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安靜了,陸文方打橫把我抱起來,目之所及,猩紅一片,我身體不由得一顫。“閉眼”,耳邊是陸文方略帶慈愛的聲音,我聽話的閉上眼睛。
就這麼被他抱着走了很久,才被平放在車後座上,我透過車窗,看到一片蒼涼的大山。多可怕的地方,要是真的死在這,恐怕都沒人會知道。
陸文方坐到我的頭邊,把我的頭放在他的腿上,輕撫着我凌亂的頭髮。我擡眼望向他,“陸老師,子豪怎麼樣了?”
他輕聲的安撫我,“她也很安全,已經派人送醫院了,你不用擔心,睡一會兒吧。陸老師保護你,陸老師帶你回家”。我沒有反抗,甚至心裡沒有一點牴觸,陸文方今晚所做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安全,安心。
“小陸,回家不行。現在公安和部隊都在找這兩丫頭,今晚你已經違反紀律了,萬一有人查你,會很麻煩,也會給這個丫頭找麻煩的,還是把人送醫院吧”,前排開車的大哥好聲好氣的勸着。
陸文方思索了很久,點了點頭,“那開慢點吧”。
車一直在盤山道緩緩的開着,直到我睡着了。又在做夢,那條長長的漆黑走廊,盡頭卻是一抹淡淡的溫暖光亮,緩緩的走過去。光亮裡,我的男人回來了,守在我的病牀邊,把我的手捧在他的臉旁,“清清,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好不好?”
跟平時夢裡一樣,我搖頭。他永遠都是在道歉,連在夢裡都不會說點好聽的,難道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聽什麼道歉。
“清清,你太美好了,美好的不真實,像一場夢,我總會覺得我自己不配,不配擁有你。之前我總是害怕我再怎麼努力都給不了你最好的,我怕我委屈了你,我想讓你得到最好的”。
他自言自語般在我耳邊碎碎念,我的心瞬間就融化了。這個我心裡最完美的男人,原來有這麼多的不自信。仔細想想也就懂了,我們的過往是那麼的不同,在我心裡,所有我想要的都理所當然的應該屬於我。而他呢,他需要付出不知道比別人多多少倍的努力才能得到,而且隨時都可能再次失去,他沒有安全感。
以至於當在我靠在黎少華的肩頭,他會自卑的認爲那就是我想要的,不管心裡有多痛,還是遂了我的願。多傻呀,爲什麼不再爭取一下?
一物降一物,蘇明遠像是長在了我的命門上,對他我是一點轍都沒有。按道理說,這時候我應該怪他,應該願他,應該跟他發脾氣,離他遠遠的。可是我站在一點都不想,我只想靠近他,再靠近一點。
“什麼好不好的,我纔不想要。不是你給的,我什麼都不想要”,淪陷在他深邃的眸光裡,我哭的像個孩子。心裡卻篤定的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他沒有勇氣我就給他勇氣,他沒有自信我就給他自信。這一刻我懂了,真的愛着,又何必在乎對錯,有他不就就夠了嗎。
蘇明遠俯下身擁住我,“清清,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放手了,永遠都不會,即使只是個夢,我也一輩子都不醒”。
微微起身我堵住他的脣,那一刻傳來的觸感太真實了,我驚恐的睜大眼睛,這不是夢。
我伸出手,摩挲着他略顯滄桑疲憊的臉頰,帶着哭腔,“英雄,你真的回來了嗎?真的是你嗎?”
他對着我笑,“傻丫頭,不然呢?你敢親別的男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蘇明遠起身幫我衝了奶粉,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餵我喝,“昨晚該做的檢查都做過了,我的小妖精嚇壞了,得好好養養,我們可以在醫院多歇幾天,也可以回我們的家住幾天,我已經告了假,時間按你的想法來”。
我蹭的一下坐起來,拿過杯子把奶粉一飲而盡,被燙的直伸舌頭,蘇明遠被我氣笑了,“我說小祖宗,你又要幹嘛?燙着了嗎?”
“沒事,咱現在就走,不能耽誤我家英雄的工作”,我略微思索下,“不行,我還得去看看子豪,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不用去了,鄭子豪現在很忙,有可能沒有時間接待你”,蘇明遠嘴上勸着,身體卻沒有攔我,見我起身,把拖鞋套在了我的腳上,順手還幫我披了件外套。
他牽着我的手,走到鄭子豪的病房門口。我踮起腳尖從門頂的小窗往裡看,閆學鬆斜倚在病牀上,鄭子豪的頭枕在他的肚子上,倆個人正膩膩歪歪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麼,還時不時傳出輕輕的笑聲,看來真的不宜打擾。
回病房換好衣服,蘇明遠從衣帽架上取下一件米白色的長款羊毛呢大衣,很認真的套在我的身上,慢慢的幫我係好鈕釦,綁好腰帶。
大衣可真長,蓋住了小腿,腰身收的恰到好處,很顯身材,“英雄,真好看,你買給我的嗎?”
衣服穿好,蘇明遠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我,“嗯,去年不是說好的嗎,不過這件衣服我買的不好,我家妖精這麼好看,我不想給別人看,怎麼辦?”
我伸手去解釦子,“那就不穿”。
蘇明遠抓住我的手,又把釦子幫我係好,“開玩笑的,以後你放心去做你喜歡的,我只負責欣賞你,保護你,尊重你”。
我笑着勾住他的脖子,“那你可得說話算數,要是食言了,我就罰你……重新再追我一次”。
蘇明遠的頭低下來,抵住我的額頭,眼睛就在我眼前,鼻尖輕觸我的鼻尖,“好,都聽你的。不過你如果喜歡,我隨時可以再追你一次,你喜歡的我都陪着你”。
回學校的路上,突然想到一件事,“英雄,昨天聽陸老師說,我和鄭子豪丟了以後,公安和部隊都在找我們,可爲什麼在醫院沒有人來詢問過?”
蘇明遠目視前方,專心致志的開着車,“我以爲你不願意說,就幫你解決了,所以昨天送你回來的是你的陸老師?”
我靠,說漏了,我趕緊捂住嘴巴。蘇明遠繼續說,“我猜昨天是他救了你。可是你不知道,少軍的人看着你跟鄭子豪被綁上車的,在後面追了很久也沒追上。不到5分鐘,全軍區就開始找你們,一直無果。半小時之後公安也開始地毯式的搜查,結果也是一樣的。在軍警都找不到你們的情況下,他一個老師居然可以找到,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我根本查不到他的檔案,所有他到學校之前的檔案全部都是空白的”。
車停靠在路邊,蘇明遠轉過頭很認真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照顧了你很多,我也從心裡感謝他。可是這個人太奇怪了,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但這些我必須告訴你,你心裡要清楚”。
蘇明遠的意思我明白,他覺得陸文方是個很危險的人物,出於自保,我應該跟他保持距離,但我根本不想聽這個。
“所以他怎麼做纔不奇怪?就應該找不到我?讓我死在山上纔對?是嗎?”我接受不了任何人對陸文方的質疑,即使我心裡也心有很多的疑惑,我也不願意多想。我只願意相信,對於我,陸文方是貴人,是恩人,永遠都不會傷害我。
“清清,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
這個話題我不喜歡,直接結束了它,“算了,我們只說我們自己,別人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