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爾襟收回目光,淡定摁了一下撳鈕,把車窗升上去。
大嫂……
這周欽其實不願意說出口的稱呼,卻在大哥的視線之下不得不說出。
但周圍情況容不得他有絲毫因情緒而來的盪漾,不知道情況的林千隱錯愕:
“虞老師是你大嫂?”
那之前她沒去的那個訂婚宴,就是虞老師和周副董的訂婚宴。
林千隱一時間都錯愕不已,沒想到虞嫿竟然和她有這種不算太遠的牽連。
周欽不能在這種時候,暴露任何一點他的情緒,只能忍耐着應一句:
“嗯。”
林千隱不由得驚歎:“那你大哥好走運啊……”
能和這麼優秀的女性在一起,不用說,也能想到得多敬重呵護,才能追求到虞嫿。
周欽竟然一直都沒有告訴她。
明明她都在他面前提過很多次她很崇拜虞嫿了。
林千隱完全不知道周欽心裡想什麼,還看了那邊好幾眼,出於禮貌讚揚道:
“不過你大哥和你大嫂確實看上去很般配。”
有種微妙的夫妻相,那種控制得當的距離感,表情不會對每個人都透露。
很難說明白的感覺。
周欽只面色淡冷道:“他們是商業聯姻。”
林千隱沒多想,只是覺得商業聯姻也不代表就真的沒有感情。
那麼漂亮的粉鑽婚戒,並不是容易找到的品質,有錢都不一定行。
更何況那粉鑽起碼過億,一般婚戒幾百萬已經夠體現尊重了,能做到這個地步,說明肯定是有感情的。
林千隱不禁發散思維:“那之後是不是經常能見到虞工?”
“不一定,我也不經常能見到她。”周欽只是有意地一味拒絕,有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私慾。
不希望在一個外人眼裡,落定虞嫿是他大嫂的印象。
斷掉對方要見虞嫿的路子。
周爾襟幫虞嫿把包放好,升起車窗,纔開口問她心情:
“今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她不欲多說,只溫溫道:“被污衊了一下,但已經叫人來處理了。”
察覺到她不想說,周爾襟伸手,從後座拿了一束花遞到她面前。
香氣撲鼻,白色的早山茶花,淺粉色的大花蕙蘭,淡淡夢幻紫的風信子,和她今天身上穿的顏色都一樣。
突然出現的花束,有那麼一刻,令虞嫿僵住了。
那些溫婉得像是從雲霧中來的花,不過分大的一束,長長細細的,很有藝術感的搭配和造型。
似這些都已經是常態,她該適應所以對方不會再每次都隆重地送她一大把,而是悄無聲息嵌入每個縫隙。
虞嫿忍住內心翻涌,她輕輕從周爾襟手裡接過那束花。
抱着,很久不說話。
周爾襟也不打擾她,而是溫聲細語提醒:“我們回家了。”
他啓動車子,虞嫿卻感覺剛剛被切割一塊的心臟在慢慢長回來。
邁巴赫駛離研究所大樓。
而樓上的人在虞嫿報警找律師的餘震中,已經無一人記得那謠言是什麼,已然不攻自破,只希望別惹禍上身牽連到自己。
晚上虞嫿在房間裡擺弄那一束仙氣飄飄的鮮花,自己也不知道擺弄了多久,好像在藉此出神。
一出內間,發現周爾襟沒穿上衣在外間逗狗。
虞嫿錯愕了一下。
他半蹲着身,只穿着深藍色的睡褲,完全將鍛鍊得度的胸肌腹肌露出來,寬肩窄腰,骨架本身就長得修長寬大,他每塊肌肉都長對了地方,不過分誇張卻力量感積蓄。毛茸茸的小狗正在吃他手上的雞胸肉,布洛芬一直圍着他轉來轉去,他喂狗的時候,手臂的肌理豎痕會凸顯,卻不覺油膩只覺得男體荷爾蒙自然蓬勃。
慷慨得令人不知道把眼睛往哪裡放。
但他如此坦然,像是這本就是一個該生活化的場景。
如果忽略現在是十二月的話。
……
虞嫿想假裝沒看見,默默從他旁邊過,想去浴室。
周爾襟卻溫和開口:“要不要喂一下布洛芬?你這段時間這麼忙,很久沒陪它了。”
他說的條件太合理,虞嫿都不太好拒絕,她猶豫好一會兒,輕哦一聲:“那我…喂一下吧。”
她蹲下來,周爾襟遞給她一個小碗,裡面是煮熟的雞胸肉。
她只假裝自己專心看小狗,沒有把餘光往他身上瞥。
周爾襟卻忽然湊近一下,上身向她靠近一點,溫聲提醒道:“喂慢點,它吃不快。”
“哦……”虞嫿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量,像是一種無形的氣燒,她的臉上都被這熱量煮着。
她喂着喂着,不知名原因,布洛芬忽然咬了周爾襟的手指一口,沒有破皮,只是咬了一下。
周爾襟輕笑起來,託了託小狗頭:“怎麼這樣?”
他聲音溫柔到如同江南煙雨春水盪漾。
虞嫿聽着他哄狗,都覺得有點坐不住了。
她一直不說話,看着周爾襟伸手和小狗玩,又不敢順着往周爾襟身上看,只能看着周爾襟的手,怕看他一眼都顯得自己色眯眯的。
她不是這種人…
過了會兒,小狗又來和她討吃的,虞嫿一板一眼像個機器人一樣地餵它。
周爾襟伸手託她的手,專心溫和道:“擡高點,布洛芬現在長高了,可以高點餵了。”
虞嫿感覺自己腦子裡的熱氣要像蒸汽爐一樣,從兩個耳朵裡冒出來。
她被他擡着手到適合布洛芬吃的位置,等着那隻小狗吃完。
好不容易小狗吃完了碗裡的雞胸肉,周爾襟才站起來。
虞嫿也拿着碗,慢拖拖站起來:“那我把布洛芬送回它房間。”
他淺嗯一聲:“我再去洗個澡,布洛芬有點掉毛了。”
知道掉毛他還脫衣服幹嘛…
虞嫿像悶葫蘆一樣,一手託着布洛芬,一手拿着碗走掉。
過了會兒,洗乾淨手,準備上牀睡覺,她調整燈光。
周爾襟洗完澡上牀,她一回頭,發現周爾襟光着上身睡覺。
虞嫿:“……”
香港的十二月無論如何都不需要脫上衣睡覺吧。
她回過頭去假裝沒發現。
周爾襟伸手來抱她,虞嫿猶豫再三:“你……別抱我了吧。”
“今晚不和我抱了?”男人的聲線一如往常溫潤。
她只盡力如同說合理請求一樣:“你都沒穿衣服。”
他很有分寸,不急不慢地問她:“沒穿衣服也是我,以前也只是隔着層布,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