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夜長,雪花還在空中打着旋兒,簌簌地落在兩個人的青絲上。
不過頃刻,已經白了華髮。
容修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帶着怒,帶着怨懟!
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地狠心?
怎麼可以在五年多前把孩子扔在容家門口就離開?又怎麼可以如此無辜地裝作什麼都已經不記得了?
手,還沒有放鬆,依舊死死地箍着池悅的脖頸,力道還在不斷加重,“你連孩子都可以不要!簡直該死!”
他的怒意滔天,她卻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迴應!
甚至連眼睫毛都沒有眨一下,沾染在眼瞼上的雪花,依舊停留在原處。
“還要裝不認識嗎?”
容修雙目赤紅,因爲憤怒,太陽穴又開始劇痛,頭像是被撕裂一樣!
“閣下!”高明嚇得趕緊衝過來,“您切勿動怒!”
“滾開!”
容修一腳將他踹開,高明掙扎着又從雪地上爬起來,“池小姐,你就行行好,好好看看這張照片吧,這上面是小小姐和小少爺,他們……池小姐,池小姐……”
高明察覺不對,連忙擡手去探,頓時肝膽俱裂,“閣下,池小姐昏過去了!”
風雪中,池悅的頭早已軟綿綿地倒向了一邊,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微弱。
容修手一鬆,她整個人往旁邊倒了下去。
“池小姐!”高明驚呼,連忙喚來保鏢把池悅扶起來。
容修死死地捧住自己的頭,目眥欲裂地看着已經昏過去的人,“把她給我弄醒!讓她給我看清楚!看清楚她的孩子!”
“閣下,先上車!我馬上叫醫生到宅邸!給您和池小姐看病!”
黑色的車隊呼嘯着離開街角,濺起了一地飛雪,夜空中風雪還在肆虐,久久不肯停歇……
容修靠在車後座上,俊臉面無表情,唯有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此刻的煎熬。
太陽穴依舊還在突突地跳動着,他的目光卻始終膠着在一旁的池悅身上——
她氣息微弱地躺在那裡,臉色白得如瓷娃娃,脖頸上有猩紅的勒痕。
如果不是因爲胸脯有着輕微的起伏,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已經將她掐死了。
這個女人,六年前可以毫不留情地留下自己的初夜就離開。
五年多前,也可以把孩子留下,轉身就走。
不聞不問,甚至還假裝早已忘記了孩子們……
她是有多無情?
他突然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心?
“閣下,先休息一會兒吧。”高明實在不忍看容修忍着頭痛的模樣,出聲輕勸。
容修擡眸,掃了他一眼,“你說,她剛纔聽到了多少?照片究竟有沒有看清楚?”
高明沉吟片刻,“這個要等池小姐醒來,才知道了。”
“醫生都在宅子裡等嗎?”
“是的,都已經到位了。”
“開快一點。”
“是!”
高明應了一聲,吩咐司機開快,然後正準備升起前後座之間的擋板,不打擾容修休息。
誰知一向寡言的容修竟又再度開口,“你說,我爲什麼又要來找她?”
六年前,他沒有找。
因爲他容修不缺女人,更不缺不想留在他身邊的女人。
五年前,他也沒有找。
因爲他有信心給印印和心心完整的愛,不會讓他們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可幾天前,在得知她結婚的消息時,他卻怒不可遏,心裡有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找到她!阻止她結婚!
這種念頭,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不知從何而來。
可從來理性的他,卻也那樣想做就做了。
高明略略低了頭,思考良久,“閣下,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現在也不清楚。或許時間長一點了,我就能明白了。到時候,閣下也一定明白了。”
“連你都不清楚?”容修無聲無息地看向窗外,“那也是奇怪了,我還以爲你什麼都知道。”
高明素來無所不知的,沒想到也有他不明白的事。
“閣下說笑了。”高明卑謙地點了點頭,“您需要休息嗎?”
“好。”
車隊很快回到府邸,車門被人拉開,傭人齊刷刷地站了一排,見到容修下來,立刻彎腰致意,“閣下,歡迎回來!”
容修掃了一眼後座,池悅還在昏迷中。
冷墨立刻上前,要把池悅抱出來,可他剛伸出手,就感到身後有一記冰涼的眼刀飛過來,將自己刺痛。
他連忙退到一邊。
容修冷冷地從他身上收回自己的視線,彎腰,把池悅從後座上抱了出來,動作已經不復剛纔的激動,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珍重感覺。
有傭人悄悄地擡了一點點頭,用餘光瞥了一眼——
這不是池小姐嗎?怎麼又回來了?
這可算是大稀奇了!
這總統官邸,除了閣下的母親和孩子之外,還沒有哪個外面的女人進來過,而且還是連續進來兩次!
容修目不斜視,在衆人的簇擁下,抱着池悅上樓。
“閣下,您先去醫生那裡……”冷墨勸道。
“閉嘴。”容修不容置喙地命令。
所有人噤若寒蟬,不敢再出聲。
容修沉步把池悅抱到樓上,放回她原來住過的那間房,放她回了柔軟的大牀之上,“把醫生都叫到這裡來。”
“是。”
醫生不敢怠慢,仔仔細細地給兩個人做了檢查。
叮囑容修要休息之後,才離開房間在外面待命。
“她什麼時候會醒?”容修問。
“池小姐需要打一針,然後一會兒就會醒來。”醫生拿出注*,“她身體受了寒,估計會病一陣子了。”
容修沒有說話,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尖銳冰冷的針頭,濃眉微蹙。
醫生只當他不喜歡看見,“閣下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誰知容修竟是起身,慢慢地踱步到牀邊,然後輕輕抓起池悅的手臂,“棉球給我。”
醫生一愣,“閣下?”
“我來打,你看着我打。”容修伸手,“還不快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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