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玫兒嗚嗚哭道:“逸之,逸之!你快來,這個小賤貨把我打出血了。”
這邊亂哄哄的,白逸之正在詢問怎麼回事,結果就有小丫頭回報說趙玫兒受傷了。因此趕緊過來查看,結果看到地上一攤血,不由吃驚,“這是怎麼了?誰受傷……”視線順着看了過去,落在趙玫兒的裙子上。
趙玫兒撲到他的懷裡撒嬌,嚶嚶哭道:“都是畫眉那個小賤貨,她打我,推我摔在地上都出血了。嗚嗚,我渾身都痛,肚子也痛……”
白逸之不由覺得匪夷所思。
畫眉一個丫頭,哪裡來的膽子把主母推到摔出血?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還是畫眉實在受不了驚嚇,慘白着臉,顫聲道:“公子,我怎麼動手打奶奶?是奶奶扔了我一個茶碗,摔了一地的水,結果她衝過來閃我耳光的時候,就摔在地上了。”
白逸之看了看畫眉的臉,果然……,上面還有兩個巴掌印呢。
畫眉哭了起來,“公子!你們快給奶奶請個大夫,我怕……,她這樣子,怎麼看着像是婦人小產了。嗚嗚……,我真的沒有打奶奶,真的沒有……”她越想越怕,嚇得已經語無倫次了。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驚呆了。
趙玫兒之前並沒有傳出懷孕的消息,所以大家都沒有往哪方面去想,眼下被畫眉提醒,衆人不由得都傻了眼,集體石化。
白逸之不由皺眉。
趙玫兒再不好,再跋扈,要是懷孕了也是他的骨肉,由不得不重視。當即吩咐下人,“趕緊去請一個最好的婦科大夫們,快去!”
“是。”下人臉色慘白慌張去了。
趙玫兒也懵了。
她顧不得肚子疼,看看畫眉,在看看地上的血跡,“我小產?我懷孕了?我……,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扭頭看看心腹媽媽,“媽媽,你說我是懷孕了嗎?”
那媽媽都快要哭了。
白逸之沉聲道:“玫兒的小日子可遲了?你們心裡都沒個數嗎?要是……”他有點說不下去了,“要是你們稀裡糊塗的葬送了白家子孫,就讓你們陪葬!”
那媽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顫抖道:“奶奶、奶奶的小日子,從做姑娘的時候就不太準,她又愛吃辣,愛吃涼,時常早幾天晚幾天的。算着日子,奶奶的這個月也差不多該來小日子,就怕……,怕是真的有了。”
趙玫兒頓時慌了,哭道:“逸之,我要是真的小產了怎麼辦啊?”
她素來跋扈猖狂的很,可到底還是小姑娘,對容貌俊逸的白逸之很是愛慕,心底也很是依賴。特別是白逸之平時不怎麼搭理她,像今天這麼關心愛護,更是頭一遭。因而越發的愛撒嬌賣癡,嚶嚶哭泣,“嗚嗚,我的孩子……”
白逸之頓時頭疼起來。
他和趙玫兒自然是合不來,但是子嗣爲大,自然也盼望着趙玫兒早點生下嫡子,好傳宗接代。甚至想着,只要趙玫兒生了嫡子,往後就再也不用應付她了。
可是現在,倒是盼着趙玫兒沒有懷孕的好。
不然白白小產一個孩子,那也……,太叫人惋惜了。
再者,趙玫兒要是小產了,必然傷身,往後肯定好長時間都不能懷孕,甚至一輩子都沒法懷孕,總之麻煩多多。
“大夫來了。”小丫頭稟道。
衆人紛紛讓路,自動散到兩邊給大夫騰出空兒來。
趙玫兒還在嚶嚶哭泣,一面哭,一面讓大夫診脈。哭了一陣,又發狠,指着畫眉破口罵道:“都是那個小賤人!她害我的,推我了。”
畫眉哭道:“我沒有。”
白逸之簡直煩不勝煩,怒道:“都安生些!先讓大夫診脈!”
趙玫兒和畫眉都閉了嘴。
大夫戰戰兢兢的診脈,診了半天,臉色很是不好看的擡起頭,沉聲道:“對不住!請恕老朽醫術淺薄,這位奶奶的胎像太早,又不穩固,已然是小產流掉了。”
“小產?!真的……”趙玫兒頓時傻眼了。
她剛纔並不相信自己懷孕,因爲沒有任何孕吐之類的徵兆,只當是小日子來了。於是故意吵吵鬧鬧,想誣陷畫眉,趁機把畫眉給弄死。萬萬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懷孕了!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就小產了。
“我可憐的奶奶啊。”心腹媽媽當即就哭了起來。
畫眉則是臉色慘白,萎頓在地。
她心道,“完了,完了,這下子不好收拾了。”
白逸之則是沉着臉,不言語。
大夫不敢仔細看這屋子人的表情,飛快的開了一個養身子的藥方,就要告辭,“藥方已經開好了,奶奶讓人抓藥,往後記得多加保養身體。”趁着衆人發愣,連賞錢都不要,趕緊提着藥箱飛快的溜走了。
趙玫兒怔了片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孩子!孩子……”她其實自己還年紀小,不懂什麼母愛,但是痛失身孕也是悲傷,哭得眼淚一串串的,“嗚嗚,我的孩子就這麼沒有了。”
聽她哭得悽慘,白逸之的心也是沉甸甸的。
“逸之!逸之……”趙玫兒哭得泣不成聲,拉扯他,“你要爲我做主啊!嗚嗚,我小產的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憤怒的指向畫眉,咬牙切齒道:“都是這個狐狸精害我小產的,她故意謀害我的肚子!把她拖下去打死!”
畫眉怎麼敢擔這麼大的罪名?慌得連連磕頭,哭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眼下這會兒,白逸之正在滿肚子的煩惱官司,又豈會憐惜畫眉?再說,本來就是要處死畫眉的,眼下正是一個好藉口。因而沒有多想,便道:“堵住畫眉的嘴!”
省得畫眉臨死前狗急跳牆,再說出什麼霍焰和林映月之語,倒是牽扯不清。
當即兩個婆子衝了上去,二話不說,就用帕子塞住了畫眉的嘴巴。
畫眉拼命掙扎,驚恐發聲,“唔、唔唔……”
白逸之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看都沒看畫眉一眼,冷冷道:“帶下去處置乾淨了。”這是深宅大戶含蓄的話,意思是,把人弄死再挫骨揚灰,連個渣都不要留。
畫眉好歹也是鎮南侯府出來的,豈有不懂?頓時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倒是省事兒了。
兩個婆子拖着她下去,找個僻靜的地方,就滅了口,屍體也處置的乾乾淨淨,這世上再也沒有畫眉的痕跡,一切化成了灰。
衆人七手八腳,將趙玫兒擡回了房間休息。
趙玫兒仍舊哭哭啼啼的,一邊哭,一邊小心翼翼打量丈夫,“逸之,沒了孩子,我這心裡好生難過,嗚嗚……”其實心下得意,看來丈夫心裡還是裝着她的,只要她一句話,就把姨娘通房之流給滅了。
原本還擔心,丈夫會捨不得畫眉那個狐狸精呢。
只是可惜那個孩子了。
不過趙玫兒沒有太過擔心,她自持身強力壯,年輕,這個孩子沒有了,回頭再懷一個就是了。反倒覺得,她和白逸之一直賭氣夫妻不和。眼下趁着她小產了,白逸之憐惜,正好把夫妻關係修復一下。
於是只做可憐柔順狀,一會兒哭,一會兒拉着丈夫的手訴說。哭一陣,又對着死去的畫眉罵天罵地,總是沒一個消停的時候。
白逸之真是煩不勝煩。
只能敷衍她,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虧得趙玫兒小產過後體虛,哭了一陣,便哭得昏昏然睡了過去。
白逸之總算鬆了一口氣。
因爲趙玫兒小產,血污不吉利,他自然是不會留下來同房的。等趙玫兒睡着,便起身關門出去了,隔壁另找了一間上房歇下,只是一時間,也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趙玫兒小產,的確可惜,但是也談不上特別的難過。畢竟他還年輕,沒了趙玫兒的這個孩子,將來再要便是了。而且說到底,心裡其實並不是很希望跟趙玫兒生孩子,總覺得趙玫兒性子不好,生出來的也是一個歪種子,所以可有可無的。
沒了,固然不開心。
但是也談不上多麼痛苦不堪。
比較起來,更多的則是有點煩惱,擔心趙玫兒回到京城以後作天作地,又要跑去昌平公主跟前哭訴,不定鬧出什麼來。而且,方纔趙玫兒去見畫眉,不知道畫眉說了什麼。即便畫眉什麼都沒說,趙玫兒只要有心,也是打聽得出畫眉的原本來歷。
哎,又是一同麻煩。
白逸之有點後悔,要是早點把畫眉處置掉就好了。
只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後悔也無用。他本人到是不怕趙玫兒,再者他是趙玫兒的夫君,趙玫兒也不可能對他怎樣。只是擔心趙玫兒查出畫眉的來歷,再牽扯出鎮南侯府,霍焰、林映月,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亂子來。
相比之下,才損了一個未見面的孩子,都不算是大事了。
趙玫兒的戰鬥力有限,但是昌平公主不容小覷啊。雖說昌平公主最近一心跟男寵鬼混,不太管趙玫兒,可畢竟是母女,萬一昌平公主發起瘋來呢?唯一放心點的是,霍焰和林映月都在雍州,這裡是霍家的天下,昌平公主的手應該伸不了這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