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目光實在有些灼熱,穆青青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同他保持了幾分距離,聲音輕輕的說道,“掌櫃的,我可以來這裡做工,只是配方是我家祖傳的,不能外傳。”
聽了這話,掌櫃的神色裡閃過了一抹失落,卻也無傷大雅,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還算和善的笑容,“無妨無妨,只要你肯來這裡做工,我是不會虧待你的。你製出來的香粉,我給你兩成利潤!”
掌櫃的這麼說着,伸出來兩根手指頭來,像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穆青青眉頭微皺,這世道還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呀,自己空有一身制香的本領,卻沒有個店面經營,辛辛苦苦製出來的香,竟然纔得到兩成的利潤,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察覺到穆青青有些不願意,掌櫃的輕咳一聲,靠近了幾分,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已經很不錯了,若是你去別家,怕是連一成的利潤都得不到。這樣吧,除了兩成利潤,我每月再額外給你十兩銀子的工錢。”
不得不說,掌櫃的爲了留下穆青青,也算是下了血本,要知道,就算是官府人家的丫鬟,一個月的工錢,也才五到八兩不等,掌櫃的一開口就是十兩,若是旁人,早就心動了。
穆青青眉頭皺了皺,擡眼打量着四周,左右她這次來,也不是爲了掙錢,穆青青想了想,緩緩說到,“我還有一個要求,這裡的器具香料,我能不能隨意使用?”
掌櫃的還以爲她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卻沒想到僅僅是這些,他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十分大氣的說道,“那是自然的,你儘管用,需要什麼直接跟我說就行,只要你能製出香粉來,一切都好說。”
兩人算是達成了共識,掌櫃的難得這麼高興,親自領着穆青青去了店鋪的後院。
他們走的着急,絲毫沒有發現簾子後面站着一個女人。
後院裡,擺放着兩個架子,架子上是各種曬乾的花瓣,兩三個工人正在用杵子搗碎花瓣,像是要製作胭脂。
掌櫃的拍了拍手,院子裡的人便聚集了過來。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穿黃衫子的女人上了些年歲,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她身旁的粉衣少女,臉上紅撲撲的,似是在試新研發的胭脂。
那個男人個子不高,佝僂着身子,倒是憨態可掬。
“白掌事,這姑娘是誰啊,怎麼生的這麼漂亮!”黃衫子女人擡眼看着穆青青,不由得讚歎着她的容顏。
白掌事拍了拍腦門,哎呦了一聲,“你瞧瞧我這腦子,只顧着高興了,竟然忘了問你的名字。”
穆青青朝着他笑了笑,毫不在意,“我叫穆青青,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啊。”
黃衫子女人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年紀比你們大,你同彩珠一樣,喚我春娘就好,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春娘口中的彩珠,便是那個粉衣少女。
彩珠性格活潑,一下子抱住了穆青青的胳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青青,你這是用的什麼香粉啊,好香啊!”
那股香氣,春娘也聞到了,春娘微微擡頭,餘光瞥見白掌事臉上的笑容,頓時明白了些什麼,這幾日店鋪裡多了兩種異香,生意好的爆棚,想必都同眼前的這個姑娘有關。
“好了,日後青青就要在這裡做工了,春娘,你要好好照顧她,可別讓她受委屈。”白掌事看了春娘一眼,如是交代着。
沒等春娘回話,穆青青身後,便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女聲,“呦,白掌事,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好像是怕我們有人欺負她似的。”
聽到這聲音,穆青青不悅的皺了眉,她轉頭看了過去,說話的,是一個穿着紅衣裳的少女,少女年齡同彩珠相仿,一張鵝蛋臉,身形瘦弱,長得還算可以,只是…有些人,看上去就叫人喜歡不上來。
“彩屏,你方纔做什麼去了?春娘讓你搗的梔子花粉你都沒搗,你瞧瞧,我爲了幫你搗梔子花粉,手都被曬紅了。”
一看見彩屏,彩珠便嘟起了嘴巴,伸出了被太陽曬傷的右手。
彩屏將頭偏了過去,故意不看彩珠的傷,“我方纔自然是去忙了,不然你以爲,我是爲了逃避搗花粉嗎?”
彩珠說不過她,只好閉上了嘴巴,她剛要收回被曬傷的手,手卻被穆青青抓住了。
“青青,你怎麼了?”忽然被她抓住手,彩珠仰着頭,疑惑的問着。
穆青青在院子裡環視了一週,終是在屋檐的陰涼下發現了一盆蘆薈,看見那盆蘆薈,穆青青眸色微亮,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她拉着彩珠的手,走到了屋檐下,掰了一塊蘆薈下來,只聽“咔嚓”一聲,一角蘆薈便被穆青青握在手裡了。
“穆青青,你這是在幹什麼,那可是莆生從山上採回來的花卉,你怎麼能說毀就毀呢!”看着穆青青掰了蘆薈,彩屏又發出了尖銳的責備。
春娘看了莆生一眼,又看了彩屏一眼,淡淡的說道,“彩屏,你又大驚小怪了,那不是莆生隨意採回來的野草嗎,再說了,莆生也沒說什麼,你着什麼急。”
莆生佝僂着身子,朝着穆青青笑了笑,“沒事,這不是什麼名貴花卉,只是我隨手採回來的野草罷了。”
“對,就是野草,彩屏,當時你不是還嫌棄它醜來着,沒曾想放在花盆裡,竟然能長這麼大。”彩珠擋在了穆青青面前,替她說着話。
穆青青根本沒有理會彩屏,自顧自的拿起蘆薈,在彩珠的手上來回擦了幾下。
透明的汁液均勻的塗抹在了彩珠被曬傷的手背上,沒一會兒的功夫,原本還通紅的手背逐漸白了回來。
瞧見這神奇的一幕,彩珠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她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咦?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手一點兒都不疼了!”
疑惑的不只是彩珠,白掌事也楞楞的站在原地,朝着穆青青看了過去,看他的樣子,是想讓穆青青給自己一個解釋。
穆青青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蘆薈,對着衆人說道,“莆生大哥採回來的,不是什麼花卉,也不是野草,而是蘆薈。”
“蘆薈?那是什麼?”先發問的人,是彩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