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兒一臉不可思議的回過頭來,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甚至才說了幾句話的老人,這關鍵時刻,他這是要做什麼?
老人緩緩的走到前面,用身體護着晏秋兒,用只能彼此聽見的聲音說到:“一會兒你就說是老夫的侄女兒,然後剩下的就不用擔心了啊哈哈…”他原本想笑笑緩緩秋兒的壓力,但是守城衛士們已經逼近,一切千鈞一髮,
周圍的人也都讓出了足夠的空間,已經通過盤查的人在城門口往這邊張望,而那些還在等待排隊的人看有人擾亂了秩序,影響到了自己的進城時間,無不都是眉頭緊皺,面色不善的看向老者和晏秋兒,
“是你們吧?剛剛說你是從天峰來的?”一個手持制式弓弩的衛士隔了些許距離,指着老人發問到,
晏秋兒在老者後面露出頭來,正準備硬着頭皮承認時,身前的老者開口了,他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擡頭對着衛士,滿是皺紋的臉上映照着夕陽的餘暉,嘴脣微顫,但還是盡力的說到:“小兄弟,這小閨女兒啊,是我遠房的侄女兒,他們一家原本住在都城,可是幾年前……哎”
他停了下來,讓出身後一臉不可思議的晏秋兒,繼續對衛士說到:“喏,多可憐的娃啊,因爲那四府奪權,家族受到連累,那麼小就跟隨父母發配到【承州】,這不,半年前承州那一仗,她父母也都死在承州了,好在上蒼有眼,讓小女與老夫相遇了啊!”說完,伸出那蠟黃色,滿是褶皺的手,輕輕的摸了摸晏秋兒被爛布裹着的小腦袋,眼神中流露的都是慈祥,
聽完老者的解釋,衛士緩緩放下弓弩,稍微的讓氣氛緩和了些,周圍的人也是希望事情快點解決,好讓他們繼續進城,什麼家破人亡的,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得感謝自己,感謝你侄女兒,是因爲我們人族自古以來對命運的抗爭,造就的你們現在的團聚,什麼上蒼不上蒼的。”衛士算是有點耐心,先是對老者說的話不屑的嘲諷,然後揮了揮手,繼續問道:“她是你侄女兒,那你呢?一個老頭兒也沒個後生陪着?太古怪了吧?”
“哎呀小兄弟,老頭子我明白,可都怪我天賦不夠,命痕也就停滯在一層,這也快入黃土了,一輩子也沒個女人能瞧上,這不,虧是侄女兒機靈,以後在一塊兒了也有個照應哈哈……”說完,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彷彿說這麼多話已經是他這老垮垮的身軀最大的極限了,
“意思老頭你是家住士垣了?那拿出你的出城憑條,沒有啥問題的話就先進城吧。”那衛士也不想多加爲難,扭頭看了看其他的衛士,看也沒有異議,就向老者說到,
老者趕忙上前一步,擦了擦咳在手上的唾沫星子,從袖口掏出一塊精鐵牌子,恭恭敬敬的放在那衛士手裡,離近了看,他發現這衛士也是一個底層士兵,身上穿着的鎧甲都是破舊已然開裂的,裡面的內袍更是破爛的露出了棉絮,也只有左手拿着的弓弩是能看過去的了,
都不容易啊,老者心裡想到。
“上官高記?老頭你這名字可真和你不搭啊!”那守衛看了看牌子上是名號,
這是泉國統一打造的身份銘牌,只要在泉國大小城池居住滿一年,便可以去當地打造,也因爲造價不菲,且極其消耗人力物力,所以基本上,每個泉國百姓一輩子也只能打造一塊兒,如若丟失或者損壞,只能再居住一年,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泉國居民的待遇,相當麻煩,
每塊銘牌上都大致刻畫着持有者的樣貌,無法繪製的則用細小的文字補充註釋,因爲極其貴重,基本上牽扯着每個人的信息和身份,故被人稱爲【命牌】。
“哈哈,託祖輩之福,在城裡有個書院,勉強教幾個小崽子混口飯吃,這姓氏,也是跟着傳下來了。”老人乾笑的解釋到,如果這一關過了,他和晏秋兒就可以避過排隊,直接入城,也是遇上了這好說話的守衛,要是其他人的話恐怕就沒這麼好過了,
“說了多少遍,是靠自己爭取的,不是祖輩的,和別人沒有關係好吧?”那守衛把命牌丟給老者,把弓弩卡在腰間,正要準備放行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
“等等!”
衆人聞聲孑然回頭,只見一個瘦小男子,身着軟甲,頭髮一團糟,眼眶低凹,就連那走路的步伐都是毫無章法,感覺快要摔倒一般,
他搖搖晃晃,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從隊伍後邊走了過來,他那微眯的眼睛,不斷在晏秋兒身上掃視,嘴角也跟着微微咧起,在那年輕衛士的一聲乾咳下他才反應過來,
於是他挺起胸膛,鼻孔朝天,指着老者說到:“本什長還沒說同意那啊!”
晏秋兒看到那人的眼神一直在偷瞟自己,不由得一陣噁心,但是在這關鍵時刻,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躲在老人身後,儘量的藏住自己,
老者還沒開口,那先前審查的衛士向前一步,微微躬身,雙手抱拳,解釋到:“報成隊,這老頭兒是燚城的人,這位是他侄女兒,倆人也算是遠親了。”
“你給我滾開!傻子都能看出來!”那姓成的什長一腳踹向那守衛,但是事情卻不如他願,雖然那守衛是被動挨打,但是剛從新兵營裡出來的苗子身體還是過硬的,對於伍長那外強中乾的體質相比簡直是像鐵樁一般,所以一腳下去,那伍長後退了幾步,險些沒摔倒,
那年輕守衛也是趕忙去扶住他,引得周圍人一陣鬨笑,
“你個廢物啊!你看不到這倆人年齡差這麼大,這老頭和個瘋子一般,給你從那弄一個這麼水靈的侄女兒啊?”一個巴掌下去,成伍長怒道,
那年輕的守衛也是趕忙擡起頭來,這才發現,剛剛躲在老頭身後的少女,那爛布之下的樣貌竟然如此好看,雖然倆人打扮都和那叫花子一般,但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就那少女對那老頭的態度,一目瞭然!
那有那個親侄女兒遇到這種情況還能離老頭那麼遠,倒是談不上遠,至少沒有親情那般親暱,
被什長這麼一提醒,那一隊守衛們也是急忙拿出武器,將二人團團圍住,有些人弓弩已經快要摁下扳機,隨時準備攻擊,
“都幹什麼幹什麼?給我把傢伙放下!”
再次讓大夥兒想不到的是,那伍長依舊不滿意,對着那幾個守衛罵罵咧咧,說到:
“不是就不是,你們這是幹嘛?這姑娘生的如此俊俏,卻穿着打扮如此不堪,我大泉國生生息息,難道還留不住一個難民嗎?”
不光是拿出武器聽候命令的守衛們蒙了,就連老者和晏秋兒一起都蒙了,
“放行!”
片刻後,
年輕的守衛走到什長跟前,提出自己的不解,
“哼!我能不知道他們有貓膩麼?但是不讓他們進城,我能有機會把那小妞搞到手麼?”什長微眯着眼睛,看着老者和晏秋兒慢慢拐過小巷,消失了身影,繼續說到:
“和弟兄們說好,今晚都不要給老子亂跑!聽我的,晚上戌時,來我營帳匯合!”
“…是!”
燚城,王宮
隨着坡度的減緩,子車舒陽他們一隊也快到了宮門門口,敵人也逐漸多了起來,而他們身邊可用的戰力所剩無幾了,趙府親衛因爲武裝、實力等問題,已然全部戰死,
而那強勢如黑甲士,也所剩不多,而讓他們堅持下來,拼命的,不懈的衝到這裡的,無得就是他們想象中的,援軍,按照趙明德所說,黑甲士主力正在宮外攻城,其它勢力懾於趙府實力,必定不敢出手,只有禁軍和城安司的百怒,定然堅持不了多久!
“舒陽老弟啊,我…我快不行了。”
命痕能力得不到回覆,卻一直在頻繁消耗,就算是子車舒陽,沒有武器的情況下,也是感到非常疲憊,全靠最後的念力所支撐,他們都知道,他們離成功還很遙遠,
目前連那黑衣人都沒見到,就已經是這幅樣子了,實在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局面,到底該如何應對,甚至除了子車尋,大家現在對百怒的所作所爲都是全然不解的,此番針對趙府的舉動,當真不怕趙府反撲麼?要知道,趙府旗下可不光掌握着黑甲士一支軍隊的,
子車舒陽上午進宮,只見現在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估計已經快接近亥時了,一衆人身心俱疲,
“明德兄,你那時對付夏府,可還給他們留下兵馬了沒?”
用鴛鴦箭殺死一個禁軍後,子車舒陽喘了口氣,問到,
趙明德聽後臉色很是難看,憤恨的說到:“軍隊是泉國的,那時候只是被百怒撤回了兵權,那夏家沒了兵權,應該成不了氣候,可是沒想到,剛剛和我兒交手的,就是夏府的人…”
“那情況就非常的不好了……”子車舒陽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