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曦看向自己的母親,江夫人也在思量,粉蝶不敢隨便吭聲兒。
屋子裡一陣靜默無聲。
幾天後,很快到了大年三十,候府一片喜慶熱鬧的氛圍。
鎮南侯思量了下,對外說江夫人摔倒病了,沒有讓江氏母女出席年夜宴。因此宴席的氣氛很不錯,孩子們熱熱鬧鬧,林映月和霍焰也陪着說說笑笑。吃完飯,他們還帶着孩子們放了煙花,一片歡聲笑語。
回了院子,林映月看着皎潔的月亮,“過了年,明兒就是新的一年了。”扭頭看了看孩子們,與霍焰笑道:“他們就都大一歲了。”
霍焰低頭親了親她,也是笑,“是啊,孩子真是隻愁生不愁養。”
璽哥兒在旁邊打趣父母,“羞羞,你們在親親。”
“滾蛋!臭小子。”霍焰佯作兇巴巴的樣子,對着兒子一瞪眼,“趕緊走開!別妨礙我和你娘賞月,去去去,一邊玩泥巴去。”
“看你……”林映月嗔道:“別嚇着孩子們了。”
璽哥兒笑嘻嘻道:“走咯,不打擾爹爹和孃親咯。”拉着妹妹玉姐兒,招呼天賜和錦月一起跟上,商量着繼續放煙花去了。
霍焰哼哼道:“臭小子!”
林映月微微一笑。
這一夜,小夫妻倆自是恩愛纏綿。
次日,新的一年開始了。
林映月作爲當家主母,不能偷懶,忙着給家裡人和下人分派東西。甚至連江氏母女那邊,也忍着噁心,派人按規矩送了東西過去。
反正霍焰去鎮南侯跟前討了話,說是這個月內,就會把江雲曦的親事定下送走。
咬咬牙,再堅持一個月吧。
“奶奶。”聽竹打起簾子,進來回報,“才得的消息,江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頭,去了後花園,正在和世子夫人說話呢。”
“這又是要起什麼幺蛾子?”林映月眉頭皺起,惱火道:“她們還不肯消停嗎?打量着我不發作,是脾氣好啊!簡直不知所謂。”
聽竹問道:“那現在要怎麼辦?”
林映月飛快的想了想,吩咐道:“咱們現在就是派人過去,該說的,肯定也早說完了。至於說了什麼,世子夫人願意告訴我,那我聽着,她不願意說我也不能撬開她的嘴。趕緊傳我的話,世子夫人回去以後就不準出門!”
不管江氏母女要通過蘇心琬做什麼手腳,不讓人出門,也就行不通了。
再忍一個月,等江氏母女一起滾蛋!
聽竹趕緊下去吩咐了。
花園裡,蘇心琬心口一陣“砰砰”亂跳,回不過神。
來找她的丫頭已經走了,可是丫頭說的那些話,還在她的耳邊不停迴響,“林映月是要一人獨大的,你佔着世子夫人的位置,她豈能容得下你?現如今,她沒對付你是因爲孩子小,地位不穩固,等幾個兒子長大了就不一樣了。”
丫頭還說,“到時候,就算林映月自己不稀罕世子夫人的虛名,也會爲孩子的利益考慮的。霍家大奶奶生的兒子,和世子夫人的兒子,完全不是同一個檔次啊。將來林映月想要讓兒子封世子,豈有不搶世子夫人位置的?”
蘇心琬腦子裡一片混亂,越想越亂。
她低頭,看着手裡被丫頭強行塞過來的一瓶藥,想起丫頭的交待,“這東西無色無味,只需要放在林映月的枕頭上,就可以解決她了。”
不不!蘇心琬連連搖頭。
她雖然被這番話擾亂了心神,但是也不傻。或許,林映月等孩子長大了,真的會容不下她。但……,林映月死了,江雲曦上位又豈能容得下她?論狠毒,江雲曦簡直要比林映月狠毒一千倍!
蘇心琬一邊往回走,一邊琢磨,思來想去決定去找林映月,把事情說清楚。
不不,說不清楚的。
她搖頭,沒有辦法說江氏母女要害林映月的。說了,即便是真的,鎮南侯也不會容許她妹妹和外甥女名聲有損,反倒成了她在污衊了。
所以,應該去找林映月求情,告訴她願意立即讓出世子夫人的位置。
只求留一條生路。
蘇心琬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世子夫人,只要能好好的活着,把惠姐兒撫養長大承認,後半輩子就已經滿足了。
“對!”她咬牙道:“我這就去找映月說清楚!”
結果剛要出門,就被丫頭攔住了,“奶奶剛纔吩咐過,說最近府裡亂糟糟的,讓世子夫人在院子裡好好靜養,暫時先別出門。”
“啊?”蘇心琬震驚,想不到林映月的動作這麼快,竟然把她禁足了。因爲慌張,越發不安起來,“我有要緊的事求見大奶奶,讓我過去,跟她把話說清楚。”
“夫人!”丫頭不願意了,“你何苦讓我們做下人的爲難?放你出去了,奶奶或許不會責備你,我們卻是要挨一頓打的啊。”
“這……”蘇心琬想了想,拔下頭上的一枚金簪遞過去,“這樣吧,勞煩你去找大奶奶通報一聲。我可以不出去,但是請大奶奶親自過來一趟。”
丫頭翻了一個白眼,“奶奶要是肯見你,還能不讓你出門嗎?真是做夢!”
蘇心琬被噎得面紅耳赤的,好生窘迫,只得退讓道:“那就告訴奶奶,讓她派一個大丫頭過來說話,我真的有要緊的事兒。”
丫頭看在金簪的份上,勉強答應,“我去替你問一聲,成不成,可別怨我。”
蘇心琬連忙陪笑,“好好好。”
丫頭去了沒多久,聽竹過來了,“夫人,聽說你有話要跟奶奶說?眼下奶奶忙着,不得空親自來,有什麼話先告訴我,等我回去轉告奶奶也是一樣的。”
蘇心琬嚥了咽口水,陪笑道:“我就是想告訴奶奶,請她找世子爺,撤了我的世子夫人之位吧。另外,因爲府裡孩子多,你們奶奶忙,所以讓我和惠姐兒去別院住吧。”
聽竹頓時拉下臉來,表情難看,“夫人,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好好的,我們奶奶又不是善妒之人,幹嘛要去世子爺面前給你上眼藥?好像我們奶奶盯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一樣!還有說什麼,讓你和惠姐兒去別院住,是想讓別人以爲奶奶容不下人嗎?簡直荒唐!”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心琬趕忙陪笑。
“我也想不明白,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聽竹冷笑起來,“只是聽說,剛纔江夫人身邊的丫頭,和夫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我來的時候,奶奶讓我問問夫人,可有什麼話要轉告給她?若有,就趕緊說了正事兒吧。”
蘇心琬卻不想盯着壓力捱罵,不想牽扯出江氏母女的陰謀詭計,只是搖頭,“那丫頭沒有說什麼。哦,我就是……,就是想要清淨才請辭世子夫人之位,和搬到別院去住的,不是奶奶容不下我。”
“行!你就憋着吧!”聽竹沒好氣,一甩袖子扭頭就走了。
蘇心琬只得失落的嘆了口氣。
她回了院子,看着袖子裡的那瓶小小藥瓶,搖了搖頭,頓時埋在了梅花樹下。讓她去和江氏母女對質,說她們要害了林映月,她不敢。讓她拿着毒藥真的去毒死林映月,自然更是不敢。
蘇心琬就跟一隻縮殼烏龜似的,縮了起來。
另一邊,林映月聽了聽竹的回報,不由有些生氣,“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和江氏母女鬧到不死不休的份上,蘇心琬還想把自己摘乾淨?讓她指證一下江氏母女,就那麼難?也不想想,她想在的平靜生活是誰給的?我要是有個好歹,江氏母女還不把她給生吃了。”
聽竹跺腳道:“誰說不是呢?世子夫人就跟一個麪糰兒似的,看着叫人生氣。”
林映月當然也是生氣,卻沒辦法。
蘇心琬不肯說出來江氏母女的陰謀,總不好對她用刑逼供,只得忍怒道:“橫豎看着蘇心琬不要出門,便是有陰謀也找不到我身上來。”
聽竹應道:“是!會嚴密看着世子夫人的。”
晚上霍焰從書房回來,聽說了此事,不免皺眉,“世子夫人這個位分,對於蘇心琬來說不是榮耀,反而是負擔了。既然她如此怕事不肯出頭,也罷,等雲曦表妹嫁了以後,我便向朝廷請旨,撤了她的世子夫人位置吧。”
林映月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大過年的別生氣了。”
然而事情始料未及。
夜色漸深,林映月和霍焰正準備脫了衣服躺下。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丫頭聲音驚慌,喊道:“世子爺,奶奶!不好了,惠姐兒突然發病了。”
“啊?”林映月翻身坐了起來。
“罷了,我過去看看。”霍焰心疼妻子讓她繼續躺下,又惱火蘇心琬那邊不消停,怒氣衝衝穿上衣服,摔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