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池悅拉開,她看了一眼周遭。
還好,別墅裡除了剛纔那個小女傭之外,便再也沒有別人了。
自己可以順利離開。
擡步,正要走。
身後卻突然傳來砰地一聲,有重物重重地砸落在了地板上面。
“悅悅……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許墨弦痛苦地蜷縮在地板上,捂着心口。
他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心,如同被利爪撓過,疼得他已經快要失去呼吸……
“少爺!”女傭從外面跑進去,手忙腳亂地開始撥電話,可是打了好幾次,都沒把電話打對。
池悅不忍再走,匆匆折身過去拿出許墨弦口袋裡常備的速效救心丸給他服了一粒下去。
然後半蹲在地板上,擡手輕輕幫他順着氣。
“悅悅,別走,不要離開我……”許墨弦抱住她的纖腰,氣息微弱,“不要走……”
池悅抿了抿脣,沒有在這個時候推開他。
許墨弦心下微暖,將她抱得更緊。
女傭終於把電話打通,醫生說會立刻趕到,“我下去接醫生,池小姐,麻煩您照顧少爺一下。不能走開。”
池悅只好扶着許墨弦上牀休息,他始終扣着她的手,不讓她掙脫。
“你別說話了,等醫生來了檢查一下再開口。”池悅堵住他的口,安安靜靜地坐着。
許墨弦無力地閉上眼睛,掩住了自己的慌亂……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兩個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再說話。
池悅頭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盯着自己和許墨弦十指交握的手,思緒卻開始漸漸飄遠——
現在容修是不是以爲自己死了?
他……會怎麼樣呢?
如果真的按許墨弦所說,自己和他遠走高飛,小影回到池家的話,那容修,是不是會轉移目標直接去找小影了?
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從此與他不相干了?
還有心心和印印,那兩個可愛的小傢伙,自己就再也見不到了吧?
那紅蘋果一樣的小臉蛋,可愛的小酒窩,軟萌的聲音,還有印印害羞的小模樣……
想着想着,她也就這麼失了神……
“池小姐?池小姐?”小女傭把她喚回神,“醫生來了。”
“哦,”池悅找回一點神思,連忙起身讓醫生診治。
“池小姐也在?”醫生有些驚喜。
池悅這才發現這個醫生就是之前給許墨弦看病的那個,而且他好像找自己要過好幾次許墨弦的新手機號碼。
她卻對人家態度惡劣。
池悅有些尷尬地嗯了一聲,想抽回自己的手出去,“你先給他看病吧。”
“悅悅……”許墨弦不肯放開她。
“你先看病。”
“你別走……”他還是不放心。
“等你看完再說。”池悅避重就輕地回答他。
等合上門出來,她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擡手撐了撐有些疲憊的眉心。
“池小姐,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女傭問她。
“不用了。謝謝。他最近……經常這樣嗎?”
去C市那次,是她故意刺激許墨弦所以他才發病的,可是今天,他爲什麼也會這樣?
池悅有些不明白。
他明明只有輕微的心臟病,只需要吃藥治療就可以了啊。
女傭聞言,垂了垂頭,有些爲難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這個……”
“他到底怎麼了?”
“我一個做傭人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自從上次池小姐……被老爺趕出許家之後,少爺的病就更加嚴重了。以前醫生不常來的,可是後來,卻開始越來越頻繁了。但是少爺不知道怎麼了,那次康復之後,他把醫生趕走了,不讓醫生給自己再看病。”
“爲什麼?”池悅不解。
許墨弦一直很注重身體,爲什麼會不讓醫生看病?
“那段時間,少爺還酗酒……”
“他不要命了?”
“我有次聽到少爺和老爺爭吵,少爺說,他的心,已經沒了。所以要不要,都沒關係……”
池悅心口隱隱一痛。
他說,他的心沒有了……
“醫生已經出來了,少爺具體的病情,池小姐你問問他吧。”小女傭紅着眼睛,“其實,我看少爺根本就不喜歡池染染。他在家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睡在書房的。”
池悅默然。
原來,他說他沒有碰過池染染,是真的……
“池小姐,”醫生從房間裡出來,“可否借一步說話?”
池悅點了點頭,“他怎麼樣了?”
“還在昏睡。”
兩個人走到樓下客廳,女傭端來一壺茶爲他們沏了,然後就悄然退到廚房。
池悅沒有動茶杯,“有話就請直說。”
醫生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拿出一本病歷,遞到池悅面前,“池小姐,許少爺酗酒之後就不讓我爲他診治,但是,他的心臟真的已經越來越弱了。之前說的藥物治療已經完全不頂用了。需要儘快手術。”
手術?
池悅狠狠一震,看着那疊病歷,心一沉,再沉。
“那爲什麼拖了這麼久?”
“許少爺一直不肯接受手術治療,因爲那樣的話他就必須要去國外。他說……他不想等你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他。”
池悅完全怔住。
“他……什麼時候說的這個話?”
“您外婆壽宴之後吧。那時候,他下藥,病又加重了。但是這件事,只有我和他知道,連許錚先生都不清楚。他們一直以爲許少爺身體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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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悅翻開病歷——
心臟衰竭,需要即刻手術。
這樣的字眼撞入眼簾,撞得她頭暈眼花。
“池小姐,今天你在,那就最好。你勸勸許少爺吧,這人命關天的事,不能再拖啊!”
池悅咬了咬脣瓣,將那份病歷捏緊。
“也只有你的話,他纔會聽了……”醫生嘆了一口氣,“我給許少爺看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池小姐從前也認得我。你們感情深厚,我也是看在眼裡的。如果有什麼誤會,那說清楚就好了。即便過去你們錯過了什麼,那未來,還是可以過得很好的。”
樓上的門被打開,許墨弦搖搖欲墜地站在門邊,輕咳了一聲,“你對她說這些做什麼?”
醫生立刻站起來,有些侷促,“許少爺,我只是……我只是……”
“你先走吧,”許墨弦臉色有些冷。
醫生唯唯諾諾地離開。
池悅起身,看着許墨弦從樓上走下來。
他還在病着,臉色也不好,脣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血色,卻還在試圖安慰她,“醫生就只會誇大其詞,你別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