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容修艱澀地開口。
“閣下,我在。”
“你說……我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嗎?”
“閣下無所不能。”
“那我可不可以,讓時間回到三天前……”
若是可以回去,他一定帶着她就走,不會和許墨弦糾纏。
這樣,她就不會出事……
悔恨如噬心的毒,已經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焚燬了……
“閣下……”高明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容修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那些物品一樣一樣地拿出來,按照平時的位置,一一擺好。
“我爲什麼這麼笨?她這雙鞋,是順着還是反着放的,我爲什麼記不住?”
容修擡手,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閣下!”高明心痛不已,“請切勿自傷!池少爺還在等您帶他出去……”
……………………………
同一時間。
清淺的晨光白花花地落在牀頭,空氣中有清新安寧的味道。
牀上的人微微動了動,艱難地轉頭。
一切,都好陌生。
陌生的水晶燈,陌生的房間,陌生的裝飾,陌生的……人。
“你是誰?”池悅艱難地出聲。
“池小姐?你終於醒了!”牀邊那個女人立刻放下手裡的溫水,手在圍裙上絞了絞,“我立刻去叫少爺!”
少爺?
是誰?
池悅吃痛地從牀上坐起來,扶着還在隱隱作痛的頭靠在牆壁上。
只記得自己好像從酒店出來,然後被車給撞了……
然後……
她便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趕緊檢查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
還好,沒有受重傷,只是頭上好像被擦破了一條口子,也不是特別深。
她摁了摁頭上的紗布,“嘶——”
“別按!”門被推開,許墨弦疾步走進來,抓住她的手,“傷口剛好了一點,當心感染!”
居然是他!
池悅驚詫,“這裡是哪裡?”
“是我在山頂的別墅,”許墨弦溫和地看着她,“你只是小傷,不會有事的。”
“爲什麼我沒在醫院?”
“是我把你……帶出來的。”
“帶?”池悅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以容修的性格,還有那麼多保鏢在,怎麼可能輕易讓許墨弦把自己帶出來?
許墨弦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悅悅……”
他坐在牀邊,輕輕地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摁回自己懷裡,“我已經訂好了今晚的私人航線,我們晚上就離開這裡。”
池悅一愣,“你說什麼?”
晚上就離開這裡?
“是,我們去澳洲,然後再也不回來了。一切,都結束了!”
許墨弦將她抱得很緊很緊,生怕再度失去她一樣,“容修的事,我們忘記吧……”
他會努力忘記一切,他相信,她也可以。
池悅被他箍得緊緊地,快要不能呼吸,努力地消化着他話裡的信息。
“我到底是怎麼從醫院出來的?”她問。
“我……買通了醫院的醫生,他們已經宣佈了你的死亡。我從……太平間裡把你帶出來的。”
池悅:“……”
死亡?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一把將許墨弦推開,“你開什麼玩笑?”
她若是‘死’了,那池氏必會大亂!
而且池澄要是知道了,肯定崩潰!
“不行!我得必須回去!”掀開被子她就要下牀,“你這樣做太過分了!簡直讓人氣憤!”
他有什麼資格做這樣的事?他考慮過後果沒有?
過分……許墨弦神色一黯,“悅悅,你聽我說……”
“不聽!我必須馬上回去!阻止你的鬧劇!”
要是池江嵐和池染染知道她死了的消息,肯定會大作文章!
“你不必回去!”許墨弦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池氏也不會亂!我已經派人穩住了池家。而且也已經派人教小影學習一些管理上的知識,等時機成熟,她就會出現在公衆面前,並且入主池氏!”
池悅渾身僵住,“你什麼意思?”
“她是池影!也是池家的繼承人!她有資格和理由回去,不是嗎?”
“那你把池澄放在什麼位置上?”
池悅憤怒難當,狠狠地甩開他的手,“放開我!”
“不放!我說過了,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就聽我一次!”
許墨弦很少強迫她做任何事,他總是溫淡如水,安安靜靜地陪着她度過每一天。
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着急了。
心,也慌了。
在看到她被車子撞開的那一瞬間,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可到了醫院之後,容修還擋在手術室外面,不讓他靠近分毫。
他心急如焚,卻也知道不能和容修硬碰硬。
等到容修昏厥休息的時候,他才佈置好了一切。
也幸好,她那時候呼吸微弱,又被注射了麻藥,所以,悲從中來的容修沒即時看出端倪。
但容修是誰?
等他稍許清醒過來,就絕對會發現這一切的不尋常!
所以,現在池悅醒了,自己也必須帶着她馬上離開,再逗留一分鐘,就多一分被容修識破的危險!
妻子?池悅被撼住。
她暫時未動,就這麼僵立在原地,可是,卻慢慢地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許墨弦,這兩個字……讓我覺得好陌生……”
許墨弦徹底慌了,“那個離婚證,我不會承認的!誰都沒辦法改變你是我妻子的事實!”
他的手,將她抓得那樣牢,差點捏碎她的腕骨。
池悅回頭,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他握得用力,那她就掰得更用力!
如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被池悅扯開。
許墨弦不讓,“悅悅,你說過會抓住我的手,永遠不會跟我分開!”
“你也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無條件信我愛我。可是,你說過的話,忘得比我早。”池悅艱難地開口,“所以,以前的事,不許再提。”
提起來,也都是滿目瘡痍。
說一次,不過是多傷一次罷了……
“那個離婚證,既然已經存在了。那就讓它從現在開始,正式生效吧。”
曾經,她不甘心,不想認。
自己都沒到場的離婚證,當然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可是不認,又能如何呢?
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兩個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想要再回頭,難上加難。
池悅終於抽回出自己的手,擡步,頭也不回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