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無間地獄。
地藏菩薩歸位了,那翻涌不息欲掙脫的惡鬼都平靜了下來。諦聽在感覺到地藏歸位的那一刻便精神抖擻了起來,神荼當時還覺得有些奇怪,平時諦聽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特別是見了無央那更是耷拉這眼睛不理會。
瞧這從挺屍中猛然驚醒的模樣,他着實是受到了驚嚇,還以爲是惡鬼壓制不住了。當他看到地藏的那一刻,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這地藏的模樣也太熟悉了吧!這可不就是……諸葛十七!
地藏抱着無央,將她置於一處石臺之上。神荼趕緊叫來了鬱壘,兩人沒有敢打斷地藏,他在念着經文。過了好一會,他才聽了下倆,神荼向前:“諸葛……應該叫地藏菩薩,真沒想到諸葛十七竟然會是地藏的轉世。地藏菩薩,無央她怎麼了?”
眼前的無央似乎有些變化,特別是眉心那點硃砂。這讓她整個人都的感覺都變了。
地藏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兩位仙君好久不見了。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的無央也非昨日。數以千萬年,那些怨氣也該放下了纔對,爲何卻要悵蔓延千古?”
神荼聽得有些糊塗了,鬱壘倒是沉思了下來,深深看了一眼無央。她身上或許藏着什麼秘密,從認識無央的那天起他就知道無央身份並非一般,不然三清與天帝就不會那麼在意她。
無央睫毛輕扇,緩緩睜開一雙正在褪色的血紅瞳孔。
神荼和鬱壘趕緊走了過去:“無央,你醒了?臨淵他……”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無央歸來卻不見臨淵,本以爲是臨淵還不回來。
無央坐起,目光變得清澈,她望向諸葛十七笑了笑:“臨淵死了。”神荼和鬱壘一愣,這臨淵死了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這是受刺激太過了?
無央見兩人的表情十分有意思,下了高臺才道:“臨淵是死了,可太子少陽該活過來了。地藏,你說他會下來看我嗎?”
神荼和鬱壘聽得糊塗,一時之間根本就不知道她口中的太子少陽爲何人。而且看無央
對地藏說話的表情和語氣,竟然沒有絲毫波瀾,看來她對地藏或者諸葛十七並沒有怨念。
地藏微微一笑,拈指一算:“會來的。”
無央青絲垂下有些凌亂,她也不顧身後兩人的詫異回了玉骨殿。打扮了一番,無央看着鏡中的自己,竟然覺得不像自己。或者是她都不知道真正的無央,是上古的無央,還是被封印後的無央,又或者,是當下的無央。
眉間那點硃砂,是太子少陽最喜歡的,他很難得誇自己一句,還是損她的比較多。想起過往種種,玉骨殿似乎沒有那麼寒冷刺骨了。她靠在窗前撐着腮幫子,她在等,等太子少陽,他一定回來的。
三十六重天,玉清聖境。
太子少陽放出了一個大箱子,裡面藏着兩塊被劈開的門匾。他修補了一番,又將它重新掛上了玉陽殿的門前,那門匾上題字:太子少陽的破屋。
白衣曳地,他揹着手而立,在陽光下身影背拖得很長很長。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站在他身後並沒有說話,太子少陽反而看了那地上倒影笑了笑:“沉香,好久不見了。”
身後之人正是沉香,見到太子少陽活生生地又站在了她面前,她高興得不得了。衝着他的背影點點頭,聲音有些哽咽:“神君,你真的回來了……”
太子少陽轉過身點點頭:“是啊,我回來了。”
沉香淚崩了,撲過去抱住太子少陽:“神君……神君回來了,那是不是神女也該回來了?她還會記得過去嗎?”
太子少陽搖搖頭,或許會記得吧!只是輪迴而來,他們的立場不知是不是已經變了。如今她依舊還是北陰酆都女帝,只是沒有了地藏的壓制,她內體的怨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覆滅,又或者重新燃起。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他搖搖頭還是決定要去酆都一趟。
踏過黃泉路,那一路的曼珠沙華十分熟悉,畢竟他頂着臨淵的肉身在酆都度過了那麼漫長的歲月。奈何橋上,生魂與鬼差無一不盯着他看,這樣一個周身瀰漫着仙氣
的人,竟然沒有人敢攔住他。
他知道,無央一定就在玉骨殿。等他走遠,孟婆最先反應過來:“剛纔走過去的哪位仙君是誰?”鬼差都搖搖頭,誰都沒有見過他。
玉骨殿,無央等得有些困了,趁着腮幫子正打盹。
門前的桃樹還在飄着落花,池塘裡的錦鯉出來冒了幾個泡。太子少陽就站在窗外,揹着手看她。時光凝滯之處,枯草換青碧,他輕笑一聲輕輕喚了一聲:“無央。”
無央。
淺淺入夢,夢裡有人喚她。無央手心一滑,從夢中驚醒。窗外,落花紛紛稍覺多,他就站在落花中。終於明白世人說的惶恐,猶如那幾句詩詞一般。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紅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無央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不言不語。幾萬年被她一再欺騙傷害的男人,以至於而後被封印的她愛上的人竟都那麼像他。原來一切因緣都是因爲太子少陽,從頭到尾,她愛的人都是他。
那個與她在混沌初開之前,命運就捆綁在一起的人。
自別後,不敢拈指算,時光傾瀉,他心中可有恨她?
畫面定格,直到神荼和鬱壘的到來而打破:“無央,地藏說……”太子少陽立在樹下,實在是令人挪不開眼睛,兩人驚歎與他的氣息也進他與他的面容。
神荼看着鬱壘長嘆一句:“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鬱壘暗暗推了他一下,眼色示意他望向玉骨殿裡的無央。她的目光似乎黏着了這個男子的身上,兩人心中一嘆,無央這是花癡又犯了!
太子少陽對二人點點頭示好,隨即便轉身望向無央,輕聲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無央面露漣漪,有些慌亂:“我還以爲你不願意來。”神荼和鬱壘立馬跟着太子少陽進去,無央對二人一挑眉,“沒你們什麼事,該幹嘛幹嘛去。”
神荼不樂意了:“無央,我覺得我們實在是有必要留下來看着你。看你和他這情況,我怕你把持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