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去秋來戀者如初

小城的郊區,有一片樹林,土生土長,已幾十年。如今漸漸被人伐去,賣給商人,只留下圓樁。樹林外圍,有一個小湖,方圓半里,周邊長滿蘆葦。此時正值夏天,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提不起精神。我躺在蘆葦中,放在口裡咀嚼,停着一旁的湖水聲。沒過多久,耳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明伯滿頭銀髮,從草叢中鑽了出來,樂道:“天憐,你錄取通知書來了。”我仍躺在地上,道:“知道了,明伯。”

我隨明伯過來,已經三年有餘。初來咋到,他家人自然熱情,時間一久,就逐漸平淡,不冷不熱。明伯家境雖然不錯,但衣食住行,讀書費用,供給一個外人,多少讓他們心存芥蒂。我感受到那種氛圍,有意迴避他們。話不多說,偶爾外出二天,深夜纔回來,猶如幽靈,寄居在他們家裡。明伯見到這種情況,憤怒異常,和家人大吵一通,帶着我出來,找了一間小房間租了下來。然後四處揚言,家裡不肖子孫,不管他這個老頭了。

明伯子女,還是挺孝順的,不喜我長住他們家而已。見明伯搬出來,輪流勸說,明伯倔着性子,不爲所動。讓他們籌齊二萬塊,算是給他養老,以後不要他們管了。一家子湊齊三萬,給了明伯,明伯買了輛手扶拖拉機,在小湖邊,買了間房子,開始生活。以往的三年,每天清晨,明伯就開着拖拉機,把我送到學校。這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同學們經常開我玩笑,但不敢過甚。因爲我性淡如水,都是隨意一笑。玩笑太過,我則是避而遠之。

明伯一個人賺來的錢,是不夠我學習花費的。我們後院種着蔬菜,閒時去湖裡釣魚。寒暑假時期,我就去餐館打零工。三年下來,日子雖然拮据,但高中時代,好歹是挺了過來。也不是全無樂趣,明伯喜動,我喜靜。他做的事,總是平地起波瀾,驚得我一愣一愣。釣魚的時候,他釣得不是小魚,是鯊魚。先是全神貫注,盯着湖面,隨後在岸邊來回踱步。魚兒上鉤,就大呼小叫,猛的一扯。每次和他一起釣魚,他在南面蹦跳,我在北面靜坐。回家的時候,我的桶裡,或多或少,有幾條小魚。他則是一臉沮喪,擰着根斷魚竿,回到屋裡。

三年過後,我學業有成,被一所大學錄取。明伯高興不已,開着拖拉機,帶我逛遍整個小城。我卻高興不起來,大學一年的開銷,相當於我高中三年。這是一個喜慶的季節,帶着一點孤獨。周圍的同學,都在擺酒宴,慶賀金榜題名。我只是躲在家裡,哪都不想去,除了幾個要好的同學,才勉強去了一趟。

昨天錄取通知書來了,我請了個假,從餐館裡出來,躲在湖邊發呆。明伯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樂呵呵的找到我,也不知,他爲何這般開心。我下定決心,從蘆葦中坐了起來,道:“明伯,我不讀了。”明伯瞪大眼睛,疑惑道:“爲什麼,你不是最想讀書麼?”我拍幹身上塵土,起身離去,道:“讀書太累,不想去了。”說完扒開蘆葦,往回走去。

明伯趕緊追上了,道:“不累的,不累的。聽他們說,就是上課睡覺,晚上還能打牌,挺好玩的。”我見明伯一心送我念書,道:“學費五千。”明伯一愣,嘴巴一翹,撓頭道:“五千嘛,也不多。這樣吧,不如你去大城市打工,工資應該會高的。”我沉默不語,沒有答話。我這一生,欠得人太多了,爺爺,道長,現今的明伯。爺爺道長已經離去,還剩下明伯。如今我已十八歲,明伯時日不多,我該回報他了。

明伯見我不吭聲,以爲我真不肯讀了,一路嘮叨個不停。回到屋中時,明伯跳了起來,破口大罵:“你這個兔崽子,到底去不去!”我嚇得一驚,明伯發怒,還是第一次。我站在牆角,把頭扭過一邊,道:“去了沒啥好的。不去!”明伯暴躁如雷,卻拿我沒辦法,只是瞪着我,喘着粗氣。正當氣氛僵住時,前門一下被人打開,一個五十左右的婦女,把頭伸出門外,恭敬道:“爸!”明伯正一腔怒火沒地方發泄,見女兒來了,喝道:“誰讓你來的,出去出去!”

明伯女兒,我也認識,見她來了,我趕忙找了個機會溜出去。那種尷尬的氣氛,可不好受。明伯見我開溜,冷哼一聲,回到屋裡坐下。見女兒還站在面前,忍不住偷偷瞧了二眼。女兒只要看着他,他就把頭扭過去。一時間,女兒也不知他心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伯大樂,臉上卻滿是正經,道:“你來幹什麼。”女兒見明伯開口了,趕緊從兜裡掏出一紮東西,放在桌上,道:“給您送錢來了。”

明伯一愣,把錢推開,道:“我有吃有住,要你錢幹嘛。”他女兒也是一驚,奇道:“天憐讀書,不是要錢麼?”不說還好,一說明伯又生氣了,大嚷道:“他都不肯讀了,還要錢幹嘛!”女兒聽了,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如此這般,給明伯解說了一遍,明伯聽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自語道:“我說呢,原來是這事!這小娃,心思也忒細了。”隨後把錢接過來,留女兒吃飯。三年下來,這是明伯第一次留她吃飯,女兒高興不已,張忙着做飯,明伯則出去找我。

在湖邊繞了一圈,明伯沒看見我,接着來到小鎮邊上。我有一個習慣,心情不好時,就會來到小鎮公路邊,靠在樹上,看着路上車來車往,沒人知道我在想什麼,也沒人會注意我。正當我發呆時,明伯突然繞到我身後,拍了一下,大聲道:“葉天憐!”我嚇了一跳,回頭見是明伯,低頭道:“您不用說了。”話還沒說完,明伯一臉喜色,打斷了我:“我們有錢了!”我一愣,疑惑道:“有錢了?”明伯把情況說明後,我心裡不是滋味,不知該說些什麼。

回到家後,飯已經準備好。明伯是最開心的,有吃有喝。他女兒則面帶微笑,時不時朝我望來。我心事重重,沒吃幾口。吃完飯後,他女人找到機會,把我約出去談談。一路上,我們慢慢邁步,來到湖邊。她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你不要放在心上。這點學費,算是我們資助你。”我點下頭,道:“謝謝了,有錢之後,我會還給你。”我很清楚,她資助的不是我,而是想盡點孝心,討明伯開心而已。不過,她還是我幫助過我,我很感激她。而明伯,我不知拿什麼感激他,也許記住他,是最好的報答。

當天晚上,我有了報名費。燈光下,我數着紅紅的鈔票,一張,二張,三張。

深夜十點,我踏上了前往遠方的旅途。華夏的最南方,彩雲之南,雲南。我選的是最便宜的列車,也是最慢的列車,總共三十六個小時。遊玩的旅途,是愉悅的,而奔波的旅程,是一種沉悶。同列車的人,我可以看看出來,有不少學生的影子。他們穿着一般都時髦,帶着耳機,聽着歌曲。我穿着簡單衣服,提着破行囊,望着車窗外風景。不由想到我幼年的旅途了,那時還有樂趣,拉着爺爺,問東問西。現今的我,坐在窗口,靜靜看着外面。列車經過平原,小河,山川,最後開往雲南。繁華的城市,帶不走我眷戀。途經貴州山區時,高地不平的山林裡,修建着不少木屋,外面掛着食物,門前貼着對聯。還有家禽在屋外奔跑,或許這纔是我思念。觸手可及,卻不屬於你。

一天一夜後,我到達了雲南,四季春城。氣候不似中西部那麼炎熱,涼爽潮溼,只是紫外線曬得厲害。因而云南的本土人,皮膚都比較黑黝。昆明也沒北方大城市發達,一個發展中城市。旅遊行業,是城市主要支柱。來這遊玩的,都是有錢人。但錢也多半被外地人賺了,絕大數本地人,都是窮人,掙扎在溫飽線。一部人連溫飽都不能解決,爲生存而掙扎。昆明最顯眼的交通工具是什麼?小轎車,公交汽車之類?都不是,是馬車。

雖說沒有萬馬齊喑的氛圍,但一輛輛馬車,排着長龍,從路邊經過時,也很顯眼。本地人見慣不怪,我這個外地人,卻看得目瞪口呆。馬車幫,主要是幫人運貨,少數一部分,在車上搭建一個棚子,弄上幾個座位,就可以拉遊客了。我本想搭馬車過去的,但無奈貴了點,還是上了公交車,前往學校。我報名時,正值夏天,也是雨季。那個天,頭半個小時,飄過一朵烏雲,下起瓢潑大雨。不一會,又風和日麗,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那裡的雲,很飄逸,淋溼了我的心情。

早上十點左右,我來到學校。報道之後,去了寢室。我是第一個入住的,東西放好後,就出了學校,在外面亂轉,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花了幾個小時,沒找到合適的。我一無所長,無非就是幫餐館端盤子,給工廠打零工。但他們需要的,是能長久幹活的人,而我時間不確定。昆明沒那麼繁華,適合學生兼職的工作不多。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了生存,我必須找到一份工作。思前想後,我只得幹起自己老本行,做鬼事。讀書之後,我再也沒涉及過此類事。貧苦的老百姓,一般都迷信。我可以簡單的想個方法,得到他們信任,騙取錢財。同爲窮人,何苦爲難窮人,我總是於心不忍。在城市裡彷徨許久,我回到了宿舍,遇見了孫書雲。當我看到他第一眼起,就知道他富得流油。你花那麼多錢,吃喝玩樂,我卻快餓死。不好意思,讓我宰你一刀吧,輕輕一下,不痛的。

有頭腦的有錢人,不會刻意顯擺,也不會裝窮。舉手投足間,自然會流露出富貴的氣息,孫書雲就是屬於這類人。俊俏的面容,帶着絲高傲的氣息,些許和善,更多的是種頹廢。花哨的襯衣,露出白皙的胸部。他帶來的行李,我是沒見過,都包裝精緻,做工優良,就這一套行裝,抵得上我一年花費。宿舍還有二個人,一個是本地人,戴明,笑容燦爛,熱情大方,令人想親近的人。最後一個,是農村人,郭耀傑,家裡窮,氣息淳樸,試探的眼神中,帶着不少猶豫。他是農村讀書娃,繁華世界,第一次見到,面對孫書雲,擔憂別人看不上眼,所以很靦腆。我雖然沒錢,但經歷多了,也就不在乎。

打過招呼後,容易親近了。孫書雲拿住一包好煙,一人遞了根。我和郭耀傑都沒接,戴明毫不客氣,接過來就抽。當時,我還沒學會抽菸,抽菸算什麼,我要抽你的血。之後,各自收拾行李,孫書雲找機會,走到我身邊,道:“你是哪裡人?”我把衣服從行囊中拿出來,道:“居無定所,到處跑的。”孫書雲一直看着我,最後才道:“你對同性戀,持什麼態度。”我愣了一下,道:“沒態度。”孫書雲淡淡一笑,道:“你換上女裝,應該很漂亮的。”我羞赧一笑,道:“沒試過,也不想試。”我沒找你,你自找上門,真是可喜可賀。

沒過多久,孫書雲打扮一番出去了,開始歡場風月。戴明作爲本地人,邀我和郭耀傑出去逛逛,熟悉學校,昆明環境。我們帶着雨傘,開始在學校轉悠。這所學校,是依山而建的,不是處處是山,大部分是平地,有不少山坡,環環相繞,道路連在一起,教學樓,大都都修建在平地。山坡上,則修着讀書館,實驗室,宿舍之類。學校裡,種植着草皮,樹木,一片蔥然。沒過多久,天空飄過一朵烏雲,落起大雨,我們連忙打起傘。戴明笑道:“雲南天氣是這樣的,七八二個月,是雨季,習慣就好。現在到了九月份,雨水會漸漸減小的。”

戴明說了一些關於本地風土人情。雲南少數名族多,逐漸被漢族同化,但仍有不少,保留着自身的習俗。少數名族風情,成了旅遊景點之一。但是有一點,少數名族的禁忌,千萬不能觸及,以免引來麻煩。聽他說,雲南有個少數民族,具體哪個族,我忘了,族裡女人,很是蠻狠,沒經過文化的洗禮。若是有外族男子入寨裡遊玩,她們看上眼了,就抓他回去,當做丈夫,交配生育,腦海裡,沒有法律這個概念。雲南本土人,結婚都比較早,一般不到二十就結婚了。有些男子,十五就成婚。也不要輕易和本土人打架,只要開打,族裡人一擁而上,聯合對付外人。不過這是省會以外情況,昆明好歹是省會城市,文明開放許多。

聽他介紹半天,我找個機會問道:“我們學校,死過人沒?”戴明一愣,疑惑道:“哪個學校沒死人,死過呀。你問這個幹嘛。”我呵呵一笑,道:“哦,小時候,有個大仙幫我算過。說我身子陰柔,得朝陽。不能接觸陰氣太深的地方,否則會看見不乾淨東西。問清楚後,就有個準備。”戴明打量我半天,接着哈哈大笑,道:“這你也信?”我點點頭,道:“你不信,我信。還是防着點好。”戴明見我不像在開玩笑,就詳細的介紹了一遍。

他所知道的真實案例,有三件。一個大二女生,從教學樓頂跳下,自殺原因不明。去年,男生宿舍打牌,一名男學生,因五塊錢,和室友起爭執,一怒之下,把對方刺死。最慘烈的事,工學部一女生,爲了考上研究生,和本系教授好上了。教授謊言欺騙她,答應以後結婚,給她買套房子。女生不明究竟,和教授同居,一起住在學校內部,期間爲他打過三次胎。研究生一年級,她又懷上了,此時子宮膜薄弱,再打胎,以後很可能不會再生育。她想把孩子生下來,教授不肯,最終還是打了。女生傷心過度,軀幹彷彿一夜掏空十年。後來偶然得知,教授早已有了妻室,孩子都念初中了。此女生萬念俱灰,趁教授外出做學術研究,自殺在臥室裡。教授回來時,已經死去半個月,屍體腐爛,散發惡臭。這是校園流出最廣的故事。

還有幾個,就是他道聽途說的。一個學生,暑假留校。一天偶爾上電梯,管理員不值錢,把電斷了,困在電梯裡面。此時正值暑假,學校空蕩無人,該學生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餓死在裡面。開學報到時,管理員把門打開,裡面只剩下枯骨,蛆蟲。再有幾個,就越說越怪異了。我聽了幾段後,路過一地方,陡然停了下來,指着遠處,道:“那是哪裡?”遠處有一座小山,瓢潑大雨中,山中雜草林立,陰氣深深,荒蕪一人。

戴明看了一眼,道:“亂葬崗。”學校修建在亂葬崗上面,我也知道。以往的時候,戰爭,飢餓,疾病,會死掉不少,一些孤苦的屍體,會集中起來,扔在僻靜的山腳,久而久之,就成了亂葬崗。學校修建在上面,是因爲學生多,陽氣足,可以沖淡那些陰氣。

我凝視着那兒,似乎找到了兒時的感覺。雖然這是校園,我仍可以感受到亂葬崗的陰氣,整塊小山,沒有人影。樹木錯落,裡面陰森冷峻,不見陽光。郭耀傑見我在那逗留太久,有些慌亂了,道:“走吧,別看了。”我點點頭,隨他們出了校園。每個城市的佈局,基本一樣,都是吃喝玩樂,衣食住行,彼此有着各自特色而已。昆明特色,賣花,買玉石的多。戴明也沒帶我們走遠,只是領着我們去花市看看。那兒的話很多,我都叫不上明兒,只知道有玫瑰,百合之類的。花很便宜,玫瑰一塊錢三朵。

沒過多久,花市來了個旅遊團,總共十幾人,吵吵鬧鬧,來到花。一個人拿起一朵玫瑰,道:“老闆,這多少錢一朵。”女服務員溫馨一笑,道:“五元一朵。你們多買的話,可以優惠,十元三朵。”我見慣不怪,戴明則是本地人,知道賣花內幕,狠宰外地遊客。每帶領一個團隊過來,所得的利益,導遊和花市五五分成。郭耀傑則很少碰見這種情況,大吃一驚,正準備喊出來。我連忙拉他走開,解釋一番後,郭耀傑一言不發,滿是無奈。沒本事時,不要觸碰他們的利益,否則也只是找打而已。

出了花市場,我看見門口貼着一張招聘啓事,招導遊,工作時間不定,月薪過三千。我看了後,對郭耀傑道:“想不想找個兼職?”郭耀傑家境也不好,聽我建議,連忙點頭道:“當然想,你也要找麼?”我點頭指着招聘啓事,郭耀傑大吃一驚,接連搖頭,他是淳樸人,不願賺這些黑心錢。我走了過去,把聯繫方式撕了下來,雖然是黑心錢,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把它變白了。出了花市場,我們趕回學校。戴明在校園遇到高中同學,一起聚會去了,剩下我和郭耀傑爲伴。

郭耀傑見戴明走了,連忙對我道:“你真的能看見它們?”我看他一臉警惕,知道他口中的“它們”,是隻鬼怪。我點點頭,道:“嗯,可以看到。”郭耀傑面帶喜色,彷彿遇到知己一般,道:“我也看到過。他們都不信,就爺爺奶奶相信,讓我別去想。呵呵。”我也笑了,反正無聊,問他看見什麼了。他說了一大通,確實看見不少東西,有些估計是真看見了,有些估計是幻覺。聽着聽着,我沒注意他了,眼睛不自覺往他身後望去。郭耀傑見我安靜下來,望着他身後,有些慌亂,扭過頭去,一個女生,披着長髮,穿着連衣裙,猶如清風,從路邊經過,郭耀傑看了他一眼,再看了我一眼,道:“怎麼了?”我望着她的身影,道:“好漂亮。”路邊蝴蝶,你飛向何處,可否爲路人停留一瞬,讓他看清你容顏。

郭耀傑見了,打趣笑道:“要不你去追她?”我淡淡一笑,道:“回去吧。”沒錢的男人,要學會承受寂寞。

第22章 風鈴第22章 風鈴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9章 古屍第13章 輾轉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8章 殘影第5章 轉身第14章 鬼花轎第2章 水封樓2第34章 死亡的腳步第7章 記事第17章 滅魂師3第2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21章 醉紙金迷否大章第四十二 對抗第2章 初來乍到第2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23章 春雨第14章 涼風第23章 末日沙場第21章 除夕第四十一 記事第6章 無離人3第45章 危機之後第27章 紫星的離去第二十五 風雨欲來第四十一 記事第16章 滅魂師2第15章 暗潮第10章 回校第34章 危機第17章 滅魂師3第11章 陣第10章 婚葬第49章 紛爭第2章 女屍2第19章 出位江湖第27章 紫星的離去第18章 顫抖3第5章 轉身第1章 南北記事之水封樓第21章 除夕第15章 滅魂師第33章 死亡的召喚第2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10章 婚葬第13章 迷局第37章 危機降臨第11章 陣第48章 靈車的毀滅第24章 佛門血第14章 鬼花轎第13章 迷局第48章 靈車的毀滅第5章 鞦韆第47章 靈車第22章 靜室鑄劍第22章 靜室鑄劍第30章 夢羅第36章 戒備第38章 叛亂第6章 驚鴻第30章 夢羅第10章 回校第4章 水封樓4第10章 磚瓦廠第四十二 對抗第1章 女屍第4章 水封樓4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3章 入學第2章 水封樓2第31章 鍾情於你亡章絕第21章 醉紙金迷否大章第22章 風鈴第5章 轉身第6章 無離人3第8章 亡靈劇團第16章 顫抖第16章 離去第35章 初步封鎖第12章 夢中荒墳第13章 磚瓦廠4第5章 轉身第10章 回校第4章 水封樓4第四十三 真相第26章 終曲第6章 塵憶第16章 滅魂師2第22章 靜室鑄劍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35章 初步封鎖第14章 劇院第5章 無離人2第3章 入學第48章 靈車的毀滅第14章 鬼花轎
第22章 風鈴第22章 風鈴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9章 古屍第13章 輾轉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8章 殘影第5章 轉身第14章 鬼花轎第2章 水封樓2第34章 死亡的腳步第7章 記事第17章 滅魂師3第2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21章 醉紙金迷否大章第四十二 對抗第2章 初來乍到第2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23章 春雨第14章 涼風第23章 末日沙場第21章 除夕第四十一 記事第6章 無離人3第45章 危機之後第27章 紫星的離去第二十五 風雨欲來第四十一 記事第16章 滅魂師2第15章 暗潮第10章 回校第34章 危機第17章 滅魂師3第11章 陣第10章 婚葬第49章 紛爭第2章 女屍2第19章 出位江湖第27章 紫星的離去第18章 顫抖3第5章 轉身第1章 南北記事之水封樓第21章 除夕第15章 滅魂師第33章 死亡的召喚第2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10章 婚葬第13章 迷局第37章 危機降臨第11章 陣第48章 靈車的毀滅第24章 佛門血第14章 鬼花轎第13章 迷局第48章 靈車的毀滅第5章 鞦韆第47章 靈車第22章 靜室鑄劍第22章 靜室鑄劍第30章 夢羅第36章 戒備第38章 叛亂第6章 驚鴻第30章 夢羅第10章 回校第4章 水封樓4第10章 磚瓦廠第四十二 對抗第1章 女屍第4章 水封樓4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3章 入學第2章 水封樓2第31章 鍾情於你亡章絕第21章 醉紙金迷否大章第22章 風鈴第5章 轉身第6章 無離人3第8章 亡靈劇團第16章 顫抖第16章 離去第35章 初步封鎖第12章 夢中荒墳第13章 磚瓦廠4第5章 轉身第10章 回校第4章 水封樓4第四十三 真相第26章 終曲第6章 塵憶第16章 滅魂師2第22章 靜室鑄劍第三十五 死亡的氣息第35章 初步封鎖第14章 劇院第5章 無離人2第3章 入學第48章 靈車的毀滅第14章 鬼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