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艱難形勢，曹操悔悟
建安六年六月，河東郡，曹操和袁紹兩軍的戰爭態勢已然趨於穩定。
遠在戰爭開始之前，曹袁兩家都是自信滿滿，覺得這一戰後就可以決出天下霸主。
但是讓兩家都沒想到的是，這一場戰爭持續了將近兩年，勝負未分。
戰爭初期，曹操佔據主動，有意趁着袁紹未歸之前，奪取戰略重地。
可因爲兩家的實力差距問題，曹操的優勢被逐漸扭轉，直到官渡之戰爆發。
而在官渡之戰中，曹操意外兵敗，丟失了兗州，袁紹佔據優勢，持續南下。
就在天下人都以爲曹操將一蹶不振之時，曹操卻又從幷州殺出了一片天地。
於是當劉備軍奪取荊州之時，曹袁兩家實際上正在針對兗州和幷州進行拉鋸戰。
由於曹操騷擾，袁紹遲遲不能穩定兗州形勢，幾度徵求沮授和田豐意見。
最終在二人勸解之下，袁紹以張郃、高覽等將駐守兗州，親自回軍抵禦曹操。
彼時曹操早已經將高幹殺得潰不成軍，幾乎奪取了上黨、太原兩個大郡。
結果隨着袁紹回軍，南匈奴突然反叛曹操，從蒲子等地殺出，斷了曹操退路。
這一舉動，險些讓曹操再度大敗，幸得郭嘉及時趕到，挑起羌族與匈奴的矛盾，使得匈奴退軍。
曹操大怒之下，索性不再和袁紹糾纏，回軍殺向了美稷，直接挑了匈奴王庭。
此時的匈奴可不像漢初之時那麼強大，自從鮮卑崛起之後，匈奴便即衰敗。
面對曹操突襲，南匈奴難以抵禦，青壯被屠殺上萬之多，不得已投降了曹操。
此舉雖然讓曹操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卻也讓其錯失了奪取幷州的最好時機。
最終，幷州之戰結束，曹操奪取了上黨郡，以大將夏侯惇駐守，便返軍回朝。
經過兩年的戰爭，袁紹即便家大業大，戰爭潛力也被消耗一空，只得修養生息。
結果就在兩家紛紛息兵之時，劉備奪取了荊州的消息，卻傳了過來。
此時的曹操已經比兩年前消瘦不少，臉上的皺紋、白髮也逐漸顯現。
他坐在帳中，手裡拿着一卷尉繚子，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郭嘉道：
“奉孝是說，劉表已經將荊州獻於劉備，讓劉備小兒坐穩了荊州全境？”
在他身前，郭嘉也是越發瘦弱，臉色也有些發黑，聞言便點了點頭：
“正是，不過並非是劉表獻之，實則劉備抵達襄陽之時，劉表麾下兵馬已被滅盡！”
“據我軍細作回報，彼時劉備包圍了襄陽，劉表麾下兵馬只有萬餘。”
“兼蔡瑁、劉磐皆被秦瑱所破，江陵也陷入劉備之手，不得已而降之。”
“說是獻荊州，實則荊州乃是被劉備以兵馬奪取，乃爲強取豪奪！”
而他話音剛落，曹操便一把將書卷砸在桌上，一臉惱怒之色道：
“劉備出兵荊州，如此大事，奉孝爲何不將次提前報與我知曉？”
如此說着，他在看向眼前郭嘉的眼神之中已然滿是不善和懷疑。
在他印象之中，上一次聽到劉備消息，還是在去年的十一月份。
那個時候劉備還在修養生息，秦瑱也才奪取交州不久，雖然對他們是威脅，可卻還在接受範圍。
結果現在他剛和袁紹休戰，郭嘉便跑過來告訴他劉備已經奪取了荊州！
要知道，那可是荊州啊，八郡一百多個縣，即便除去南陽，都有六十多個縣。
劉備奪取了這麼一個大州，他竟然不知道劉備是什麼時候出兵的！
這顯然是做情報工作的郭嘉失職，甚至不是失職那麼簡單的事。
如果他早些知道這個消息，那即便放着袁紹不管，他也不會作視劉備奪取荊州。
但在老曹的眼神中，郭嘉卻是一臉疲憊之色，拱手下拜道：
“非是在下不願報與主公知曉，實在是劉備軍速度太快，我軍根本來不及反應啊！”
如此說着，看着手上細作傳來的情報，他臉上露出了些許爲難：
“實則在下也是近日才收到劉備出兵之信，正欲報與主公。”
“可在下還未報之，南邊便已傳來消息，言說劉備已經奪取江夏。”
“彼時我等尚在幷州境內，主公即便知曉此事，又有何用？”
“不過是爲主公徒增煩惱而已，故在下便未上報，直到今日南邊傳來消息，言說襄陽已陷。”
“兩道密報相隔不過十餘日，我軍方纔至此，更勿論提前南下。”
面對郭嘉的解釋，曹操眼中的憤怒之色消減不少，也是因爲消息太過勁爆，讓他忽視了時間的因素。
確實劉備動軍他並不知道，但即便他知道，那他又能做什麼！
由於他距離荊州實在太遠，情報傳遞工作存在着很大的延遲。
按照時間推算，假設他知道劉備動軍，準備回軍增援，信息到時劉備已經出兵了一個月。
他從幷州前往荊州，除非以騎兵馳援，不然行軍都要兩三個月。
算起時間上來看，即便他一收到消息就回軍，也不可能阻撓劉備奪取荊州。
所以郭嘉的判斷沒有任何錯誤，就算將消息告訴他，也沒有任何作用。
如此冷靜下來之後，他不由長出了一口氣，低頭一嘆道：
“是操無狀，錯怪了奉孝，還望奉孝休要見怪纔是！”
“可劉表擁兵十萬之衆，我軍幾次交鋒尚不能得勝。”
“劉備何能，安得數月之內，便可平定荊州八郡之地？”
雖然他接受了劉備取荊州的現實，但他現在卻是滿心疑惑。
要知道他奪取一個南陽都用了兩次，劉備又是憑什麼這麼快取得荊州？
“是秦瑱！”老曹這話一問出，郭嘉便又低下頭回道：
“劉備奪取荊州，有七成乃是秦瑱之功，剩下三成乃爲各方效力。”
“也是在下估計錯誤，以爲秦瑱奪取交州便會休兵止戰。”
“然則據我軍細作來報，秦瑱在整合交州兵馬之後便聯繫上了張羨。”
“其人說服了張羨歸降，得以收服荊南三郡，進入了荊州腹地。”
“劉備剛出兵之時，秦瑱便已經擊敗了劉表麾下將劉磐。”
“其人趁此機會，奪取武陵治郡，劉備剛抵達荊州，荊南四郡便已爲之所有！”
“後因襄陽人龐統勸服黃祖歸降，以計助劉備擊敗文聘。”
“文聘一敗，黃氏順勢投入劉備麾下，江夏便即落入劉備之手。”
“劉備收服荊州水軍，又以水軍攔截漢水，奪取章陵郡包圍襄陽。”
“此時，又是秦瑱擊敗蔡瑁，詐取江陵，並誅殺劉磐！”
“至此，劉表外駐兵馬皆被所破，只有孤城襄陽難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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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郭嘉便是長嘆一聲，再無昔日的意氣風發：
“若非是秦子瑄先取南四郡，劉備若想奪取荊州，恐怕需得半年！”
在他的話語之中，曹操心中的疑惑也逐漸轉成了失落：
“秦瑱，又是秦瑱，秦子瑄非爲吾命中煞星不成？”
“何以吾自失此人之後，形勢便每況愈下，難以復加。”
“劉備得此人，竟如虎添翼，甚至得今日之勢？”
一語說罷，他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自嘲之色，只覺苦澀不已。
嚴格的來說，秦瑱在老曹心中的角色是隨着形勢變化而變化的。
最開始秦瑱還在之時，老曹正處於巔峰期，自覺天下已然在握。
袁紹雖然強大，但在他面前，只有兵敗一個下場，壓根不是對手。
而隨着秦瑱出走，他兵敗宛城，老曹的心態出現了一絲變化。
既是後悔，又有怨恨，直到秦瑱再度出現，跟了一個名不見經傳了劉備。
彼時老曹只覺得秦瑱這是故意在氣自己，不然的話投誰不好，非要投劉備。
劉備是個什麼東西？和孫策、呂布等貨色都比不上，拿什麼和他老曹比？
所以當他在汝南再見秦瑱之時，他雖然有些難受，但心裡還是憋了一口氣。
他想要獲勝，想要擊敗劉備，要證明自己沒有秦瑱，也能壯大！
故而他任用了荀攸，收下了賈詡，積極準備和袁紹的會戰。
結果卻是他並沒有擊敗袁紹，損兵折將不說，還丟了兗州。
本來他覺得形勢再差，他以後也還會有擊敗袁紹的那一天。
但現在，劉備卻又在秦瑱的幫助之下奪取了交州還有荊州。
仔細想想，劉備麾下的地盤，除了青州和秦瑱無關之外，其餘州郡幾乎都是秦瑱打下來的。
沒有秦瑱，劉備入不了淮南，就敗不了孫策，便擒不了呂布，也定不了山越，收不得交州。
更別說僅僅只用三個月的時間，就打出了全據荊州這種戰果！
假設，僅僅只是假設，當初他沒有懷疑秦瑱，而是委以重任。
那是不是可以視爲，這些領土不會是劉備的，而是他曹操的？
如果有了這麼大的地盤和兵力，他當真會打得如此艱難，甚至敗給袁紹？
莫說有這麼大地盤，即便只給他豫州和徐州，他也有信心可以擊敗袁紹。
但現實就是如此慘淡，這些領土和秦瑱都是劉備的，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如此想着，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後悔，看向了郭嘉道：
“試問子瑄還在某麾下，今日又是如何之景？”
而以往極力勸他不要後悔的郭嘉，也不由低下了頭道：
“是若如此，在下亦不知也，或許.”
他並沒有繼續往下說，或許天下已經平定；
或許大漢壓根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格局；
或許曹操已經稱孤道寡，成功匡扶漢室；
或許無論如何，都會比現在的情況要好。
但天下最讓人難受的，往往就是或許這二字。
因爲在這天下，從來就沒有後悔藥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