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客棧後天色已漸晚,三人吃了些東西,要了三間上房。
宗政豫上樓之後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反而徑直去了景煥的房間。
榮安心裡知道,定是和玉箋有關的事。
她心裡好奇得很,可她也清楚地明白,方纔自己已經方寸大亂險些露了馬腳,也不知宗政豫會不會起疑心,不管如何,她是萬萬再不可冒險去偷聽了。
爲今之計,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宗政豫來到景煥的房間,景煥慌忙走到門口,在外查看一番,確認無人之後,這才關上門。
宗政豫坐到椅子上,自顧自地倒了杯茶,神色嚴肅,與平時外頭言笑晏晏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景煥,上次給我們打造玉箋的那個工匠,現在在哪裡?”
“依殿下所言,屬下已經割了他舌頭,將他囚禁在地牢了。”
“很好。”宗政豫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夜便趕回去,命他在三日之內,再做出像上次那樣,一模一樣的玉箋。”
景煥猶豫道:“若他不肯呢?”
宗政豫沉吟片刻,道:“告訴他,這次若成了,便放他自由。”
“是。”
此時燭光跳動,映出宗政豫的俊美容顏,唯獨一雙眸子幽暗諱深,閃着危險意味。
任何人都不會猜到,真正的玉箋,從一開始便在他宗政豫手裡,而皇帝日日愛不釋手的那個,不過是個贗品罷了。
既然贗品沒了,他再做一個扔給皇帝就是。
只是他沒有想到,會有人想覬覦天子的東西,更甚,竟有膽子和本事突破重重把手,把皇帝眼皮子底下的東西盜走。
這種人,對宗政豫來說,是莫大的危險。
若不能收爲己用,就只能滅口!
景煥沉吟了一陣,又問道:“可是,就算殿下將東西找回來,那皇上還要拿賊子的……”
“景煥。”宗政豫突然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手中把玩着茶杯轉來轉去,說出的話意味不明:“你聽說過,監守自盜麼……”
“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太子想借此事扳倒本殿,那本殿就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宗政豫說完,看景煥似懂非懂的模樣,嘆了口氣,索性挑明瞭說:“讓工匠將玉箋打造出來,然後放去太子府裡,借蕭然的口向父皇報告說因爲此事的幕後主使是太子,本殿不敢逾越,所以便讓父皇帶人去拿贓。”
景煥眸中頓時亮起,讚道:“還是殿下英明!那真正的賊人,我們也不必尋了。”
“不,恰恰相反。”宗政豫用手指敲着杯子:“你們不僅要查!還要查透!本殿要知道,究竟是何人這般大膽。”
“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
說着,景煥便要動身離開。
“等一下。”宗政豫擡起頭看着他眼中的不解之色,說道:“還有,那個榮安,她有些不對勁,你讓人去查查她的底細,越細越好,對了,明日下午,讓人來查查她是否真的不會武功。”
“是。”
片刻,燭光滅。
此時,一所山莊內,有位少年正低着頭一絲不苟地一張殘破的古卷,而身旁,竟放着宮中遺失的玉枕。
這男子身形修長,面如冠玉,一雙桃花眼趁得其溫潤如玉,氣質怡然。
這男子,正是江湖中第一大閣通曉閣閣主慕容琰,他還有一層不爲人知的身份,便是前朝皇子。
他看完古卷後,將其小心翼翼地折起放起來,拿着玉枕細細端詳着,眸中漸起溼潤之色,聲音哽咽道:“父皇,母后,兒臣將咱們的東西,從那狗皇帝手中奪了過來!你們放心,遲早有一天,兒臣定會殺了這狗皇帝,顛覆整個朝綱,以慰你們在天之靈!”
此時,月光正好。
他拿着玉石枕來到庭院,他時刻不忘那古捲上的話,玉箋雖通體瑩白,可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便會現出一抹血紅!
他將玉箋放在月光之下,站在一旁等着看其變化。
可等了許久,玉箋卻沒有任何變化。
慕容琰大驚,這玉箋,是假的!
可他覺得不可思議,這玉箋是他派人在皇帝身邊盯了還幾個月才動手的,就算皇帝多疑,可也不會日日夜夜抱着一個假的罷。
而那古卷,也不可能是假的。
慕容琰忽然明白,這皇帝,是被別人給算計了。
自己辛辛苦苦籌劃了些許時日,沒想到竟是個假的,他心中怒氣頓生,運氣於掌,狠狠將那假的玉石枕拍去,一聲清脆的響聲,假玉箋應聲而碎,竟成了一堆碎末,風起,吹散。
他恨恨地攥起雙拳,指甲嵌進肉裡,雙眸猩紅,咬牙道:“這玉箋,我定會找出真的下落!我大樾王朝的東西,決不允許落在外族人手裡!”
翌日清晨,榮安早早便醒了,下樓要了些包子正吃着,就聽到樓梯上有響動,她扭頭一看,只有宗政豫一人。
她便知道,景煥定是昨夜去尋玉石枕了。
“榮小姐起的還真早。”宗政豫笑着率先打了招呼。
“殿下也一樣。”
二人正寒暄着,只見景煥從門口大步走來,到宗政豫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宗政豫若有所思得瞧了一眼榮安,點頭道:“我知道了。”
榮安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也的確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更不會武功。
可宗政豫還是心裡犯疑,他隱隱覺得,這個榮安就是不太對勁。
吃了飯之後,宗政豫佯裝不經意地說道:“榮小姐,稍候若是無事的話,便來我房間一下,有些進宮事宜,我還要提前與榮小姐告知。”
“是。”榮安心裡默默算計着,待吃完飯之後,便隨着宗政豫回了房。
她不過剛落座,外面景煥便敲門說有事跟宗政豫商議,宗政豫只跟榮安說他去去就回,就走出房間。
可榮安等了一刻鐘,宗政豫也沒有回來。正當要離開之際,突然房門被破開,一個黑衣人舉劍向她刺來,她眸光一閃,下意識地便要躲閃,可那步子還沒探出,腦中猛然明白,這人根本就是宗政豫派來刺探她的。
險些被識破!
榮安面露驚恐之色,驚叫道:“來人啊,有刺客。”
說着,她笨拙地想要跳開,卻被凳子絆住了腿,那劍刃不偏不倚,正挑破她的衣服,刺入她的血肉。
“噗——”一股鮮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