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綿低下頭,視線落到了眼前那兩條白皙結實的手臂上……準確地說,她看的是南爵手臂上那一個個水泡。
“阮小綿,你看到了吧,爲了給你準備一頓豐盛美味的晚餐,燒了三個廚房倒不算什麼,你看看我的胳膊,你自己看看,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阮小綿連連點頭。
她要是再不點頭的話,南爵能一直在她耳邊“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的重複着。
她拉過了南爵的右手,看着他手臂上被熱油濺到留下的一個個水泡,心底有什麼緩緩流過。
這十年來,給她做飯的人,除了她師父,沒有別人。
在林比家的時候,他們通常吃飯都不等她的。
她放學回家,他們那一家人都已經吃飯了,她就得吃剩飯。
自從媽媽離開了之後,這種有人在家煮飯等着她的感覺,漸漸變得陌生起來。
所以今天,雖然南爵做的菜真的很瞎很瞎,她還是很感動,真的。
阮小綿鼻尖有些發酸,眼睛也紅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擡起頭迎上南爵求安慰的視線,櫻脣輕勾,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南爵。”
“你當然應該感謝我了,讓你跪下來向我磕頭都不過分,我第一次下廚,就是爲了你,阮小綿,你今天必須把這些菜都吃光,要不然你都對不起我這片心意。”
南爵說着抽出了自己的手,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袖子。
現在阮小綿已經看過他的傷了,他等一下可以去擦藥了。
但是在擦藥之前,他要親眼看着阮小綿把桌子上這些美食吃光。
“啊?”
阮小綿心底的感動戛然而止。
她皺着一張精美的小臉,爲難地看着他。
“不吃行不行啊?我心領了不就行了嘛。”
那些東西吃下去的話,她不得拉一個月的肚子啊?
南爵瞬間黑臉,幽暗的視線緊緊鎖定她皺得跟包子上面的褶兒一樣的臉,冷聲問道,“阮小綿,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句。”
他保證不打死她。
“我……”
“對了,哥,我突然想起來……”南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沒一會,她的人就衝進了小餐廳。
“我差點忘了,哥,原來阮小綿喜歡的不是楚渣男,你的情敵叫……叫臥槽,具體是不是這個名字我忘記了,你自己問阮小綿吧,阮小綿,你老是交代,我先走了,哥,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給我買座小島就行了。”
南溪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已經上了手扶電梯了。
阮小綿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眼角和嘴角同時劇烈地抽搐着,像趙四一樣。
她無語了。
“阮小綿,南溪剛纔說的是真的嗎?你心裡還有其他男人?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說你怎麼不愛我,原來你還敢給我藏着別的男人,你說,那個臥槽是誰?”
阮小綿心裡“呵呵”了兩聲,還是無語。
“你說話啊,阮小綿,你是聾了還是啞巴?”
南爵氣得轉着圈指着阮小綿罵。
“那個男人長什麼樣,他有我帥嗎?他比我有錢嗎?他有我對你好嗎?他也爲了給你做菜濺了一身的油點嗎?阮小綿你到底什麼審美?那種垃圾貨色你都能看上你看不上我,還臥槽,這特麼是人名嗎?啊?我怎麼聽着像髒話……”
“就是髒話啊。”阮小綿重新上線,小聲
嘟囔了一句。
南爵氣得都冒煙了,耳邊都是自己的吼叫聲,根本聽不到阮小綿的聲音。
“難怪你不吃我做的菜,你想吃那個野男人的菜是不是?阮小綿你說,你每天晚上在我身下你是不是還想着那個野男人,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殺瞭然後捲走我的財產去跟他在一起你說啊!”
阮小綿無奈地翻了翻眼睛。
這貨怎麼又自己當成武大郎了?
“阮小綿,我特麼讓你說話!”
南爵氣極,吼完便一掌拍到了餐桌上。
一掌下去,就聽到桌子上的盤盤碗碗發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響,像地震了一樣。
阮小綿還等着他把桌子掀了再解釋,這樣她就不用吃了。
可他就是不掀桌子,合着他自己下廚做出來的他不捨得是嗎?
他知道尊重自己的勞動成果,怎麼就不知道尊重別人的?
幽幽嘆息着搖了搖頭,阮小綿才緩緩站起身,雙手握住了滿地轉圈的南爵的手臂,卻被他一把打開。
“你別碰我!”
她心裡有別的男人就不許碰他,他還嫌她髒呢。
阮小綿的手被甩到了一邊,無奈地呼出了一口氣,迎上了他冒火的視線,平靜地說道,“南爵,你覺得是沒錯的,那句就是髒話。”
“髒話,阮小綿你竟然還敢對我說髒話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我是不是太久沒教訓你了,你皮子癢了是不是?你給我……”
阮小綿不得已使出了老辦法,踮起腳尖用手捂住了南爵聒噪的嘴巴,“你聽我……”
南爵又一把打開了她的手,“你給我……”
阮小綿再次擡起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那個臥……”
南爵打開了阮小綿的手。
阮小綿捂住了南爵的嘴巴。
就這樣幾個回合下來,阮小綿終於堵住了南爵一罵人就停不下來的嘴。
沒錯,這一次,她是用她的嘴堵住了。
見南爵這下安靜下來了,阮小綿才腳跟着地站穩,仰着小臉看着他平靜下來的俊顏,“現在聽我說,OK?那兩個字就是髒話,你聽南溪說呢,那能是人名嗎?到底誰說你是天才啊?根本就是白癡。”
最後一句話,阮小綿是小聲嘟囔出來的,不想再讓南爵聽到發脾氣。
南爵這下徹底安靜下來了,從剛纔阮小綿主動吻了他開始,他就安靜得像個大姑娘一樣。
“你騙我,阮小綿,髒話不是那樣說的。”
他又不是不會罵人,怎麼會不知道那兩個字是怎麼發音的呢?
明明是第三聲和第四聲的。
“就是那兩個字的諧音嘛,臥室的臥,吐槽的槽,不信你可以百度一下就知道啦。”
南爵還是半信半疑,“真的?”
阮小綿重重地點頭,耷拉着腦袋說道,“真的,真的是真的,你現在就上網查,別再因爲這種白癡的事情罵人了,我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長嘆了一聲,阮小綿在椅子上落了座,手肘撐在桌子上,單手拖着下巴,精緻的瓜子臉上是一個大寫加粗的無奈。
南爵俊朗的眉宇之間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有些丟臉。
他竟然不知道那兩個字,阮小綿現在一定笑話他了,覺得他是白癡。
她都說她哭笑不得了。
這個該死的南溪,又一次坑了他。
他真應該把她的嘴撕爛!
南爵站在原地,
內心戲十足,他都已經在心裡將阮小綿催眠,忘記剛纔所發生的一切了。
良久……
“吃飯吧,菜都涼了,要不我再熱熱?”
阮小綿依舊保持着單手託着下巴的姿勢瞟了南爵一眼,又是一聲長嘆,緩緩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我不餓,我上樓去了。”
“不行!”南爵的語氣霸道極了,“我做了一下午,都是給你做的,你不吃,你對得起那三個燒了的廚房嗎?你對得起我爲你受的傷嗎?”
“那你還對不起我呢,你讓我吃這些東西,你簡直就是在虐待我,你現在就去找一條狗過來,你看看你這些東西狗吃不吃?南爵,你的心意我是真的領了,你就放過我吧,讓我平靜地度過一天行不行?”
阮小綿都已經快要求爺爺告奶奶了。
昨天是蹦極,今天就是吃這些狗不理的東西,明天還會有什麼再等着她?
她真的很累了,只想要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難道這點要求過分嗎?
“阮小綿!”
南爵再次暴躁地開始轉圈,“昨天帶你蹦極你不願意,今天給你下廚你也不願意,你特麼到底還想要我怎樣?你真當你是王母娘娘了是嗎?”
阮小綿見南爵又開罵,索性在椅子上坐穩了。
安安靜靜地聽着就好,反正她今晚是別想睡覺了。
“我知道阮小綿,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不是不喜歡蹦極,也不是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你是不喜歡我,不過我告訴你,阮小綿,你必須愛上我,必須,沒人敢違抗我南爵的命令,阮小綿我只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你必須愛上我,不然我就把你給廢了!”
氣呼呼地說完,他便衝出了廚房。
阮小綿鬆了一口氣,正預備起身,卻不曾想,那個瘋子又返回來了。
這一次他沒罵人,而是直接掀了桌子,滿桌子他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菜應聲落地。
阮小綿心下一咯噔,又看了眼那滿地的狼藉,突然有些過意不去。
再怎麼說,南爵也是爲了她才下廚的。
她不應該說出那麼難聽的話。
可是她剛纔沒控制住自己嘛。
“少奶奶……”
南爵一走,切斯便進來了。
看了眼滿地的狼藉,切斯幽幽地嘆息了一聲,“這次您真的傷了少爺的心了,少爺從中午就開始忙碌着,所有的工序都沒有經他人之手,都是少爺自己做的,還燒了三個廚房,更重要的是,少爺爲您受了傷都一聲沒說,把手包紮上就又繼續……”
“切斯,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阮小綿喟然一嘆。
切斯這麼說,她就更覺得自己對不起南爵了。
可是,她也說她心領了呀,南爵還一定要她吃。
那些東西怎麼下嚥嘛?
如果今天是她做出了一桌子的黑炭,就算是南爵要吃,她都不會讓南爵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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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她情商低還是南爵情商低啊?
還是他們兩個的情商都低?
她不該說南爵做出來的東西難吃,南爵不該強迫她吃。
嗯,他們兩個簡直就是沒情商。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阮小綿緩緩站起身,看了眼切斯,離開小餐廳去了樓上。
南爵的臥室門在裡面鎖上了,阮小綿站在門外又是拽門把手又是敲門的,卻什麼反應都沒換來。
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可他哪次是假的生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