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瀾聞言,保養得體的容顏之上神色微微一滯,靜靜地看着阮小綿。
一陣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茶室內茶香四溢。
阮小綿心底的恨意也跟着蔓延開來。
她看着莫瀾,一雙水眸漸漸暗沉了下來。
殺手,不是莫瀾派的,還是說,她不敢承認。
“是我又怎樣?不是我又怎樣?”莫瀾開口。
她說話的聲音很慢,彷彿這樣,能讓她更顯得高貴優雅。
阮小綿背脊處有寒意一點點冒了出來,她死死地盯着莫瀾,眼睛眨也不眨。
“到底是不是你?”
“我說了,是不是我,你又能怎樣?告訴南爵,讓南爵替你報仇?”莫瀾輕蔑一笑,“你認爲,我的孫子,會爲了你殺死我?”
“我沒想要告訴南爵,我不會讓他爲難,也不想要你的命,我知道,你死了,南爵會很傷心。”阮小綿聲音淺淡,彷彿只是在跟莫瀾談論冰淇凌到底有多少種口味。
只是,她的臉上,卻染上了一層陰冷。
“所以,你問這個問題,沒有意義。”莫瀾淡淡一笑。
在她的臉上,一點爲五年前的事情感到愧疚的表情都沒有。
這個女人,根本就把自己當成了一根稻草。
阮小綿恨恨地想着。
或者,只要莫瀾願意,任何人對她來說,都是一根稻草。
她到底憑什麼?
憑自己是貴族出身嗎?
貴族就可以草菅人命嗎?
貴族……
呵!
藍血貴族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地獄。
首領爭奪,階級之分,這些都是害她跟南爵還有Derrick分開的元兇。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古老的貴族就應該隕落,不應該存在。
阮小綿看着莫瀾毫無歉意的笑臉,已經遍體生寒。
多麼殘忍的一個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阮小綿整理了自己的思緒,強迫自己笑出來。
“你的項鍊很漂亮。”
“……”莫瀾神色一滯。
阮小綿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感到不明所以。
當然,這句話本身沒有什麼,她不明白的是,阮小綿爲什麼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幫你吧。”阮小綿說着,緩緩起身拿起那條珍珠項鍊,來到了莫瀾的身後。
莫瀾神色緊繃,從鏡子裡看着阮小綿。
阮小綿將項鍊繞過莫瀾的脖子,從後面給莫瀾戴好。
“真的很漂亮。”阮小綿展顏一笑,那一笑的容光,彷彿夜間綻放的曇花,美不勝收。
“謝謝。”莫瀾的聲音也有些緊繃,從鏡子裡看着阮小綿脣邊的笑容,不知怎的,心裡忽的有些慌亂。
她到底要幹什麼?
在示好嗎?
莫瀾細細打量着阮小綿臉上的表情,但就是找不到一絲的破綻。
她一直承認,阮小綿是個厲害的角色,不僅能將她的孫子迷得神魂顛倒,五年了,還能死死挽留一個男人的心,更能死而復生。
當年,她是看到阮小綿胸口中槍的視頻的,親眼看着她中了一槍,才徹底放心。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五年之後,這個女人,又回來了。
而且,相比五年前那個阮小綿,如今的阮小綿,彷彿更難對付。
原本,她讓阮小綿進來,是想讓對方離開她的孫子。
但現在看來,事情她簡單的說幾句就能成的。
其實,五年前又何嘗不是這樣?
不然,她也不用大動
干戈,爲了對付一個阮小綿,就找來職業殺手。
“我這裡,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阮小綿含笑說着,從口袋中,拿出了那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莫瀾眉心輕蹙,定定地從鏡子裡看着阮小綿的一舉一動。
只見阮小綿打開了那個小盒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很小的注射槍。
莫瀾心下一驚,雙眸瞬間撐大,猛然轉頭。
“別動!”阮小綿厲聲說道,但是聲音很小,不至於讓外面的人聽到。
她直接將注射槍抵在了莫瀾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把小盒子收起來。
莫瀾整個身子都僵住了,看着阮小綿鏡子內一點點變得狠戾的雙眸,心跳漸快。
“阮小綿,你要幹什麼?”
“你看到了。”阮小綿聲音輕輕的,緩緩彎下身子。
她的聲音在莫瀾的耳邊響起,呵出來的熱氣縈繞在莫瀾的耳邊,讓莫瀾心裡發毛,全身寒毛直豎。
“阮小綿,放開我,外面都是我的人。”
阮小綿對莫瀾的威脅嗤之以鼻,“但現在,你的命在我手裡。”
她看着莫瀾害怕卻強迫自己鎮定的樣子,冷然一笑。
害怕嗎?
一個人,無論做了什麼,都是要承受相應的代價的。
其實莫瀾不應該感到害怕,她當初都敢派殺手殺人,難道不知道“報應”這個詞嗎?
“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每一天,甚至是每一秒,對我來說,都痛苦無比。”
莫瀾的心忍不住瑟瑟發抖,她幾乎不敢動,只能直勾勾地看着鏡子裡的阮小綿,生怕下一秒,那把注射槍就會發射。
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殺了你,可是,你是南爵的祖母,我不能讓南爵傷心。”
莫瀾只覺得周身寒風陣陣,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一般。
阮小綿的每一個字,對她來說,都像是魔鬼在召喚。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阮小綿從鏡子裡與莫瀾四目相對,拉長了尾音。
忽的,她的眉心之間閃過了一抹狠戾之色,秀眉緊蹙,阮小綿猛地將手中的注射槍緊緊抵到了莫瀾的脖子上。
“啊!”莫瀾痛呼了一聲,只覺得有什麼進入了自己的身體裡。
“莫瀾夫人!”安德烈聽到聲音,護住心切,開門衝了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莫蘭夫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手。”阮小綿淡然一笑,已經將手中的注射槍收了起來。
“夫人,您沒事吧?”安德烈看向莫瀾,確認一遍。
莫瀾脖子那裡疼得很,卻淡淡地搖了搖頭,“沒事,你先出去吧。”
安德烈這才放下心,離開了茶室。
門關上,莫瀾的聲音緊接着響起,“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給我注射的是什麼了吧?”
“你不用害怕,不是什麼毒品,只是一顆……”阮小綿默了默,淡淡一笑,“就是一顆納米炸彈而已。”
“納米炸彈?”莫瀾一驚,臉色蒼白,她甚至坐在那裡不敢動,“你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的命現在在我手裡,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也別妄想把子彈取出來,因爲,在你取出來的那一剎那,我會按下開關,你將四分五裂,明白嗎?”
阮小綿笑得人畜無害,聲音也溫柔極了。
她看上去,真的跟五年前那個阮小綿一點都不一樣。
莫瀾眯着眼睛看着她,五年前的阮小綿,就像是一顆炸彈,惹毛了她就會爆炸。
可五年後的阮小綿,更像是無色無味無形的毒液,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你放心,等一切結束了,我會給你取出來的。”阮小綿收穫了脣邊笑容,周身圍繞了黑霧。
她是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
“但在那之前,我要做什麼,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手軟,就算你是南爵的祖母,我也會要了你的命,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千萬不要打什麼歪主意。”
說完,阮小綿不再看莫瀾一眼,轉身離開了茶室。
莫瀾已經被控制住了,接下來,她要對付的,是整個藍血貴族。
她一定會讓這個狗屁貴族消失在地球上。
至於另一顆納米炸彈,她本來是給南佳晏子準備的,因爲她不確定莫瀾會承認殺手的事情。
當然,莫瀾並沒有直接承認,但她已經肯定了。
所以另一顆納米炸彈,就先放着好了。
……
回到南爵的臥室,南溪已經離開了。
“你去哪了?”南爵一看到她,就抱住了她。
阮小綿從茶室回來,一身的寒冷……其實是心冷。
此刻南爵溫暖的懷抱,讓她感到舒服極了。
她環住南爵精壯的腰身,又往他的懷裡鑽了鑽。
“出去走走。”
南爵下巴抵在阮小綿的頭上,柔聲說道,“該吃飯了,今晚祖母和母親有一場宴會要參加,所以我們兩個吃。”
聞言,阮小綿擡頭看向他,“還有Derrick呢。”
“對,我們一家三口。”南爵含笑說道,忍不住低下頭,在她柔軟的脣上輕啄了一下。
她的脣好涼。
南爵忍不住蹙眉,“你怎麼了?很冷嗎?”
現在的溫度還可以啊,一點都不冷,她的脣怎麼會那麼涼,生病了嗎?
阮小綿搖搖頭,“不冷,我剛纔出去了一下,所以身上的溫度低,Derrick現在在哪了?”
“你現在心裡是不是隻有Derrick,沒有我了?”南爵推開阮小綿,生氣了。
從進來開始,她就一直念着Derrick的名字,都沒叫他寶貝。
阮小綿無奈,“你跟Derrick對我來說是一樣重要的,再說了,兒子的醋你也要吃啊?”
“我要在你心裡佔第一位。”南爵霸道地說道。
反正他就要第一。
阮小綿抿了抿脣,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你在我心裡是第一位,這樣總可以了吧?”
先把他哄開心了再說,反正她心裡清楚,他跟Derrick是一樣重要的。
“這還差不多。”南爵眉開眼笑,一把拉過阮小綿,又在她的脣上狠狠木嘛了一口,“我讓Derrick回來。”
阮小綿點頭,“剛纔南溪來找你幹什麼啊?”
“就是談論Derrick的事情,她想讓Derrick跟她生活一段時間,被我回絕了。”南爵說着,撥通了南修的電話號碼。
“父親。”南修恭敬地說道。
南爵默默地清了清喉嚨,組織好語言說道,“你母親回來了,你也回來吧,要吃飯了。”
糟了,他的語言好像沒組織好。
“是,我馬上回去。”南修說着,待南爵掛斷了電話,才收起手機。
“我不喜歡母親這個稱呼,聽着太有距離了,我想讓Derrick喊我媽咪,或者跟妲恩一樣,mom,mother。”
“好啊,那你跟兒子說,怎麼稱呼你就怎麼稱呼我。”
他不要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