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外婆依舊和藹地看着她。
池悅咬了咬脣，“當時是您陪着我一起去的，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是你的成年禮。怎麼了？”
“舞會上”池悅想了想，“舞會上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特別的事？怎麼突然這麼問？”
老人家目光灼灼，讓池悅有些無所適從，“我就是，和小Q突然聊起了六年前的一些事，所以想問問外婆，還記不記得。也就是隨便聊聊。”
“哦，這樣啊，”老人家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的髮型，把梳子從池悅手裡拿回去，“好了，梳好了。”
她起身，“六年前哪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正常的舞會，結束之後就接到了你外公病重的消息，我們不是就立刻回來了嗎？”
當時外公病重，所以他們就馬上坐專機回來了。
這一點，池悅也記得很清楚。
“我舞會中途離開過嗎？”
“當然沒有，你是當天的主人，怎麼可能離開？”外婆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問的問題都這麼奇怪。去看看你哥哥醒了嗎？今天他得去醫院定期複查，你陪着他去吧。”
“哦，好。”
池澄的病不能耽誤，池悅趕緊點頭，轉身從外婆房間裡出來了。
兩個人的對話也到此爲止，六年前的事，看來外婆也是沒有任何印象的了。
池悅難免失望，似乎唯一的頭緒，就這麼斷了……
臥室內。
外婆看着池悅離開，全身一軟，虛脫了一樣坐回沙發上，目光渙散，沒有焦距地盯着地面。
“老太太……”一旁的老媽子立刻上去扶住她，“唉……”
外婆無聲無息地沉默良久，最終長嘆一聲，“丁媽，六年前的事，我們還是盡力帶進棺材裡去吧。”
丁媽垂淚，“好。可是我怕……上次婚禮上的事，不就是個教訓麼？許家若不是得了什麼消息，許墨弦怎麼可能承認離婚生效？您又不是不知道以前許墨弦和悅悅的感情有多好？”
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彼此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對方。
若不是有什麼重大變故，許墨弦怎麼可能說翻臉就翻臉？而且還輕而易舉地接受了池染染……
這一切，都太不尋常了。
“那也得讓她先好好接管池氏。等一切穩定了，我們再找時機把當時的真相告訴她……現在，還是太早了……”外婆沉吟良久，還是搖頭，“再等等吧……”
池悅帶着池澄去醫院做定期檢查。
十幾年來，幾乎每個月一次的檢查，得到的結果永遠都是一樣的——
池澄是先天性發育遲緩，想要恢復正常人的智商，幾乎是不可能的。
掩住心裡的又一次失望，池悅牽着池澄的手帶他走出醫院。
“池小姐？”門口一個醫生見到池悅，立刻喚她。
是許墨弦的專屬醫生。
池悅掃了他一眼，抿脣，帶着池澄走得更快。
“池小姐，許先生是不是換電話號碼了？爲什麼我聯繫不上他？”醫生有些急切，“能不能請——”
“許墨弦的一切，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再見。”
池悅飛快地打斷醫生的話，“哥哥，我們走。”
“哎，池小姐……池小姐……”醫生還在後面追，可是，終究沒能追上她。
拉着池澄走到醫院外面，吩咐保鏢把車子從車庫裡開出來，池悅努力地，不停地說話，不肯讓自己空閒片刻胡思亂想，“哥哥，你看那邊，有孩子在放風箏……”
“悅悅，你不開心了，是不是？”池澄呆呆地看着她，眼裡露出一抹深切的擔憂。
池悅一愣。
她的不開心……原來這麼明顯嗎？連池澄都能看出來了嗎？
擡手，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脣角，想笑，卻笑不出來。
聽到許墨弦這三個字，心還是會很痛，很痛……
“悅悅，我買冰淇淋給你吃好不好？”池澄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討好着她，把她的手抓得緊緊的，“你不要哭哦……”
池澄雖然不像正常人那麼通透，卻也還算能懂一些表面上的事。
他外表看起來也是個十分清秀陽光的小鮮肉，沒有任何異常。
池悅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沒事，哥哥。你要吃冰淇淋嗎？我去給你買。”
“好啊，”池澄雙目一亮，拉着池悅飛快走過馬路，進了一家冰淇淋店。
池悅把錢給他，鼓勵他自己去買，然後遠遠地站在一旁看着。
池澄高高興興地拿着錢走遠，池悅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同一時間。
巨大的原形鎏金穹頂辦公廳內，鍍金的銅門被徐徐拉開，穿着整齊制服的衛兵們訓練有素地站在門口成爲兩排。
容修在議員們的簇擁之下沉步走出，“邊境衝突就按我的佈局去解決，無須再議。”
“是！”
容修側眸，掃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庭院——
夕陽斜沉，在盛衰交替的草坪上覆上一層薄薄金光，漢白玉的巨大羅盤上，指針已經指向了六點。
他旋身，沉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巨大投影儀。
跟在他身後的秘書長立刻心領神會，把投影儀打開，輕聲關門退了出去。
投影儀上顯示出一個小小的紅點，在城中心醫院的位置。
容修沉坐精緻的黑檀木座椅上，俊美無儔的臉一半沐於陽光，一半隱於晦暗，他拿出手機，撥出號碼，“在哪兒？”
“醫院。”池悅語氣顯然不太好。
她沒撒謊。這讓他無聲地勾了勾脣，“七點，京州國賓館，總統套房。我要見你。”
池悅詫異，有沒有搞錯？
她才自由幾個小時啊？
“今天不行。我還有事……”
“陪我過聖誕節！遲到一分鐘，後果自負！”
容修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想起此刻她應該氣急敗壞的模樣，脣角又是一揚。
一下午會議帶來的疲勞，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PS：昨天（8號）一共更了8章，所以沒看更新的寶貝回去看看，再來看今天的更新，不然會接不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