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暴在容修眼底聚集,很快就形成了足以將人覆滅的漩渦,“我並未給你說不的權力!”
語氣,涼得削骨。
池悅冷笑着又重複一次:“不,我不做你的女人!”
她拒絕得異常堅決,可在容修看來,不過是談判對手在刻意拿喬,想要提高自己價碼的手段罷了。
“你們池家最近不太平吧?我可以幫你除掉你不喜歡的人。”
他一語中的地開出條件。
池悅卻不爲所動,“惡人自有天收,不勞閣下費心。”
“我知道你們池家有錢,可是錢只是流沙,權力纔是永不破滅的堡壘。我可以給你在京州商場裡,恣意妄爲的權力。”
這樣的條件,他從未允過任何人。
除了他,也沒有人可以讓她這樣囂張,可以保她事事周全!
她,應該知足了。
容修垂眸,目光鎖住她因爲熱氣而微微泛紅的耳垂,那如同裹了糖霜的櫻桃一樣,惹人採擷。
低頭,就要吻下去——
池悅倏地擡手,用掌心捂住他的脣,“無論閣下說什麼,我的答案永遠都是不!請你不要再浪費脣舌,一切到此爲止!”
到此爲止?
容修面色一沉!
有資格說這四個字的人應該是他!等他膩了,他自然會喊停!
而不是現在,還沒開始,她就要求結束!
她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下一秒,她的手被扯開,反剪在身後。
劇烈的扭痛傳來,池悅悶哼一聲,“你要做什麼?”
容修怒眸如刀,寸寸凌遲在她臉上,“我記得我剛纔說過,我不會用這個洗髮水。但是你要用!”
“你說這個做什——啊——唔——”
她話還沒說完,他指尖倏地一勾,直接扯掉了她那纖薄的*,掌心打開,一撐!
冰涼的洗髮液被摁了下去,池悅星眸怒撐,他居然,居然把洗髮水當成了那種潤滑玩意兒來用!
這個變態!瘋子!
“我說過了,是你用!”他沉身,狠狠地撞入,“忘記這個味道。然後,做我的女人!”
……………………………
池悅忘記自己最後是怎麼昏厥過去的了,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牀上,窗外已經黑夜沉沉。
浴室的門開着,連空氣裡都是腥甜粘膩的味道。
顧不得全身的痠疼,她趕緊起身,大步奔過去,一把將窗戶全部推開——
冷風灌入,她就這麼呆呆地站在窗邊,看着寒霜滿天的夜……
那無邊無際的黑,黑到讓她看不到盡頭,黑到讓她絕望……
風,刺寒地鑽入骨縫。
可是,她卻一動,未動。
直到風把一室的曖昧氣味吹散,她才旋身,沉沉地坐回牀邊。
容修不在,她也不想知道他去了哪裡。
唯有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背影上,伴着寒風,涼了她的心。
不過才短短十天都不到的時間,她的世界就已經天翻地覆,不復從前。
親情,連以往的表面和平都已經無法維持。
引以爲傲的愛情,也丟了。
她成了許家閉口不提的隱秘恥辱。
這五天的時間裡,她打過無數電話給許墨弦,換來的也只有一句——
相逢是陌路。
陌路……
那麼多的日日夜夜,從青澀到成熟的刻骨愛戀,只換這冰冷無情的陌路二字……
心口被絞得血肉模糊,她卻連大聲喊痛的資格都沒有。
她不知道六年前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那些照片到底是真是假……
二十四年的人生裡,池悅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所有的過往……
臥室的門被有禮敲響,高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池小姐,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
池悅毫不客氣地回話,門外的人立刻噤聲。
她去浴室洗了個澡,慢條斯理地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後才拉開門,“有事?”
高明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池小姐,聖誕快樂。閣下讓我來接您一起共度聖誕。”
池悅錯愕,“聖誕都過去五天了!”
她記得自己看新聞的時候無意中還瞄到過,容修的聖誕節好像是和國外某對元首夫妻一起過的。
“對閣下來說,每天都可以是聖誕節。也可以是任何的節日。”高明說得再平靜不過,彷彿容修這個要求就和吃飯穿衣一樣平常,“只要他願意。”
池悅無語,“不去。”
她沒心情,更不想見到他。
“池小姐,你應該知道,在閣下面前,任何人都沒有說不的權力,”高明苦口婆心地勸着,“我知道池小姐想要自由,那就要學會以退爲進。”
他說得雖然不中聽,可是池悅細想了片刻,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現在自己內憂外患,再也經不起太大的折騰了。
過個遲到的聖誕節而已,她把容修當成透明不就好了?
更何況六年前的事,說不定容修哪天心情好了,願意告訴她一些細節也未可知。
打定主意之後,她便點了點頭,“他在哪裡?”
“樓下。”
池悅穿好大衣下樓,就看見了倚在車門邊上的容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傑尼亞手工羊毛大衣,配菸灰色的長褲和寶藍色襯衫,長身玉立,深邃的五官半明半暗地籠在暗夜之中。
夜風,將他微卷的短髮吹得有一絲絲凌亂,反而讓他顯得更加魅惑,誘人。
池悅卻無心欣賞這傾城之姿,快步走向他,“去哪兒?”
容修拉開車門,自顧自地先坐進去,“上車。”
車門被池悅合上,她已經懶得再問,乾脆閉上眼睛,隨波逐流。
忽地,有溫熱氣息鑽入脖頸,帶着芝蘭青桂的淡香。
她倏地睜眼,防備地看過去。
容修那張俊臉便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他不容拒絕地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中細細地,極有時間地把玩着她的手指,“聖誕節那晚,我在國外敲鐘的時候,心裡就在琢磨,要是你也在的話,一定更有趣一些。”
他一說完,池悅心口一顫。
不是感動,也不是驚詫。
而是害怕。
容修是什麼身份?
在外事訪問的時候,他還能抽出空當來想這些,就證明他的的確確是記住她池悅了!
無論這種記住是善意還是惡意,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手指微微地蜷了蜷,池悅抿脣,“閣下還真是不務正業。”
容修微微擡頭,眉眼如墨,眼角滑過一抹輕描悱惻的流光,似乎是在笑,“所以你打算在我連任選舉中投我的反對票嗎?”
池悅咬牙,“早知道六年前就不要投贊同票給你!”
容修終是輕笑出聲,指尖輕輕劃過她的粉腮,“六年前你對我回味無窮吧?那麼銷魂的滋味……怎麼捨得反對我?”
又是六年前……
池悅心裡思忖了一會兒,然後試探性開口,“你說六年前的名媛舞會,你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