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王鑫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手一揮,沉聲道:“放火!”
早已經準備就緒的湘軍士兵便紛紛將燃燒的火把扔進了山林裡,眼下正是枯冬剛過,春天未至,山林正是枯燥易燃的時節,幾百點火星投下去,頓時就熊熊地燃燒起來,大火很快便瀰漫了半邊山峰。
王鑫殘忍地笑了笑,陰聲道:“燒死狗日的護國軍,傳令,改道向西前進!”
“將軍,爲什麼又改道向西?不去南康大營了嗎?”有部將疑惑地問。
“你懂什麼!”王鑫沉聲道,“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老子這回去抓一條大魚玩玩,哼!”
距離王鑫湘軍所部往北三十里處,幽深的無名山坳裡,田勝正眼巴巴地盯着前面並不寬敞的山道,心裡開始打鼓,按說,只有二十里地,以一般軍隊的行軍速度,湘軍也早該到了!可山道上仍是靜悄悄的,連個鬼影子都沒見。
田勝偶一擡頭,突然看見了南面天空騰起一片黑雲,這黑雲來得詭秘,別處都是朗朗晴空,唯獨南面一片幽暗。心頭猛地一跳,田勝虎地從隱蔽的草叢裡站起身來,厲聲道:“偵察兵,偵察兵呢?”
偵察連連長正好從前面回來,跌跌撞撞地跑到田勝跟前,急聲道:“師長,不好了,湘軍留下了一座空營,人全都不見了!”
“你說什麼!”田勝喝道,“你這個偵察連長是幹什麼吃的?一萬多人都跑了也不知道?”
偵察連長低下頭來,低聲道:“師長你說只可遠遠監視,不可打草驚蛇,所以才……”
“媽的!”田勝氣得一把摔了帽子,指着南天空那團黑雲問,“那裡是怎麼回事?”
偵察連長如蒙大赦,趕緊道:“我這就帶人親自前去偵察。”
不到一個時辰,前去偵察的人便回來了。
“師長,是湘軍,湘軍放火燒了南面的森林,火勢很猛,我軍從山上穿過追擊怕是不可能了,需要繞道追擊。”
“繞道個屁!”田勝心頭鬱悶至極,罵道,“看這火勢延綿的架勢,少說也有幾十裡,要繞過去,那些狗日的湘軍不早跑沒影了?傳令,將安福一帶出現一萬湘軍的情況通報統帥部以及長沙警備司,我軍不做停留,按原計劃向東,直插吉水,按統帥部的命令,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趕到吉水佈防。”
新餘,護國軍臨時統帥部。
秦漢臉色陰沉,目光如炬盯着趙球:“田勝部還沒有消息嗎?”
趙球神色凝重地搖頭,答道:“都派出七八批人手了,狗日的沒一個回來覆命!”
秦漢將目光從趙球臉上移開,移到地圖上,陷入沉思,如果田勝不能按時抵達吉水,阻住南康湘軍大營方向的援軍,主力的右翼就不能保障安全,進攻南昌的計劃就不能按時進行!但蒙虎的第一師卻肯定會在九江如期開始進攻……
是通知蒙虎延期進攻呢?還是不顧右翼的安全,按原計劃猛攻南昌?
兩個作戰參謀開始爭論起來。
“校長,不管右翼了,按原計劃發起南昌戰役吧!”
“不行,右翼安全得不到保障,是不能進攻南昌的,否則有可能陷入腹北受敵的絕境,這是兵家之大忌!我認爲,應該通知蒙虎師長,延期合攻。”
“不可延期!本次東征本就是匆促誓師的,戰略物資的準備不夠充分,整個湖廣的軍備最多隻能維持一個月的戰事,如果一個月之內不能解決江西的戰事,護國軍就會陷入全線被動!到時候,後果將更加嚴重。不如賭他一把!南康湘軍大營的軍隊大部是贛系士兵,未必肯替曾國藩效死力。”
“如今看來,我軍真不應該匆促誓師東征啊,如果儲備了足夠的戰略物資,就不會有現在的困境了。”
秦漢眉頭深蹙,默然不語。
另一個參謀反駁道:“進攻纔是最好的防守,匆促誓師東征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莫非等曾國藩整合了十幾萬大軍,率先來進攻我們湖廣,將戰火燒進湖廣境內?況且局勢未必就到了難以挽回的程度,說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喪氣了吧?”
秦漢突然起身來,眸子裡掠過一絲冷意。
“傳令!”
統帥部裡所有作戰參謀及指戰員都猛地挺直了身軀,臉上浮起激動的神色來,知道秦漢要下作戰命令了。
“獨立騎兵團火速南下吉水!務必在兩天之內搶佔吉水,堵住敵南康援軍!”
孫子良猛地一挺虎軀,厲聲道:“是!”
“獨立炮兵團炮火覆蓋半個時辰,四團、七團從東西兩門發動主攻,八團、十團從南門佯攻,十一團、十二團爲預備隊,明天天黑之前拿下樟樹!”
從安福往北五十里有處小村莊叫山莊集,集裡住着百十戶人家。
這天晚上卻開來了浩浩蕩蕩的一支大軍,圍着山莊集安營下寨,這下集裡的百姓就遭了殃,但凡能吃的糧食、家畜都被搶掠一空,還有幾個長得俊一點的黃花閨女也遭了殃,給這支大軍的將領給糟蹋了。
這支大軍不是別的,正是王鑫的湘軍。
狡猾的王鑫先是往南,再往西,最後又折道向北,不露聲色向着護國軍主力的側背插了過來,行軍途中又接連截獲了幾隊護國軍的傳令兵。說起來,這個王鑫還真是狡猾,專門命令一隊湘軍喬妝成護國軍的樣子,在前面當尖兵,誘使護國軍的傳令兵上當。
王鑫興奮地扒光了身上的衣衫,猛地將小兔般亂竄的女孩摟入懷裡,肆意蹂躪。
他已經十幾天沒碰過女人了,腦子裡對新餘合歡樓的小娘們仍是念念不忘!當下便迫不及待地叩關破寨,開始衝鋒陷陣,正幹得歡快時,有士兵在帥營外高聲稟報道:“大帥,又逮住一批護國軍傳令兵。”
王鑫陡然打了個冷顫,只覺渾身三千六百個汗毛孔,無一不舒暢。
“知道了,本帥馬上就完事了。”
穿好衣服,王鑫出了內賬來到外營,只見兩名眉目猙獰的護國軍士兵被死死地壓住肩背,半趴在地下難以動彈,兩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顯然經過劇烈的博鬥。
前來領功的湘軍哨長稟報道:“大帥,這兩個點子扎手,爲了抓他們折損了好幾個弟兄。”
“嗯。”王鑫點點頭,忽然問道,“連同這兩個,我們總共抓獲了幾批了?”
旁邊有部將應道:“大帥,不多不少,整整六批。”
“六批傳令兵?”王鑫的眸子霎時亮了一下,興奮得直搓手,“看他們來的方向,應該是新餘吧,嗯,可護國軍的主力幾天前就已經攻下了新餘,現在應該差不多到樟樹了吧?莫非,秦漢的護國軍統帥部還逗留在新餘不成?”
停下身來,王鑫猛地盯着兩名護國軍戰士,厲聲道:“想盡一切辦法,也要給老子撬開他們的嘴,秦漢現在哪裡!”
新餘,護國軍臨時統帥部。
有作戰參謀開始催促秦漢:“校長,統帥部應該前移了,不應該距離作戰部隊太遠。”
秦漢道:“再等等,現在新餘的軍管政府纔剛剛創建,還需要武力爲後盾來對付那些頑固的地主老財,再有一天,等這裡的局勢差不多穩定了,我們再前移也不遲。”
一邊的趙球也瞪着眼珠子不樂意道:“怎麼,你狗日的可是不相信咱?認爲咱趙球保護不了校長?”
那作戰參謀連連搖頭,不想和趙球一般見識。
樟樹。
曾國荃親自前來樟樹督戰,樟樹地勢險要,緊扼贛江,背靠南昌,一旦樟樹失守,貫穿江西全境的贛江就會被攔腰截斷,南昌大營和南康大營就會首尾難以相顧,極可能被護國軍各個擊破。
曾國荃身高體壯,卷着衣袖跟湘軍將士一起往城牆上搬運桐油、檑石,有主帥參與,湘軍將士幹得熱火朝天,士氣十分高漲。
把兩百多斤重的檑石重重地放在牆垛下,曾國荃直起腰來,振臂高聲道:“弟兄們都聽好了,這一仗事關湘軍的生死存亡,一定要打好!就是死也不準後退一步!跟我曾國荃當兵,別的好處沒有,銀子絕不會虧了大家!我已經向大帥要來了十萬賞銀,每幹掉一個護國軍士兵,就可以獲得賞銀一兩,每幹掉護國軍一個排長,可得賞銀五兩!”
“幹掉一個連長呢?”
“賞銀十兩!”
“幹掉一個團長呢?”
“一百兩!幹掉師長賞一千兩!”曾國荃大聲道,“如果有誰能幹掉秦漢這狗日的,十萬兩銀子都是他的。”
湘軍將士轟然應諾,戰意空前高漲,這夥被髮財夢衝昏了頭腦的大兵像野狼一樣嗷嗷嚎叫起來,揮舞着手裡的刀槍長矛,剽悍之氣盈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