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是直接拜堂好了!
煙嵐腦子快炸了,這清陽宗有毒啊!
“不要啊師父!”煙嵐趕緊跟了過去,噗通一聲跪在蒲團上,這才發現旁邊一張桌子上已經倒好了一杯茶。這師父準備的還真是齊全,煙嵐斷過茶盞恭恭敬敬地喊道,“師父,喝茶。”
清陽接過她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聲音清潤道:“喝了你的茶,從此我就是你師父了,以後凡是都有我罩着你,不要怕。”煙嵐聽着他的話,不知爲何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還沒看清就已經過去。
煙嵐點點頭,他對她伸出手來,搭在他的手上個。手心微涼,剛纔的話又在腦子了迴響,卻與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重疊。
“從今以後,我們師徒一心,同去同歸。”煙嵐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跌入了一片浩瀚的深海,看不清想不透。煙嵐在後來的好多年裡,都會想起這個定格的畫面。
他白衣曳地,灼灼其華。微涼的手心握着她的手,她紅衣似血,呆呆看着她,還在想在他剛纔說話的。
小橋曲水,他站在橋中央看着水中的錦鯉嬉戲。煙嵐撐着竹橋的圍欄問道:“師父啊,這芭蕉翠綠倒也好看,但要配上這流水和錦鯉,總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比如……桃花,又句詩不是說,桃花流水鱖魚肥嗎?”
清陽聳聳肩:“嗯,詩不錯。不過詩中說的是鱖魚,又不是錦鯉。當然,如果徒兒覺得想種一顆桃花,爲師也是不會反對的。鋤頭在那邊,樹苗在哪邊,徒兒好好栽種吧!爲師相信,徒兒栽樹的本領,一定相當了得。”
拍拍煙嵐的肩膀,飄然而去。煙嵐愣了好一會,覺得她是給自己挖了個坑。這師父,一定是在等她說這句話吧!要不然什麼鋤頭樹苗的,哪裡準備得那麼齊全?
等會,剛纔那句‘徒兒的栽樹本領,一定相當了得’從何說起?
煙嵐挽起衣袖認命刨坑,有時候真想把自己埋了得了。她不知道,遠處的廊檐下,白袍曳地
的師父一直在靜靜地看着她。過了一會,他搖搖頭,轉身離去。就在他離開不久後,竹橋上緩緩走過來一個白衣人。
白衣白靴,亦然是翩翩風華,只是他卻是一頭白髮。
煙嵐好不容易纔把桃樹栽好,癱在樹下卻見流水中倒影這一抹白色身影。她擡起頭,竹橋中央,那人逆光而站,卻見那白色的髮絲輕輕掠過臉龐。煙嵐有些愣住了,這畫面竟然是說不出的美感。
沒有面具覆蓋,那是一張清冷的面容,卻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只是,好像他太瘦了些。煙嵐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才試探地問道:“師……師父?”
那人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我不是你師父。”
煙嵐偏着腦子再次將他細細打量。手掌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的確,這覆蓋住他的臉,那雙眼睛的確不像師父。看他眉星目朗,年輕英挺,可怎麼就早生白髮了呢?
奇怪,這不過是一個初見面的陌生人,她怎麼看到這一頭白髮會覺得有點心疼呢?
“那你是誰?”煙嵐扔下鋤頭,跑上了竹橋。走進卻發現這人身上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
“你師父的朋友,以後也是你的朋友,你可願意?”這一次,煙嵐真真切切地看到他在笑,笑容竟好比那深冬的陽光,那叫一個溫暖人心。
他說,他要做自己的朋友?煙嵐沒有思考,下意識地點點頭:“好啊!”朋友,多奇妙的字眼。
陽光下,她嫣然一笑,卻不知臉頰上沾了泥土。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方手絹,輕輕替她擦去笑問:“你在種桃樹?”她高興地點點頭,等花開的時候,桃花瓣落在水面一定特別好看。
他點點頭卻道:“要是在桃花樹下還有一方棋盤就好了,以後便可飲酒烹茶下棋,果真是一大美事。”說着,他輕輕揮過衣袖,一方石桌兩張石凳。桌子上,還有一副棋盤。
煙嵐拍拍手,看着她道:“你也是神仙嗎?”他微微一笑,算是吧!煙嵐又道,“玉陽殿
有三個人,少了一張凳子,我可不敢跟師父搶凳子。”
他忽然揉了揉她的頭髮,輕笑:“放心吧!他不在。”不在?怎麼可能,師父剛纔還讓她種樹來着!煙嵐回到大殿裡,果然不在,又跑去他的臥房,果然不在。
可師父是什麼手走的,她怎麼都不知道呢?
“是他讓我來陪你的,他擔心你一個人會害怕。”煙嵐心頭一滯,師父……擔心她?
“第一次來,我特意給你帶着見面禮,不然你師父該說我小氣了。”他掏出一個葫蘆,還有一個食盒。葫蘆裡竟然是酒,酒香四溢,帶着一股桃花香。他說,這是桃花釀,這四海八荒最好的桃花釀,一般人是喝不到的。
煙嵐酒量不好,勉強喝了一口,入口火辣辣的卻很快從喉頭上返回一抹馨香。煙嵐傻乎乎的笑了笑,又喝了第二口:“這酒是不是喝了會上癮?”
幾口下去,煙嵐的臉頰已經燒紅了。他將食盒打開,裡面竟然都是外焦裡嫩的烤雞腿,煙嵐咽咽口水,此刻實在是,幸福來得有點突然。
一個酒葫蘆,卻越喝越有,這酒怎麼就道不完呢?兩人對飲,從夕陽西下到月上枝頭,煙嵐醉醺醺地問他:“對了,朋友,你還沒高武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撐着額頭,輕輕一笑:“我叫鬱壘。你記住了,我叫鬱壘。”他說着話到時候, 特別認真,眼睛在黑暗裡竟然清澈如水。
煙嵐用力地點點頭:“好,我記住了。你也記住,我叫煙嵐!煙波的煙,山嵐的嵐。”
鬱壘垂首淺笑,心裡卻暗暗道,你不叫煙嵐,你叫無央,天地間唯一的無央。
臉頰紅紅,她癡傻一下,醉倒在桌上。鬱壘看着她許久,勾起一抹微笑,手心輕輕覆在她的臉頰上,他自言自語:“無央,你還活着,真好。”說完,他也靠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夜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竹橋上,一道黑色的人影輕嘆:“我的傻弟弟,你這是何苦,早該放下了……”
(本章完)