
最優解當然是直接放棄卡莉法，甚至方纔卡莉法的話，也幫他卸下了心中最後的包袱。
是她選擇用命送我衝出包圍圈……
路奇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也做出了決定，可身體中殘存的本能還是讓他做出了完全與理性判斷相悖的動作。
嗤——！
海樓石子彈打入路奇的身體，瞬息間便分裂成細小的碎片，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路奇也在這一刻失去所有的反抗之力，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只因海樓石不僅僅能夠壓制惡魔果實能力，更是能讓能力者陷入虛弱狀態。
當滾燙的鮮血打在卡莉法臉上的時候，她的眼中唯有說不出的動容。
“啊啦~”
卡莉法的聲音中，透着一股子無奈，也帶着說不出的滿足。
起碼在這一刻，我們都找到了真正值得付出性命的存在，而不是寫在紙上，或是活在這些人嘴裡的，所謂的正義~
“路奇，原來你這傢伙也會做這種蠢事。”
“這也是我們這種人應有的結局。”
……
“停！”
伴隨着路奇倒下，吉斯蒙達緩緩擡手，周邊的槍聲瞬息間停下，槍口卻依舊冷冷的對着路奇二人。
吉斯蒙達垂眸，居高臨下，淡淡道：
“高文海賊團進入偉大航線到底有什麼目的？他們又在圖謀什麼？！”
“說出來，我給你個痛快！”
路奇大口喘息，臉上反倒在此刻露出一絲笑意：
“誰知道呢？！”
“不過，那傢伙可比你們有人情味多了。”
“找死！”
吉斯蒙達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他轉過身去，揮了揮手。
一衆CP組織特工心領神會，沒有一絲猶豫，同時扣動扳機。
可燧發槍尚未來的及噴吐出火光，遠處一道漆黑的身影便疾馳而來。
嗤！
嗤！
嗤！
衆人只看到空氣中陡然浮現出數道銀白刀芒，下一瞬他們手中的燧發槍便連帶着尚未出膛的子彈被斬斷，而一同被落地的，還有他們的雙手。
“誰？！”
吉斯蒙達瞬間感到毛骨悚然，見聞色霸氣帶來的危機預感，讓他本能的將雙臂纏繞武裝色霸氣護在身前，下一瞬便與來襲的刀鋒硬撼在一起……
當！
一聲爆鳴之後，來人抽身暴退。
月色下。
吉斯蒙達擡頭看去。
只看到一身穿黑色西裝，十指指尖裝有銳利爪刀的清瘦男子，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百計-克洛！”
“高文海賊團也要插手CP組織的事情？！”
“誰知道呢？！”
克洛攤了攤手，臉上帶着一絲無奈之色，他並未回頭看身後的路奇，只是淡淡道：
“如果讓他們就這麼死在這裡的話，某個一根筋的傢伙，可是會相當痛苦的呢。”
“所以能不能給我個面子？這件事就到此爲止？”
回過神來的吉斯蒙達擡手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下巴微微揚起，再次恢復了方纔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行動之前就已經獲得了騎士高文的詳細資料，自然也清楚高文爲了得到七武海這一層虎皮，到底算計了多久，又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而這樣一個人，決計不可能爲了一個臥底，放棄自己的利益。
況且我身後站着的，可是世界政府啊！
高文肯向世界政府低頭換取七武海特權，就證明他沒有與世界政府作對的勇氣！
確認自己想法的吉斯蒙達，只淡淡回了一個字：
“滾！”
克洛頓時面色鐵青，指尖抓刀閃爍森然寒芒，心中殺意更是凜然。
他剛要有所動作，耳邊便傳來了高文戲謔的笑聲：
“啊啦啊啦~”
“我就說你的面子不值錢吧？！”
月夜下。
海風不斷吹拂過來，打在一衆特工身上，帶來說不出的寒意。
高文的身影自遠處緩緩走來。
他沒有拔刀，也沒有動用果實能力，甚至就連周身的殺意，也被盡數手收斂。
可那股強橫的壓迫感，卻依舊讓在場的CP組織特工喘不過氣，甚至有不少傷員當場暈厥過去。
“霸王色霸氣？！”
吉斯蒙達眉頭緊皺。
如果只有一個百計克洛，他尚且有自信全身而退。
之後只要將今夜發生的一切，上報世界政府，等到騎士高文的唯有海軍和世界政府的聯合通緝。
所謂的七武海，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
舊人倒下，新人上位。
畢竟最初高文不也是頂掉月光莫利亞的位置，這才成功上位的嗎？
但當高文到場，現場的局勢便不同了。
以他在磁鼓王國展現出來的恐怖破壞力，仙人掌羣島，都有可能被他直接從地圖上抹去。
這個男人是真的有能力，將所有人留在這裡。
但……
吉斯蒙達的視線，落在遠處遭受重創的路奇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他們知道的太多，甚至對世界政府和CP組織也太過了解，一旦那些情報落入海賊手中，造成的影響不可估量。
一念之間。
吉斯蒙達心中便有了決斷：
今夜羅布路奇必死！
“你要插手CP組織的內務？！”
他擡頭看向高文，喝問一聲，手指卻不經意觸碰到受災自己身旁的狙擊手。
後者會意，瞅準時機對着路奇擡起手中的燧發槍，可他甚至還沒來的及扣動扳機，遠處便傳來一道凌厲的破空之聲。
轟！
夜空中一顆子彈自衆人視線盡頭飛來，下一瞬CP組織狙擊手手中的槍管當場開花，被完全撕碎。
他的頭顱也像西瓜一般炸開，紅白的血肉落在吉斯蒙達的面具之上，腥臭的味道沿涌入他的鼻腔，直讓他感到一陣反胃。
原本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應該是不會對死亡和血肉產生生理反應的，如果出現了那隻能是因爲一個原因……
恐懼！
這傢伙、這傢伙、這傢伙對世界政府完全沒有一絲敬畏之心！
他張了張嘴，卻只覺得口乾舌燥，說不出一句話。
“狙擊手！”
“超強的狙擊手！”
一個名字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也讓周圍本就因高文的到來，而被嚇破膽的一衆特工渾身顫抖。
“音越-範奧卡！”
“你要與世界政府爲敵？”
“你代表不了世界政府，而且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七武海特權的根源，從來不是世界政府授勳，而是其本身的強大戰力！”
高文的聲音淡漠至極，說的也是一個在他眼中在普通不過的事實，可眼前這個身處世界政府機要部門的男人，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過，到底是能夠孕育出斯潘達姆父子的地方，蠢人當然不會只有那兩個。
高文甚至都未曾正眼看過吉斯蒙達，他望向路奇和卡莉法，淡淡道：
“現在是你們做選擇題的時候了，是徹底脫離世界政府成爲我的同伴，還是死在這裡。”
“我的耐心有限。”
路奇緩緩睜開眼睛，卻並未第一時間回答高文的話，反問道：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們的目的的？”
“一開始。”
路奇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表情：
“果然我一直以來的不安是對的，從一開始我們在你面前就像是兩個跳樑小醜。”
“呵~”
他勉強直起身體看向高文，問道：
“我不明白，爲什麼即使是面對身爲敵人的我們，你也要……”
“誰知道了？”
高文伸手捏了捏鼻樑，腦海中幕的浮現出阿金的面孔，嘆道：
“阿金那傢伙可是很喜歡你們。”
“……”
路奇一時間沉默。
自己一隻效忠的世界政府，將自己視作工具，一旦失去利用價值，甚至只是因爲一絲懷疑，就將自己毫不猶豫的拋棄。
可一個僅僅只見過一面，聽自己說過幾句話，喝過幾次酒，上過一條船的男人，就能夠爲了自己捨命擋住敵人。
這個世界真是……
瘋了！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換個活法？
路奇猶豫之際，耳邊卻傳來卡莉法虛弱的聲音。
“吶，船長~”
卡莉法勉強坐直身體，倚靠再身後的石壁之上。
她習慣性的擡手撩了撩自己額前的金髮，又整理了一番衣衫。
這纔看向高文，嘴角以及遍佈身上的鮮血，反倒讓她真個個人平添了幾分悽美之感。
眼眸更是如同一汪秋水，動人至極，其中醞釀的情愫，已經完全不加掩飾。
“我和格尼薇兒王妃誰更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高文一愣，他這才發現傷的最重的不是路奇，而是卡莉法。
她胸口的槍傷已經傷及肺腑。
命中大腿的那顆子彈，更是直接撕扯下一大塊血肉。
若是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或許下一秒，也或許是這一秒就會死。
高文本想澄清一下一直以來的誤會，出口卻變成了：
“等你活下來就有機會知道。”
“真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呢。”
卡莉法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即緩緩合上眼睛，胸口起伏的越發劇烈起來，那是她不斷掙扎的求生欲。
路奇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也在此刻下定決心：
“卡莉法，我們……重新活一次！哪怕墮入邪道也好！”
伴隨着言語。
路奇的目光越發堅定起來，他轉頭看向高文，勉強支撐起虛弱的身體，半跪在高文面前，鄭重道：
“原CP9成員，動物系-貓貓果實-獵豹形態能力者，羅布路奇！”
“高文船長，讓我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