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夏培曼留他們在家休息，等睡醒了再回去。
阮凝好幾天沒洗澡，再加上這些天露營運動強度大，洗過澡就在蘇崢原來的房間睡着了。
蘇崢從浴室走出，邊擦頭髮邊來到客廳。
蘇晴明對他示意，“跟我來下。”
蘇崢跟着進書房，回手關門。
“什麼事？”蘇崢走過去。
蘇晴明坐在椅子上，聲音壓低，“有沒有復吸的跡象？”
蘇崢擦頭髮的動作一頓，將毛巾放在旁邊，“沒有！阮凝不會！”
回答堅定，毋庸置疑。
蘇晴明鬆了口氣，“那就好。”
“上次的任務，經過內部會議研究決定，將對化裝偵查員小飛進行內部審查。”
“！”蘇崢擡起頭，“真的？”
蘇晴明頜首，面色凝重。
蘇崢並不是個喜歡猜忌旁人的人，但在小飛的問題上，他始終不相信他。
至於爲什麼，簡單，任務屢次失敗，臥底相繼被殺。
兄弟屍骨未寒，他必須給他們討個說法。
“如何審查？”蘇崢問。
蘇晴明擰眉看他，“這你就別管了。”
“我怎麼不管？”蘇崢站起來，“曹磊、王東陽、陳志還有魏家明，他們都是我兄弟。”
“這事，組織上有辦法，你等着審覈結果就好。”
蘇崢不依不饒，“怎麼個審覈法？什麼程序？內審誰牽頭？最終的執行人是誰？用什麼方式辦法鑑別？這些我都想知道。”
“你知道那麼多，對化裝偵查員本身就是種威脅。”蘇晴明嚴厲道。
蘇崢火氣上來了，“他纔是我們的威脅！他就是反水了！”
“蘇崢！”蘇晴明厲眸看他，“那是你的前輩，是一名警察，是奮戰在一線禁毒崗位的戰友，你可以懷疑，但你必須擺正態度，不要一味的猜忌。你有確鑿的證據嗎？”
蘇崢垂下眼，胸口劇烈起伏。
蘇晴明站在他面前，一眼嚴肅，“怎麼不說話了？”
“……”蘇崢用沉默抵抗。
“面對臥底工作中的偵查員，最忌諱什麼，就是不信任。”蘇晴明語重心長的說，“你我都清楚，因爲我們都做過這差使。”
蘇崢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心裡有苦悶，也有不甘。
“正因爲我們經歷過，更明白信任兩個字有多重的分量。”他看着蘇崢，過去的小豆包如今長大成人，同他一道奮戰在禁毒這條艱難的路上，“很多時候，臥底任務中會發生變故，暴露身份就要前功盡棄。”
蘇崢回：“我明白。”
“既然明白，就別在工作中表現出不該有的情緒。”
“我接受批評，”蘇崢說，“但我不接受陳昭言對他的偏袒。”
蘇晴明太陽穴突突的跳，這小子，真倔！
“你，”話沒說完，蘇崢搶過去：
“進入臥底身份是六親不認，可有些時候，不管他遇到什麼事，都該有個底線。也該清楚自己是個警察！面對同事的危機，必須做出反應，難道看着同事眼睜睜死了，他都沒個應對？還有阮凝這件事上，我也懷疑跟小飛有關。”
蘇晴明眸光沉了沉，“阮凝的事，會有個說法的。”
“爸，你熟悉小飛嗎？”蘇崢問。
蘇晴明看他眼，“不熟悉。”
蘇崢盯着蘇晴明的眼睛，“爸，咱爺倆誰能騙得了誰？”
蘇晴明眸光深沉，下顎線緊繃，“你看出來，我也不熟悉。”
“……”蘇崢盯盯的看了蘇晴明幾秒，重重點頭，“行，你們都偏袒他，我認，我想知道，你們憑什麼這麼相信他？我想要個理由？”
“……”蘇晴明背過身，明顯不想談這件事。
他繞過去，站在蘇晴明面前，“教導員，我以禁毒大隊二中隊隊長的身份向上級請示，爲了讓任務圓滿，請給予一個化裝偵查員小飛不會反水的理由。”
蘇晴明眉皺成川，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蘇崢不卑不亢，誓有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氣勢。
片刻，蘇晴明嘆息一聲，說：“總之小飛反水的可能性非常小，過幾天，會給你一份完整的調查報告。”
蘇崢收回眼，手卡在腰上，還是不說。
他平靜的望着窗外，眼前出現魏家明婚禮那天的情景，“行，報告出來那天，我要第一個看。”
“可以。”蘇晴明答應他。
“可要是我對其中的調查有異議，你們必須把這人的詳細資料給我，由我親自調查。”
蘇晴明在猶豫，蘇崢朝外走，手握在門把手上 ，“就算你們不給我，我也有辦法搞到。”
說完，打開門，走出去。
關門聲，帶着他不滿的情緒，蘇崢越發對這個叫小飛的化裝偵查員感興趣了。
阮凝睡到快晚上才醒，蘇崢比她早醒半小時，去客廳陪夏培曼和蘇晴明說說話。
父子倆談公事時難免有分歧，可一旦走出書房，在夏培面前就要將工作放下，這點，他們做的都非常好，也很遵守規矩。
吃過晚飯，倆人開車回家。
上車後，阮凝就問他：“你和爸吵架了？”
蘇崢目光一頓，看着前面的路笑了，“沒啊。”
“說謊，”阮凝白他眼，“以爲我睡着沒聽見？”
蘇崢：“……”這意思是聽見了。
阮凝當時睡得迷迷糊糊渴醒了，出門去倒水，聽到父子倆在書房的爭論，雖然沒聽清具體內容，但是語氣是嚴厲的。
“爲什麼？”她又問。
蘇崢沒太細說，“工作上的事。”
“哦。”阮凝點頭，“既然是工作上的事，就別拿到家裡吵，爸那麼大年紀了，有什麼話不能心平氣和的跟他談？”
蘇崢在阮凝面前素來服軟的快，“媳婦，我知道錯了。”
阮凝看着前方，“我之前跟我爸，吵過、罵過、氣過也咒過，可現在人不在了，回想過去，我有時候會陷入深深的自責，不該兇他，也不該咒他，因爲對於那些困境而言，失去他本身才是最難受的。”
蘇崢無聲嘆息，“媳婦，我以後不會了，真的。”
阮凝靠過去，枕在他肩膀，“我相信你。”
蘇崢回到家，便去樓上給蘇晴明打去電話，那邊接起，聲音關切：
“小崢，到家了，早點休息。”
蘇崢看着窗外的月，“爸，沒生我氣吧？……對不起。”
“……”
電話那段安靜了幾秒，蘇晴明低沉而和藹的一聲，“父子倆，哪有隔夜仇。”
蘇崢手搓了搓後頸，“嗯。”
“小崢，”
“嗯？”
“小飛的父母，是死在毒販手裡的。”
蘇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